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乡村女性悲剧命运探析
2018-07-28郜丽媛
摘 要:《奔跑的火光》讲述了乡村女性英芝的爱情婚姻悲剧故事,为我们揭示了处于社会变革时期的贫困地区的乡村女性的生存处境和悲剧命运。当代乡村女性的女性意识开始觉醒,但身上又混合着传统观念和世俗恶习,她们在反抗着根深蒂固的父权夫权制统治却又有因袭的精神枷锁和自身的弱点。方方通过对英芝这一乡村女性试图突围而出的艰难历程的思考,探索了当代乡村女性的独立和解放道路问题。
关键词:乡村女性;悲剧;变革;女性意识;解放
一、女性意识的觉醒及其盲目性
1.现代文明对乡村世界冲撞下女性尊严的回归
在现代商品经济大潮的冲击下,以伦理为中心的社会开始向以市场为中心的社会转型,传统价值体系的根基开始动摇,人们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也随之发生巨大改变。随着现代文明对乡村世界的不断冲击,这一群体对自身命运的掌控诉求、对传统纲常伦理的有意反抗和对现代文明的渴望变得极其强烈,女性尊严的回归昭示着乡村女性的女性意识觉醒。英芝是一个极富反抗精神的乡村女性,她不甘于自己的一生像母亲与婆婆那样受制于传统男权,而是渴望凭借个人的努力来开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幸福天空。第一次拿到唱歌所赚的钱时,英芝内心欣喜,充满自豪,自以为有能力依靠自身力量来创建一份美好生活,并以此来改变传统习俗所赋予女性的命运。后来英芝从恋爱到结婚生子、杀夫的整个过程都体现了她对男权社会的反抗和女性意识的觉醒,从头到尾她一直在追问“为什么男人和女人不一样”,试图逃离男权的控制,追求男女平等。
2.觉醒下的迷失
商品化市场的趋势在改变人们实际的物质存在状况与利益关系的同时,也改变其行为和思维方式。个人所获得的实际利益,尤其是物质利益,越来越普遍地成为一种主要的价值评判标准。传统伦理道德和价值观念在现代化经济时代中开始动摇瓦解,金钱越来越显示其魅力。英芝在现代社会经济大潮的冲击下觉醒,却又在金钱所散发的诱人火光的引导下一步步沉沦,乃至迷失自己。金钱的冲击力激发出英芝内心强烈的赚钱欲望,她开始迷醉于金钱的幻影之中,也渐渐在纸醉金迷中身不由己。英芝的心中,金钱成为人生价值的唯一尺度,伦理道德灰飞烟灭,金钱的欲望之火熊熊燃烧,最终必然要焚毁自己。
英芝第一次偷吃禁果,正是冥冥之中性本能的巨大力量的显现。面对贵清因喘气而“一鼓一鼓”的胸脯、“又浓又长”的气息,英芝好像浑身热血沸腾似的”,最终把对贵清的反抗变成了迎合。这次偷欢让英芝感到“有趣”,但她并没有想就此嫁给贵清,因为她和贵清发生关系并不是出自心灵的爱,而是生命的欲望。生存的欲望,个体安全的欲望凌驾于其它一切价值之上,成为英芝的终极追求。。生命的本能欲望的膨胀,必然带来人性的畸变,最终酿成悲剧。
二、乡村女性的四处突围
1.父权夫权的双重牢笼
《奔跑的火光》中,作者无意识之下展现给读者的农村父权制思想比比皆是。在公婆的眼中,媳妇理应“垂眉低眼伺候他们”,然而英芝偏不,全然不把公婆放在眼里。对终日无所事事的贵清的不同态度使英芝与公婆的矛盾日益剧化。公婆认为每个家的女人都需要干活,男的就是出去玩。英芝就是不服这个理而试图寻求另一种活法。产后英芝重回三伙班,重返舞台在大庭广众下扭腰卖唱更是保守的公公婆婆所难以理解和接受的。对于贵清的游手好闲,贵清爹妈不闻不问,然而一旦儿子出事,便把全部的责任推到媳妇身上。在儿子对媳妇的多次殴打中,他们不是劝和而是怂恿乃至推波助澜,甚至认为儿子打骂得不多,教训得不够。这两个总是沉着脸端坐在写有“天地君亲师”的领袖画像下的老人,无疑扮演了封建伦理礼教的残酷施行者的角色。
英芝与贵清的关系开始于性结束于性。把两人联系在一起的是性关系的发生,而最终把两人命运拴在一起的是伴随性而来的怀孕。可以说,贵清就是凭借油嘴滑舌和利用女人没结婚大肚子就没脸见人的女性心理,把貌美心高的英芝“哄骗”到手的。这种缺乏情感基础和带有瞒骗性质婚姻的悲剧性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2.自身枷锁的束缚与挣脱
