中国建筑设计改革开放40年之省思
2018-08-07文/金磊
文 / 金 磊
1 博鳌亚洲论坛
2 深圳南海酒店
3 北京香山饭店
对中国建筑设计改革开放经验的总结乃至教训的分析是有价值的遗产,重在其特有的“事件性”。城市遗产地保护包括对场所与精神价值的尊重,不论是传承还是重建都离不开揭示文化多样性。改革也并非仅关注各方面的时尚革命,中外建筑设计与城市化,在20世纪中千变万化,所以再经典的作品乃至设计思想、管理政策也不是一成不变的,需要在糅合更多元素的基础上不断创新。每座城市之所以能被人记住,理由不同,从建筑师的视野看它不乏现实的、生动的乃至浪漫的一面,这里有对建筑史的尊重,更有对城市建筑文化从众心理的依赖;有对城市态度的理解与表现,更有对城市建筑的品读与热爱。
总之,用40年改革之眼,审视中国建筑设计演变“小史”是遗产审视的作为,是建筑评论应梳理的“正果”。据此,我们探讨以建筑的名义何以展开更清晰观念下的设计创造、何以用文化遗产“事件”之思,找到真正的中国建筑国际化前行的策略。
省思设计改革要倡导面向公众的作品
中国建筑作品发展历程证明,唯改革才有建筑师创新的出路,唯改革才有中国城市建设的新貌,其中建筑的“地标”印证了历史:
深圳改革的“地标”建筑是20世纪80年代有酒店业“黄埔军校”之称的南海酒店;
北京的标志建筑属贝聿铭设计于1982年竣工的香山饭店,它是用现代主义理念表现中国传统文化的早期尝试;
海南属最大的特区,2003年建成的亚洲乃至全球高层对话的博鳌亚洲论坛永久会址,表明了中国面向世界的姿态;
1999年竣工的中美合作设计钢结构“宝塔”型上海金茂大厦更成为浦东开发开放的“地标”。
如今,城市与建筑设计展示的创新与生命力正在雄安勾勒千年“未来之城”的蓝图,无论是经典建筑还是一批批成长的建筑师,它们都成为改革发展的忠实记录者,它们在地方特色鲜明、人文元素突出、走出国际化步伐的中国建筑“地标”的实践中,体现了变革在建筑界的“新精神”和时代记忆。
所以,中国改革开放让世界认识了一个阔步飞奔的中国城市建设步履,也让中国建筑师通过文化自信开始步入世界舞台。
4 上海金茂大厦
由此想到,现实社会中规划设计往往成为实现某些人个人意志的工具。在某些城市,在缺乏深入研究该市发展客观规律条件下,在没有充分评判上一轮规划是非之时,就要求设计师将原规划设计推倒重来。没有掌握城市发展之“道”,何以施展城市设计之“术”,更难编出城市发展的好蓝图。城市是历史的,绝非仅仅隶属于某个时段某些人。所有人无论是设计师还是管理者都只是过客,所能做的仅仅是城市史中点滴之痕迹,任何人都不该将设计当成施展个人能力和彰显成绩之工具。
省思设计改革要有“事件建筑学”视角
城市建设改革开放40年的创新足迹,仿佛酝酿着一种内在力量,它给经历过改革开放的城市管理者与建筑师一种格局与风范。中国建筑作品与建筑师以每一种微缩方式呈现的每一小步进展,就是中国建筑界发展的一大步,因为每一寸前行都是在凝聚向上之力。“事件”可以是一次行为、一种使用或一项功能,而事件建筑是通过空间的设计提供并促成人类的活动。
“事件建筑学”不仅是“时空”意义的综合,它更将学科、建筑作品与历史事件相联系,将建筑纪念碑化成具有遗产价值的东西。改革开放最重要的是转变了建筑师的观念,它从总体上讲,事件空间的营造更重视与人的生活关联,重视一个项目对人的可接受程度,在建筑与人之间建立交流与对话的方式。建筑观念的改变体现了人对建筑更高层次的需要,对整个城市而言也是一种审美过程的提升。
从此种意义上讲,倡导建筑作品成为城市的文化与艺术“名片”(并非标志性),建筑师要试图用自己的创作,在吸引并服务人的生命与生活时努力创造赏心悦目的形态,从而融合生活、符合文脉且体现建筑品质。
省思设计改革要有可持续性的“美学”观
强调建筑设计改革开放观要有“可持续性”,指建筑师要努力从可持续性通常强调的“生态足迹”中悟出“文化足迹”,因为对当代城市,可持续的设计更多地意味着文化问题,不把握其文化性,将难杜绝城市低质量发展,会继续使城市无休止蔓延、无节制开发,无法阻止交通拥堵与“投机圈地”。
建筑设计的可持续性发展的“文化观”,旨在使建筑的文化足迹转换到良性发展态,所以需了解建筑历史何以在传承中创新,这正是对建筑更新理论的可持续性之思。我认为,用改革再出发之观念,可理出至少三方面建筑文化足迹,即建筑师要服务与营造恒久使用的用户需要;建筑师要营造耐久使用的建筑空间,而非仅仅是好看的背景;建筑师作品的美学寿命要与他使用的建材的物理寿命一样长(如大量使用“绿色”的技术进步的材质与系统)。
