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帮我度过苦难
2018-07-30阿拉娜·柯克孙开元编译x
【爱尔兰】阿拉娜·柯克 孙开元 编译x
我儿时最喜欢的记忆是坐在妈妈的床上,看着她坐在化妝台前化妆。作为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孩子,化妆于我来说就是上眼影、涂玫瑰粉口红和洒一些香奈儿五号香水。但妈妈化妆很精致,每次我都看得出神。
即使多年后我去看她,还会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妈妈一边做头发、在脸上涂脂抹粉,一边开心地聊着我们的生活。妈妈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后来我有了自己的孩子,现在黛西已经11岁,波9岁。此时此刻她们就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从蓬头垢面“变”得容光焕发,我们一家人谁也离不了谁。我住在都柏林,妈妈住在贝尔法斯特,我们在一年的多数时间都是每个星期都见一次面。但后来妈妈患病丧失了记忆,不再记得我的名字,需要我的照顾,我只有在回忆中,才能想起我们亲密无间的日子。
我的三女儿鲁比出生后的第四天,我因为做了剖宫产手术仍然住在医院里,妈妈和我的丈夫在家里照顾我的两个大孩子。她每天晚上给孩子们讲睡前故事,然后在客厅里坐下来喝一杯红酒。但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她的大脑突然丧失了以前的记忆。
灾难性的中风导致她在余生中永远瘫在了床上,脑子也受了伤。那以后,我只好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从一个医院跑去另一个医院,妈妈住在那个医院里,躺在床上,不再认识任何人。在接下来的那个星期,我坐在她的床边,想陪陪她,医生不让我把孩子带进病房,但我只能带着她。医生通知我们,妈妈已经病危,但是她活了下来,那一年她75岁。她曾经是我们家的顶梁柱,现在,她需要我的爸爸、哥哥和我每天24小时轮流伺候。
照顾妈妈的第一年,我用小勺喂完女儿喂妈妈,给她们轮番换尿布,并且只能通过她们的眼神来琢磨她们的感受。后来我的女儿终于长大了一些,上了学,可妈妈仍卧床不起,仍无法和我们交流。那时,我的妈妈和女儿都离不开我,我每天照顾完老的,再照顾小的,这样走马灯似的日子简直要了我的命。曾经那样美丽的妈妈变成现在的惨状,我对她可怜至极,又竭力想对每一位家人照顾得无微不至。当然,我做不到。
很久之后我终于明白,在照顾一家老小的压力中,我不能忘了关心一下自己。妈妈中风两年后,我在一个假日独自去了海滩跑步,跑着跑着,我发现自己哭了。我在那时才知道,我不能再这样疲于奔命了。于是,我找了家庭顾问,学习怎样轻松一些照顾孩子。
在其后的五年里,爸爸把妈妈接回了家,帮着我和哥哥一起照顾妈妈,这让我在绝望中能有个喘口气的工夫。每到周末,我就去妈妈家,让爸爸休息一下,我发现,我的到来给了妈妈很多安慰。
然而,我的心里始终有一种负罪感,每当我走出家门时,孩子们就会缠着我恋恋不舍,我经常是哭着开车两个小时去妈妈家,离开妈妈时,我又哭着开车两个小时回家。在妈妈身边时,我给她涂指甲,给她做头发,和她聊着我们以前所有的探险经历。妈妈已经不知道我的名字,但她知道她爱我,每当她看到我,她的脸上就会泛起喜悦的光芒。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2016年2月,妈妈出现了肾感染,住进了医院,医生说已没有再继续治疗的必要,我们同意了大夫的意见,又把妈妈接回了家。妈妈是在我的怀抱里去世的,爸爸和哥哥握着她的手。我为妈妈做的最后一件事是给她涂了指甲,涂了口红。
忙得焦头烂额的那几年,是我一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时间,但也教会了我最多。我知道了照顾好自己的重要性,还有一点就是,即使别的一切东西都失去了,真爱也会永远存在,爱会给你最有力的支持,爱能帮你度过一切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