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出版乌托邦:从开放存取到掠夺性期刊(上)
2018-08-04穆蕴秋江晓原
穆蕴秋 江晓原
在我们的传统观念中,出版产业往往和暴利行业有很远的距离。事实上,一些大出版公司已将科学出版打造成暴利行业,对此不妨参照一些人们熟知的行业进行对比。前几年,学者霍尔科姆(AlexHolcombe)曾比较了若干国际知名企业的盈利率,结果如下(二0一三年数据):
澳大利亚超市零售巨头沃尔沃斯,盈利率:7%
宝马汽车公司,盈利率:12%
国际矿业巨头力拓,盈利率:23%
苹果公司,盈利率:35%
出版巨头施普林格,盈利率:34%
出版巨头爱思唯尔,盈利率:36%
出版巨头威利,盈利率:40%
这里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后面三家都是当今国际上著名的科学出版巨头,它们旗下都有大量科学期刊,科学出版居然能做到惊人的暴利,盈利能力和炙手可热的苹果公司相比竟然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相当出人意表的。
科学出版的暴利,对于中国公众来说是难以想象的。因为中国目前几乎所有的科学期刊都无法盈利,绝大部分是依靠政府或大学及科研机构资助才活着的。极少数科普期刊如《中国国家地理》能够盈利,实属凤毛麟角的传奇,没有任何普遍意义。
但科学出版在西方发达国家的暴利有目共睹,而且长期遭到诟病。科学家典型的抱怨是这样的:我们辛辛苦苦申请来了科研经费,又辛辛苦苦做出了科研成果,发表时要给期刊付钱,发表后又要花钱订阅期刊,而且科学期刊的订阅价格逐年上涨,无休无止!
从上面西方科学家的抱怨中,我们不难得知,科学期刊的暴利至少包括两部分:一是论文的发表费用,二是期刊的订阅收入。事实上,对于许多“国际顶级科学期刊”来说,还有第三大块:广告收入。例如,在影响因子前二十名的期刊中,至少有十家是可以有广告收入的,而且可以有巨额收入。
笔者前几年曾收集过《自然》《科学》《柳叶刀》《美国医学会杂志》《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等期刊的广告数据,例如二00八年《柳叶刀》的广告报价:黑白全页四千一百美元,四色全页六千美元。二0一四年《美国医学会杂志》和《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广告报价分别是:黑白全页七千三百九十五美元、七千六百美元;四色全页九千四百八十美元、九千九百美元。
但《自然》和《科学》又是另一种情况,逐年发布的广告定制手册中没有明码标价,而是附注“有意者请与市场广告部直接联系”。某次会议上,笔者之一凑巧被安排与《自然》的出版商麦克米伦集团大中华区总经理邻座,曾当面询问《自然》的广告报价,那位美女說她不知道,又说“我知道了也不便告诉您”。但与《自然》杂志有特殊渊源的“影响因子之父”加菲尔德(E.Garfield)的文章中,曾披露《自然》和《科学》一九八一年度的广告价格,分别是:黑白全页一千二百四十五美元、两千七百三十美元;四色全页一千八百九十五美元、三千六百三十美元。四分之一个世纪过去,广告价格总体必然上涨,我们据此推测如今在五千至一万美元之间,应该不太离谱。以近年《自然》杂志上每期的广告页数来估算,该刊全年的广告总收入至少在数百万美元量级。
科学期刊的广告收入,对于中国公众来说又是难以想象的——中国的绝大部分科学期刊连广告经营许可都没有,根本不允许做广告。而且常识告诉我们,无法盈利的期刊通常也就难以吸引广告投放。所以只有《中国国家地理》这样的传奇刊物才能获得广告收入。
暴利巨头在前,后来者还能有暴利吗?
各大出版巨头既已坐拥巨额利润,这些利润还颇遭诟病,搞得有点像不义之财,那么这筵席上的后来者能不眼红吗?
