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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分析视阈下《边城》中翠翠的形象解读

2018-07-28郭艳莉

世界家苑 2018年5期
关键词:精神分析翠翠自我

摘 要:沈从文在创作《边城》时运用了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从更深刻的角度深入人物内心世界。根据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中的人格结构理论,分析主人公翠翠的精神世界,重新解读翠翠的形象,可以更好地深化小说的思想内涵。

关键词:精神分析;翠翠;本我;自我;超我

引言

沈从文在《边城》中以优美纯净的笔触,淋漓尽致地展现了湘西边陲的风情美、自然美和人性美。在二三十年代一个名为“茶峒”的小山城,这里风光自然清幽,风土民情浓郁明净,主人公翠翠是在大自然中健康成长的女孩,她天真活泼、性格乖巧、善良纯朴。然而,这么一个情窦初开、纯真可人的姑娘,最后却因为种种因素,落寞凄婉地痴等着她喜欢的人。文章结局“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1]使我们在叹惋中又不自觉地抱有一份热切的期待,希望翠翠能改变像她母亲一样的悲剧命运,获得美好的爱情。沈从文从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的人格结构理论出发,重新解读翠翠的人物形象,深化了小说的思想内涵。

一、翠翠的本我解读

本我是各种原始本能冲动的总和,它是先天的、无意识的,遵循顺应本能冲动的“快乐原则”,不受道德和理性约束,以满足被压抑的各种生物本能欲望为目的。翠翠从小和她的祖父孤独相依,在她情窦初开的年华里,接触不到爱情,缺乏对爱情的正确理解,她的本我被抑制,隐藏在无意识下。但本我是人的本能欲求,非理性地不自觉地追求快乐。当翠翠在龙舟赛上偶遇年轻俊美的青年男子傩送,她内心深处对于爱情的渴望开始被激发出来,从未意识到男女感情的她“心里又吃惊又害羞”,并且“沉默了一个夜晚”,爱情的躁动使她两年过去了依然记得那个“甜而美”的端午。翠翠的本我欲望被自动释放出来,成为追求爱情的一种动力。“翠翠为了不能忘记那件事,上年一个端午又同祖父到城边河街去看了半天船”。[2]这时候翠翠的本我已经较明晰了,她渴望再一次遇到心仪的傩送。当祖父告诉她大老求亲,这个刺激使翠翠的本我欲望无法满足,从不动气的她没有压抑住避免痛苦的本能冲动而“着了恼”、“怏怏的走去了”。但是,“不高兴”的翠翠很快想到了正在青浪滩的傩送,又不自觉地向祖父探听傩送的事情。

翠翠对爱情是陌生的,虽然循着人的原始本能,对傩送不自觉地萌生了好感,但是,她并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感,只是循着自己的本能。她迫不及待地“想早早地看到”迎亲喜轿,心思“跟着走了很远的路”,让祖父唱《娘送女》曲子,翠翠对爱情的渴求逐渐走向明确。翠翠与傩送第二次相见后,本我完全成熟。翠翠知道了陪嫁作坊的事,心里有“说不分明的感受”,变得烦恼、忧愁、生气,都是因为她近乎本能地担忧、生气自己的爱情会被夺走。她内心生发出“薄薄的凄凉”之感,“日子成为痛苦的东西”,体会到爱情的“缺少”,她对爱情的渴望已经完全彰显出来了,她用幻想的方式赌气离家出走,是对自己无法把握爱情的无声抵抗。她向往父母那种纯洁的爱情,在“顶美顶甜”、“又软又缠绵的”梦中,“灵魂为一种美妙歌声浮起来了”,飘着去摘代表男女爱情的虎耳草,送给她的心上人。翠翠的爱情从萌芽到成长再到成熟,是一个若隐若现的过程,她将自己的情意隐藏得太深、太含蓄,使得她的爱情因为意外而屡次受挫,以悲剧结局。

二、翠翠的自我解读

自我界于本我与超我之间,“对上按超我的要求去做,对下吸取本我的动力,调整其冲动欲望,对外适应现实环境,对内协调心理平衡。”[3]本我的欲望驱使自我与现实打交道,但往往受到外部现实的排斥,同时自我也受到超我的约束限制。在作者笔下,湘西是个偏向于敦厚雄实的男性世界,女性的地位和社会现实性依靠男性来肯定和彰显。大老的话道破了女性的角色地位:“我要个能听我唱歌的有情人,却更不能缺少个照料家务的好媳妇。我这人就是这么一个打算,‘又要马儿不吃草,又要马儿走得好……”[4]他们生活的社会没有摆脱中国传统思想的藩篱,“妻子”和“母亲”的价值定位不是由女性群体自己界定,而是由社会经济政治和文化等因素来决定,女性在婚恋中也是非完全自主的。

