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空灵，质朴写意

李超

剪纸艺术是最古老的中国民间艺术之一，它能给人灵动通透的视觉感受和唯美质朴的艺术享受。河南虞城的剪纸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贾艳梅，通过一把剪刀，一张张纸，表达出了生活中的喜怒哀乐与万千景象。她突破传统，独创了三维效果的立体剪纸，那千般妩媚的“金陵十二钗”、栩栩如生的“硕果”、英姿飒爽的“花木兰”和古色古香的“商丘古城”，这些兼具古典与现代、东方与西方艺术特色的剪纸，突破了单层剪纸的局限，颇具立体的美感和照片的神韵，令人叹为观止。

据记载，剪纸艺术在北朝时期就已经出现了，至今已有一千五百年的历史，当时的剪纸技艺已经相当精熟。隋唐以后，剪纸艺术日趋繁荣。唐代还出现了专门描述剪纸的诗句。《采胜》诗写到：“剪采赠相亲，银钗缀凤真。叶逐金刀出，花随玉指新”，描绘出了唐代佳人剪纸的优美动作和剪出花鸟草虫的美丽效果。宋朝，开始出现了剪纸行业和剪纸名家。到了南宋，已经出现了专业民间剪纸艺人，当时的民间剪纸往往通过谐音、象征、寓意等手法提炼、概括自然形态，构成美丽的图案。明清时代，是剪纸的高峰期。剪纸艺术一直扎根民间并在民间传承发展，它忠实地反映著社会的民风民俗、社会环境、思维习惯、历史变迁等综合因素，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每一种艺术都有自己独特的艺术语言，剪纸艺术亦如此。民间剪纸技艺的作者大多出于乡村妇女和民间艺人之手，由于他们以现实生活中的见闻事物作题材，对物象的观察，全凭纯朴的感情与直觉的印象为基础，因此形成剪纸艺术浑厚、单纯、简洁、明快的独特风格和朴实无华的精神。贾艳梅的剪纸画在剪纸艺术语言的塑造上颇具代表性。由于剪纸的画面是由线条构成的，她的剪纸作品很讲究线条。作品中的所有形象都是在玲珑剔透的形式中塑造，既抓住了物象的特征，又做到了线条连接自然。主体形体突出，形成朴实、大方的优美感，物象姿态夸张，姿势优美，富有节奏感。贾艳梅还十分注重用色的比例，其色彩简中求繁。因此，作品颜色给人协调、明快的之感。贾艳梅的剪纸艺术作品强调造型夸张和兼顾影廓的优美，夸张的表达强化突出了美的因素，更使人赏心悦目。

贾艳梅的剪纸画既继承了传统的剪纸样貌，也在传统的基础上进行了发展与创新。远古时代，人类就已经发现和运用了以影像做为形象表记的艺术手法，并继而创造了在各种材料上镂刻、透空的艺术语言。这在诸多的原始社会彩陶岩画、商周青铜器、汉画像石艺术中，都体现了远古艺匠运用这一艺术手法的完善。今天的民间剪纸与之在造型方式和外部特征极其明显的一致，充分说明它们之间的传承和延续关系。但传统的剪纸较难表现三度空间、场景和形象的层层重叠。它主要依据形象在内容上的联系，较多使用组合的手法，在造型上夸张变形，或是使用图案形式美的一些规律，作对称、均齐、平衡、组合、连续等处理。贾艳梅在传统剪纸技艺的道路上不断摸索前行，独创了三维效果的立体剪纸，将自己的作品由以往的单层拓展为多层，由原来的临摹到自己画稿，充分利用色相和色度变化使作品产生立体感、层次感和空间感，造型手法也由传统的装饰性变为写实性。在2009年，她的剪纸作品就达到了3层叠加，完成了由画及剪的过程，并开始将绘画的技法融入剪纸中，纸的多层叠加让作品有了空间的拓展，色的渲染为作品丰富了多元的表现。绘画元素的渗透使她的作品成为“画意剪纸”：《瑞雪》这幅作品最多达到6层。2010年，贾艳梅对自己的剪纸创作提出了新的思考与要求，开始着手于当地历史文化背景的题材创作。2012年，她的写意作品《木兰从军》和《美在商丘》达到了7层叠加。2014年，她创作的《硕果》达到10层叠加，创造了独特的“画意剪纸”，在全国开了先河。

剪纸作品不易保存，如今我们很难见到历史遗物，所获得的信息更多是通过文字记载来了解。由于剪纸属于民间艺术，在正史和文人著作中鲜有提及。最早的记载是《史记》中记载的周成王“剪桐封弟”，以及晋代《搜神记》记载汉武帝请术士为李夫人剪纸招魂。可见，无论是周成王将剪桐叶作为封弟的戏言，还是汉武帝剪纸的巫术意义，剪纸从雏形发生开始，人们就赋予它以一定的精神内涵。贾艳梅在创作剪纸作品时，自由无羁、无拘无束地表达着自己的审美感受和审美理想，她在审美创造中既尊重客观对象，又不受具体形态的制约。尊重主体的心灵要求，又按照自己的审美理想重新组织安排客观现实世界的存在状态，使它们转化为合目的性的存在，并赋予客观物象以主体美好的象征内涵，这的确是一种“心上之音”、“得意忘象”的审美境界。

总体来看，贾艳梅的剪纸画作品构图平视、画面均衡、美观大方，线条粗细相宜，色彩鲜明，柔和协调；表现手法灵活，生活气息浓厚。其作品风格既传统又现代。特别是多层剪纸，既可表现光感细腻、具有写实色彩的眼中世界，又可表现抽象空灵、具有写意色彩的心中世界。在创作和制作工艺上，采用分层设色、叠加装裱等新颖手法，突破了传统剪纸百年不变的平面模式，凸显出三维立体感，使剪纸的表现力得到很好的扩展。在继承虞城民间剪纸特色的基础上，开始以刻代剪，剪刻结合的剪纸制作方法，并学习点染技术，完成由单色单层向多色多层的转变。这一转变，是观念和意识的转变，也为剪纸艺术拓展了一片新天地。观看贾艳梅的剪纸艺术作品，人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剪纸艺术所特有的清新、纯朴、不拘一格的艺术气息，使人陶然其中，留连忘返。

（作者单位：云南艺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