但如果眼红了就想硬挤进去分一杯羹,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己创办新杂志几乎没有什么前景,那些名刊历史久远积淀深厚,《自然》杂志到二0一九年就创刊一百五十年了,《柳叶刀》二0二。年就要庆祝创刊两百周年了,路径依赖,赢家通吃,这些机制都构成隐形的高墙,要想翻越过去,没有巨额的资金投入,没有长期的不懈努力,根本别想办成一本名利双收的期刊。然而资本急着要增值,当然不能等待一百五十年才盈利。
要说西方的商业领域,确实能够吸引社会精英为它服务,他们中间确实有一些非常聪明的人,这些人没有采取硬挤进去分一杯羹的低级策略,而是居然在已经坐拥暴利的科学出版领域,成功地开发出新的生财之道!
面对这个新的生财之道,已经坐拥巨额利润的老牌出版巨头当然也立刻见贤思齐,让自己的利润更上层楼。前面所举二0一三年出版巨头的盈利数据中,已经包括了开放存取期刊这块新蛋糕所做的贡献。
这个新的生财之道,既非一目了然,更难一蹴而就。它需要下一盘不大不小的棋,棋局终了时,几家欢乐几家愁,全球科学界的金钱——其中有相当大一部分来自中国——滚滚流入成功玩家的囊中。
这个棋局名叫“开放存取”(Open Access),是期刊历史上一个全新的概念。
布达佩斯会议上的乌托邦叙事
科学家不是抱怨科学期刊的订阅价格越来越高吗?那让我们来提供免费阅读的科学期刊如何?有人向大家描绘了下面的“开放存取”乌托邦:
大学、学会、个人、图书馆、研究机构都可以在线免费获取发表成果,无需订阅费用;
发表不受篇幅、长度限制,作者享有更高的文本表达自由;
开放存取审稿效率高,大大压缩发表周期;
开放存取期刊相较传统订阅期刊具有高得多的稿件录用率,发表更加自由;
成果在线自由共享,可大大提升其可见度;
成果使用方式不受制约和限制,能够最大化发挥其潜在效用。
所谓“开放存取”,就是将要发表的科学成果放置到互联网上,供公众免费取用,允许自由阅读、下载、复制、散布、打印、检索、嵌入软件作为资料,除了保证内容的完整性及作者的署名权,不存在任何法律及技术方面的障碍。简单来说,就是读者不受限制地在互联网上获取文献。
学者个人或群体自发搭建简单的网络技术平台交流成果,这样的行为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甚至更早就已出现,但“开放存取”作为一个“运动”,它的乌托邦叙事最初出现在二00二年二月“开放学会”(Open society Institute)发布的《布达佩斯开放存取宣言》(Budapestoprn Access Initiatiye)中。稍后还有二00三年六月的《贝塞斯达开放存取发表宣言》和同年十月的《柏林科学人文知识开放存取宣言》,进一步补充完善这个乌托邦故事。
世界上真有这么好的事情?科学成果不要一分钱就可以任意阅读和使用?那岂不是遍地“学术雷锋”,行将实现“学术大同”了?从国内某些“专业人士”的文章来看,他们竟真的相信了这个乌托邦故事。
然而,在这个乌托邦故事的背后,其实是高明的宣传策略和精明的商业算计。
风起云涌的“开放存取运动”
开放存取期刊一出现就显出非常强劲的增长势头,多种统计都明确反映了同样的趋势。例如据拉克索(M.Laakso)研究小组的统计,一九九三年开放存取期刊不过二十份,开放存取论文只有两百四十七篇,但十六年后的二00九年,开放存取期刊已剧增至四千七百六十七份,开放存取论文已达十九万篇。《开放存取期刊名录》网站统计,二00四至二0一四年间,开放存取期刊从一千一百三十五种剧增至九千八百七十三种(目前早已突破一万种)。笔者则统计了SCI论文中的开放存取论文情况,从二0一0年的三十四万六千篇,逐年增长到二0一六年的五十万四千篇。虽然统计口径或有不同,但各种统计结果都表明,二十余年问开放存取期刊从起初寥寥几家到现今应者云集,真的成了一场席卷全球学界的“运动”。
然而常识告诉我们,“雷锋”是不可能以如此速度、如此规模,快速大面积涌现的。开放存取期刊的快速涌现,背后究竟是什么力量在驱动呢?