翠翠的婚恋说是自由恋爱,可以通过“车路”和“马路”抉择自己的爱人,但翠翠与傩送的经济社会地位处于不对等位置,翠翠只有渡船,无法与碾坊相比。祖父问翠翠天保求亲的意见,翠翠不答复,只是“不做声”、“不作理会”,除了女生的羞涩心理外,更重要的是她钟情之人是傩送而非大老。翠翠生活在具有一定物质欲望的半原始少数民族,对社会物质生活有一定的认知。受传统不平衡性别地位、婚姻习俗、伦理道德和现实条件的影响,她无法大声说出自己对爱情的直观看法,只能由始至终表现为沉默。翠翠想要见到傩送,和傩送在一起,但她内心深处又碍于礼教和道德上的压制而一直选择逃避。翠翠渴望爱情的本我和遵循传统道德和婚姻伦理的超我之间的冲突渐渐加剧,而自我又受到现实条件的限制,为了调和本我和超我的矛盾、和现实的冲突,所以翠翠表现出装作不明白祖父话语中的深层意思,表现出人生大事由祖父做主,表现出对傩送的躲闪忸怩行为。翠翠爱情的各种碰壁,使翠翠的自我不断痛苦挣扎,而这种痛苦,也预示了翠翠爱情的悲剧结局。

三、翠翠的超我解读

超我是最高人格,主要受道德伦理和社会规范监督,“超我有两方面构成:(1)自我理想,来自父母的奖励,由此确立的道德标准。(2)良心,来自父母的奖罚,由此划定道德和不道德的界限”。[5] 一方面,翠翠道德化的超我体现为善良孝顺的品格。祖父善良淳厚、热情尽责的品质对翠翠有着深远影响,翠翠对养育自己长大的祖父也无比依赖和爱戴,她陪伴祖父,为他洗衣做饭,熬制汤药,不想让他过度劳累,帮他渡船。祖父因年老生病和打击突然去世,翠翠失去了她生命中僅有的依靠和精神支柱,瞬间成长了起来,变得坚强勇敢,不再依赖任何人。她不愿去顺顺那里而是守着祖父的坟山,陪着祖父。翠翠出于孝道和对祖父深深的爱,使她在人性道德层面上超我打败了本我,成为让读者震撼、心动的力量。

另一方面,翠翠的超我表现为翠翠对自己爱情的执着坚守。在翠翠眼中,爱情是纯洁美好的,喜欢一个人就要执着于自己的爱情,翠翠将她与傩送的爱情视作自己最高的自我理想。她不愿遵从传统的婚姻成规,而是向往像她父母一样的自主恋爱方式。她既认定了傩送,就遵循自己内心最真实的选择,无论是面对大老的提亲、碾坊女儿的介入还是大老的死亡、傩送的出走,翠翠始终没有改变自己对爱情的坚守。小说结局翠翠继承了祖父的职业,在渡口撑船,并且苦苦地等待傩送的归来,是翠翠超我的升华,翠翠的本我、自我与超我已经达到稳定的平衡和谐状态,翠翠的人物形象塑造也就此落下帷幕,留给读者深深的余味和想象空间。

四、结语

作者在翠翠身上寄托了人类最本真无暇的自然美、生命美和人性美。她是大自然的精灵,她和傩送纯真洁美的爱情更为她增添了无穷的人格魅力。借助精神分析学说的三重人格结构理论,我们对翠翠的人物形象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对我们重新解读翠翠爱情悲剧的原因提供了新的分析视角,也更加深化了小说的思想内涵。

参考文献

[1][2][4]沈从文.沈从文小说选(下)[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293;226;235.

[3]杜高明等编.咨询心理学[M].四川:四川大学出版社,2013:40.

[5][奥]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导论[M].吉林:长春出版社,2004:78.

作者简介

郭艳莉,女,1991年11月,安徽淮北人,硕士学位,淮北师范大学,研究方向:古代文学。

(作者单位:淮北师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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