之所以在某些城市的建筑上有“没格调”之啧声,不仅因为中国建筑师还徘徊在世界边缘上,还在于中国建筑文化的迷失;这里既有保护建筑遗产上的文化迷失,也有建设上在“人与自然”“人与土地”上的迷失。这些年中国“好刮风”,新中国初创期“一边倒”学苏风及“复古风”;“文革”后的十几年刮“方盒子”风;改革开放在“西风”及“洋风”下,既有“大广场风”“超高层风”,还有缺失中国文化基因的“欧陆风”,从而造成在高度城市化下面的创作数量巨大,但缺少与之匹配设计精品的质量建树与特色。
昔日“云里帝城双凤阙,雨中春树万人家”讲的是汉唐盛世的长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是北宋盛期的杭州;“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道出了南京古城的味道。放眼改革开放下的中国城市设计,我们不仅需要公正且人性化城市,更需要个性化的建筑美。人和城市成为文化共同体,建筑格调与审美是国民应补上的课。
当今城市建筑界审美令人失望的原因至少有:使每件作品都变美的做法往往破坏了对美本质的理解;全球性的审美策略反而成了自己的牺牲品;视觉审美固然是设计所需,但“视觉至上”并非是建筑设计之必然,重在是否抓住建筑的文化之魂,重在是否摆脱了“形象工程”,重在是否为“美观”贴上形式主义的标签。
省思设计改革积淀经验的“史论”观
建筑师与城市管理者应以交流的方式,共筑改革开放的“城市建设志”。其意义与价值有如下方面:其一,要实事求是总结城市化发展的改革经验,如要正视“广场风”及其同时兴起的“大厦风”,它是城市规划设计中科学决策缺席与权力误置所导致的;其二,要不回避矛盾,大胆发现城市化进程中的热点问题,如历史文化名城与名街保护,但不知如何保护,其最终结果是以“破坏”街坊原生环境为代价,造成不少建筑遗产保护的误区与“死结”,最突出的是对未“挂牌”的20世纪建筑遗产的破坏之加剧;其三,城市建筑设计的改革并非只关注时尚,建筑师需要有对城市史“乡愁”般的敬畏,建筑创作更要是有文化态度的设计;设计改革提示作品不追求奢侈,真正能走向世界的一定是品质、个性与想象力兼备者;设计改革的“破”与“立”反叛传统与挑战规则一再揭示,前辈建筑大师的努力,与新一代建筑师的进化已经交织在一起,离不开建筑评论与建筑文化传播影响力。
据2012年7月版《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历史沿革及大事记》,有相关的城市建设与建筑设计改革内容。从中可读到历程、成就与经验和启示。建筑作品印证着时代变迁,其中有人有事,有想象有情感,有伟大也有平凡,但它们镌刻出深刻,总括了属于时代精神的回望。
从文化历史学出发,改革开放为中国建筑师打开了一扇绚烂多彩的“窗”,可谓大象言无形,大器今有成。这让人想到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后,中国建筑界屡屡兴起的有关建筑本质认识的研讨,较早的事件是1983年初,建设部设计局在天津召开座谈会,中建西北院副总建筑师黄克武倡导要研究建筑的本质;1994年7月在泉州举办的“全国第三次建筑与文化学术研讨会”,在研讨“变革时期的建筑与文化”题目时,强调了对建筑本质的认知。对建筑本质的思考,是对人存在、对人文精神与时空尺度认知的思考。季元振总建筑师先后于2011年4月及2014年5月推出《建筑是什么》和《再问建筑是什么》两书,他在回答一系列建筑本质认识时,面对现实说出真言“我们以史无前例的速度改变着城市,但是我们不知道未来是什么在等待着我们。”
省思设计改革的方法与策略观
2014年中国工程院院士程泰宁便提出“关于提升建筑设计水平的政策措施研究”的报告,在当代中国建筑设计价值取向中,分析了中国城市建筑价值观混乱诸问题,对设计改革的方法论是“回归建筑本体,强化社会责任”,在研究与时俱进符合当今建筑发展态势时要严控建筑作品广告化与恶俗化,真正树立建筑的文化型与创造性。
在西方建筑史中,建筑师一直是“崇高的职业”,它既是建造科技的代表,也是艺术范畴的代表,享有较高的职业尊重,有的建筑师还被誉为城市英雄。中国建筑师在历史一贯重道轻器的影响下,很难成为“全能之人”,一直是社会地位卑微的“匠人”。建筑设计兼具文化技术性和工程技术性,从工程技术角度,建筑师为人类生产生活服务的物质载体是人们生存的空间。尽管建筑设计最终的输出以图纸和服务为载体,不同于一般的技术产品,但更需要法律机制的保障,以便对建筑师的执业行为作出相应的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