为此我们先来看看开放存取期刊和传统订阅期刊的异同。我们在两类期刊中各选择一种著名而且有代表性的来考察。传统订阅期刊我们选择《自然》杂志,开放存取期刊选择最著名的PLOSONE(刊名就这么丑陋,勉强意译的话应该是《国家公共科学图书馆一号》),它享有的“开放存取第一巨刊”桂冠直到二0一七年才被夺走。将两刊异同列表比较,最为一目了然:
在上表中最右一栏,列出了开放存取期刊几个最重要的特征:作者付费、在线发表(没有纸刊)、刊物篇幅无限制、发文数量无限制、审稿周期很短、稿件录用率很高(高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常识告诉我们,这些特征必然意味着传统的“发表”观念的彻底颠覆,事实也正是如此。
至于“將评判论文优劣的权利还给读者”,作为口号虽然动听,却明显背离了人们创办期刊的初心——期刊的基本义务之一,不就是为读者选择值得阅读的论文和文章来发表吗?著名期刊的声誉,不就是来源于选择文章的严格和精当吗?如果不分良莠随意发表,还美其名曰“让读者自己判断”,那读者要这样的期刊干什么?谁才需要这样的期刊?
开放存取期刊和传统订阅期刊最重要的分界,其实只看一项就行——看期刊有没有纸质印刷的版本。到目前为止,纸质印刷的期刊仍然在很大程度上意味着高端、正式和严肃。
开放存取期刊的商业化经营之路,其标志就是开启了“作者付费模式”,即作者在论文发表前,需向期刊缴付一笔“论文处理费”,名义上是为了“弥补发表过程中产生的成本和开支”,费用通常由作者本人或所获研究经费来承担。
对于主要依靠用户订阅的老牌传统期刊和出版机构而言,作者付费的开放存取期刊完全是新生事物,有些刊物一度如临大敌,认为来势汹汹的新对手会扰乱现有发表规则和利益格局,乃至危及自身的生存状况。爱思唯尔、威利和美国化学学会就曾高薪聘请危机公关专家德赞哈尔(E.Dezenhall)——号称“公共关系斗牛犬”,寻求抵抗开放存取的对策。
谁知德赞哈尔收取了近五十万美元的咨询费,开出了几个未及实施的“处方”,风向就变了,很短时间内,几大出版商就从最初意图抵制,转而热情拥抱开放存取期刊了。老牌商业出版巨头施普林格反应最快,早在二00五年八月就成为首家设置专营开放存取业务部门的商业出版公司。
时至今日,国际上能排得上号的知名出版机构,几乎无一例外将开放存取列为重要的业务拓展方向。例如据较新的数据,爱思唯尔旗下的开放存取期刊已达五百家,施普林格旗下已有五百三十家,威利集团旗下也已有八十七家。一些企图对原有市场格局进行重新洗牌的新兴出版机构和期刊,也将开放存取当作强行进入市场的重要契机。
开放存取期刊能赚钱吗?
那些真诚相信《布达佩斯开放存取宣言》所说乌托邦故事的“专业人士”,当然不会关注开放存取期刊的盈利问题,但西方的期刊玩家们却高度重视这个问题:期刊发表一篇开放存取论文,实际成本是多少?换言之,开放存取期刊的利润空间有多大?
