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101》，不只是场热闹

韩浩月

只听名字，《创造101》像是个科技类节目；刚看节目，会觉得这个名字搭配女团选秀的主题莫名其妙。但如果知道韩国有档名为《produce 101》（制作101）的選秀节目，一切便顺理成章。没错，《创造101》是对《produce 101》的引进，并且和其他引进类节目一样，它在中国制造的轰动已超过原版。

主流人群并不关心《创造101》，主流媒体也对它保持观察与审视的态度。这很正常，节目内容和受众渠道早已进入分化时期，由视频网站制作并面向互联网观众的《创造101》，正在主流视线外掀起新的浪潮。当然，《创造101》最初的目标受众可能只是广大宅男，但它成功向外扩展出受众边际。在扩散影响力的过程中，一位名叫王菊的练习生，大放异彩。

“地狱空荡荡，王菊在土创”，这句网友带贬义的评价，经由王菊在节目中的演绎，点燃了“王菊热”。陶渊明爱菊花的典故，在自媒体时代则另生含义：王菊的粉丝自称陶渊明，粉丝群几百人，每个人的名字都带“菊”；不知道王菊，也不知道《创造101》，看到“给王菊投票”的信息一脸蒙圈的人，被称为“菊外人”；在众多网友的投票之下，王菊排名飞速上升，投票者会提前宣布“大菊已定”……

“陶渊明”真的喜欢王菊吗？这成为“王菊热”中最值得追问的一个问题。如同怀疑者所判断的那样，王菊没能火过3天，就消失在了新一轮的网络热点之外。另一位《创造101》捧红的姑娘杨超越，唱歌是招狼级别的跑调，跳舞是车祸级别的抢拍，最擅长的是当众嚎啕大哭，如今也开始显得招式渐老、套路用尽。

当然也不排除在推手的运作下，王菊、杨超越再次登顶热搜榜。但有一点几乎可以肯定，“陶渊明”是在消费王菊，他们假以热爱与喜欢的名义制造了一种镜像，来投射自己的狂欢与欲望，满足于制造“英雄”的快感，等厌倦之后，再将王菊抛弃。对杨超越，也大抵如此。

以喜欢的名义去消费，以创造的名义去毁灭，以美化的名义去丑化——这正是多年以来互联网造星运动的文化本质。比起王菊、杨超越，其实《创造101》本身更值得关注。表面上看，这是一档洋溢着强大资本野心的节目，视频平台想要改变以往由电视台主导的娱乐生态的欲望显露无遗。节目里，传递出了一股陌生的、新鲜的、生动的气息，女孩们在舞台上下的表现，她们所“创造”出来的节目内容，以及隐藏于视听语言背后崭新的娱乐价值观与生存价值观等，都打开了中国社会火热沸腾但却又不太为传统权威所知的一面。

年轻人的精神气质，裹挟着新生活的风暴，冲击着堤坝一样牢固、缺乏变化的旧氛围——如果你想观察中国的年轻人，《创造101》无疑是很好的窗口。娱乐节目向来是反映时代变化的最好载体，它们在说什么、表达什么，往往是真实社会生活与心态的体现。因此，对王菊、杨超越也好，《创造101》也好，不能只看热闹，热闹之外的意味，更值得细细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