中国封建意识形态具有它特殊的严密性、精致性、渗透性和权威性。精神枷锁的解除在某种程度上比经济枷锁的去除更为困难也更为漫长。尽管在经济上完全独立无求于丈夫,但与丝毫没有感情、无能窝囊的丈夫长相厮守对英芝而言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封建礼教已经内化为英芝毋庸置疑和坚定不移的信念。面对来自公婆等父辈组成的传统世俗的包围与来自丈夫的谩骂和毒打,尽管英芝曾多次有过尝试逃出这黑暗重围的冲动乃至行动,然而,作为一个知识层面不高、思想觉悟较低的普通乡下女性,因袭的传统精神枷锁和女性自身致命的弱点在很大程度上地限制了她,使得她的每一次突围显得困难重重,步履维艰。建造自己的房子和到南方打工,是英芝试图突围的尝试。由于资金的短缺,特别由于贵清的无度挥霍使房子迟迟未能建成,倒是向文堂借钱使得英芝欠下一笔永远偿还不清的风流债。到南方打工可以说是英芝续盖房幻灭后升腾起来的又一个梦想。
三、何处是家园的叩问
1.筹建“女人之屋”
当精神层面的温馨的“家”不复存在时,为自己营造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物质意义上的“家”便显得尤为重要。然而,难道拥有了一个物质意义上的家,就真的意味着拥有了一个作为人生港湾的“家”吗?这是英芝未曾思考过的。当贵清在公公婆婆的挑拨怂恿下对她又一次无情殴打后,英芝终于下定了要自己挣钱盖一栋自己的房子的决心,她希望新房子的出现可以改变她整个的生活。计划盖房之初,英芝更多的是为了争一口气,认为男人做到的事女人照样可以做到,然而随着家庭关系的恶化,和公婆分开过,建造一幢自己的房子便成了英芝以后的日子最大目标和追求。如果我们把英芝意欲自立门户看成对男权文化序秩的更为彻底的反抗的话,则女人对自己房屋的建造可视为女性寻求个体解放和人格独立的隐喻。然而,“女人之屋”的建立是一个看视容易实则艰难和漫长的过程。
2.女性解放的途径
这篇小说实际上引发了我们这样的思考:女性要真正实现男女平等,靠个人的力量是无能为力的。假如一切按照英芝的理想发展,房子盖成了,英芝會不会就真正脱离被统治的地位,能够做个快乐无忧的女人呢?答案是否定的。其实,即便是房子盖好了,也并不能说英芝从此就可以幸福地生活,因为她的房子盖在公婆房子的旁边,盖在老庙村,所以她始终不会逃出父权制那张密不透风的网。方方在小说中给我们提供了她认为的女性解放行之有效的一条道路,那就是通过使女性受教育来提高女性的地位。小说中,方方塑造的另一个与英芝一同长大的春慧的命运就是其对女性解放问题的思考。眼睛高度近视的春慧通过知识改变了她的命运,上大学后,她的眼界开阔了,前途一片光明,显示出有文化的女性与没有文化的女性命运的巨大差异。这种看法正好吻合了后现代女性主义思潮中的一种观念,即,受教育是改变女性从属地位的有效途径。女性的解放,不仅仅意味着经济的独立,更意味着精神枷锁的解除和精神层面的提升。唯有去掉千年封建伦理教念附加或内化给女性的精神枷锁,女性的解放和独立才有可能真正得以实现。
参考文献
[1]司利芳,徐虹.变革时期一颗躁动不宁的灵魂毁灭的必然性——方方小说《奔跑的火光》女性悲剧探析[J].唐都学刊,2002(04):80-82.
[2]林进桃.四处突围的乡下女性——析方方《奔跑的火光》[J].语文学刊,2008(01):136-138.
作者简介
郜丽媛(1993—),女,汉族,河北省张家口市人,汉语言文学硕士,单位: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新闻与传播学院现当代专业硕士2016级研究生,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
(作者单位: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新闻与传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