由于事涉商业机密,很少有出版机构愿意正面回答这样的问题。但仔细搜寻仍能够找到一些有代表性的案例,例如在线出版公司PLOS在官网逐年公布的公司年度财务简表,提供了很好的样本,笔者曾尝试从若干个方面对相关数据做探讨和分析,这里择要述之:
PLOS旗下共有七家开放存取期刊(PLOS ONE为其中之一),二0一六年这七家期刊共发表论文两万六千篇,公司年度财务简表显示,这项业务的“总花费”为三千八百零三万九千美元,将“总花费”平摊到两万六千篇论文上,平均每篇论文的发表成本约为一千四百六十三美元,约合九千五百元人民币。
“在线发表”一篇论文需要近万元人民币的成本——注意是在不付任何稿费,而且每篇论文作者还要“倒贴”杂志一千四百九十五美元“论文处理费”的情况下!这大大偏离了人们关于在线论文发表成本的常识,我们简直可以怀疑是不是将“成本”和“盈利”搞反了。
若进一步深究,公司财务简表中开列的各项支出清单仍不能解除人们的疑惑,它实际上并未提供发表开放存取论文的具体环节和实际操作成本。例如:清单提供的“生产费用”高达近八百万美元,根据常识,论文作者提交的都是电子文本,经过杂志编辑后(编辑费用已另外计算),将一篇文章上传到网络服务器,这么简单的“生产”过程,竟然每篇需要超过三百美元的费用?难怪在二0一三年《自然》杂志上讨论开放存取论文成本的文章中,特别提到PLOS公司在盈利问题上“避而不谈”。
事实上,开放存取期刊发表一篇论文究竟需要多少成本,一直都扑朔迷离。据《自然》杂志上述文章的说法,只有少数新兴开放存取出版机构在这一点上愿意坦诚相告,比如Hindawi出版公司告知,公司二0一二年旗下期刊共发表开放存取论文2.2万篇,每篇发表成本约两百九十美元;伦敦Ubiquity开放存取出版公司表示“每篇论文成本约三百美元”;PeerJ杂志现任主编也承认“期刊每篇论文花费是小几百美元”。这些公司所说的每篇文章的发表成本,与PLOS公司财务简表中的数据相比,仅仅相当于公司宣称的“生产费用”(将文章上传到服务器),和该公司平均每篇文章的发表费用一千四百六十三美元大相径庭。
不过即便只是“小几百美元”,也完全不代表开放存取论文发表成本的下限——因为更多的开放存取期刊收费极为低廉,有许多甚至不收取任何费用。以爱思唯尔为例,目前它旗下拥有开放存取期刊约五百份,其中超过60%的期刊不收取论文处理费用。另外一些范围更大的统计,得出的结果也是类似的,即有约一半左右的开放存取期刊是不收费的。
不收费的开放存取期刊大量存在,有力说明了一点:这类期刊实际运营成本非常低。如果成本真如PLOS公司财务简表所显示的那样高昂,就很难解释下面的事实——开放存取期刊多年来一直在持续快速增长,呈现出一派火爆的兴旺景象,老牌出版集团加足马力扩张地盘,新兴出版公司积极加入力求抢占市场份额。这背后的深层缘由,除了发表论文的市场需求旺盛,也和论文发表成本低廉直接有关。
开放存取期刊赚钱的准入门槛
开放存取期刊有的收取高额费用,有的却不收费,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别?谁不想舒舒服服地收费?但是,谁能收钱,谁不能收钱,有一条清清楚楚的门槛——影响因子。
从我们统计的数据看,凡是能够进入SCI索引——这就意味着有了影响因子游戏的入场券,每年可以在JCR报告中获得影响因子排名——的开放存取期刊,都可以收费。收费多少直接和影响因子值有关,基本上是“一分钱一分货”,影响因子高的收费就可以高,影响因子低的收费也低。“主流”的收费区间在每篇一千五百至五千美元之间。
我们先来看开放存取期刊中最有代表性的PLOS ONE,二0一六年它发文两万三千八百一十九篇,这年它的影响因子是2.8,它明码标价每篇收费一千四百九十五美元,该杂志一年收取“文章处理费”超过三千五百六十万美元。它的收费已经在“主流”区间的下限,因为走大量发文广种薄收的路子,比下限的一千五百美元还要优惠五美元。
再看一个开放存取期刊中的高价明星,《自然·通讯》(NatureComiunicatioms),这是《自然》杂志旗下的开放存取子刊之一,二0一六年的影响因子是12.1,这在开放存取期刊中算很高的了,又有《自然》杂志的光环映照,收费就可以突破“主流”区间上限,高达每篇五千二百美元。二0一六年它发文三千五百四十九篇,该杂志一年收取“文章处理费”超过一千八百四十五万美元。
另外,有少数未能进入SCI索引的开放存取期刊,它们的官网上也有明码标价的收费标准,有的还不低,但点进去看,它只发过寥寥几篇文章,有的甚至一篇也没有——这实际上就是“有价无市”的状态。
对于开放存取期刊来说,“年发文数”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指标,它几乎可以直接用来衡量该期刊的成功程度。PLOS ONE“开放存取第一巨刊”的桂冠在二0一七年终于跌落,杂志主编希伯(J.Heber)对此这样解释:首先是因为“杂志把投稿录用率降低到了50%”,这听起来当然不是一个体面的解释——在正常的学术期刊运营中,高达50%的投稿录用率已经是难以想象的“滥”了,可是在PLOSONE的辩解中,它居然成了稿件录用率的新低!其次是因为有越来越多新的开放存取期刊挤进市场,竞争日趋激烈,导致稿源被大幅分流。这第二个原因倒是比较有说服力。
PLOS ONE当前最强劲的竞争对手,当数《自然》杂志旗下的开放存取子刊《科学报告》(Seientiffie Reports),二0一六年的影响因子是4.2,“论文处理费”一千七百六十美元,明确打出的竞争口号是:“更高的影响因子,更短的审稿周期,更宽松的数据使用政策!”对投稿者而言,在收费相近而影响因子更高的情况下,《科学报告》当然有更高的性价比。二0一七年该刊以发文数两万五千七百四十九篇超过PLOS ONE而成为新的“开放存取第一巨刊”。
棋局上半局:原来出版低端论文也有利可图!
传统订阅期刊中以《自然》杂志为代表的那些名刊,顶着“国际顶级科学期刊”的光环,崖岸自高。比如《自然》杂志每周一期,全年发表学术论文(article)的总数通常不超过一百五十篇。而这些开放存取期刊,全年发文数千篇是家常便饭,PLOS ONE和《科学报告》更达每年数万篇之巨,两相比较,高下立判。而且以“更短的审稿周期,更宽松的数据使用政策”为号召,以发文数量争胜负,很容易走向“给钱就登”的局面。
发起“開放存取”棋局的玩家,他们的聪明在于发现了这个奥妙:以前大家只注意到在高端期刊上发文困难,高山仰止,却没有注意到其实还有千千万万普通科技工作者都憋着要发论文!而且他们有意愿也有能力为了发文掏钱!知名作者是期刊争抢他们的文章,为此不惜支付高额稿费;而普通作者苦苦寻觅发文期刊,却经常不得其门而入。现在好了,遍地的开放存取期刊纷纷向他们招手:来呀,交了钱就给你们发!
进入发达社会之后,普通科技工作者的群体非常庞大,而且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科研经费,支付得起开放存取期刊的“论文处理费”——其实就是让他们从自己腰包里掏一千五百美元出来也是力所能及的。所以,玩家们欣喜地发现:把低端论文挂到网络上,这样的所谓“出版”,其实也可以赚很多钱!
到此为止,这盘名为“开放存取”的棋局,我们还只叙述了上半局。
这上半局也许尚不失优雅:先是科学出版领域的聪明人找到了做大蛋糕的新路子,然后弄一个高大上的《布达佩斯开放存取宣言》,讲一个乌托邦故事,接着大家争相创办开放存取期刊,通过出版低端论文赚钱。江湖规矩还是老规矩——影响因子为王。
但是,这个棋局的下半局,就非常丑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