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古代白话与现代白话的区别与联系
2018-07-28翟晶
摘 要:晚清白话文运动和“五四”白话文运动的相继发生,使白话的地位上升,成为我国的通用语言,最重要的是,白话由单一的日常语言变成了既可用于日常交流、又可用于文学创作的具有审美性的语言,古代白话和现代白话在词汇、语法等方面产生了许多差异。不可忽视的是,在这个转变过程中,古代白话凭借着白话具有的开放性、大众性等特点,为现代白话的产生提供了发展的基础。
关键词:古代白话;现代白话;区别;联系
19世纪末20世纪初,白话一方面大量吸收了印欧语的语法和词汇,这使现代白话与古代白话在词汇、语法以及人文性等方面存在有巨大的差异。另一方面,它在成为主要的书面语形式以后,其地位经历了从边缘到中心的位移,大量吸收了文言、口语和方言中有生命的东西,因此,现代白话实际上是在古代白话的基础上,吸收其他语言成分形成的一种新语体,两者之间存在着共同点,有诸多联系。
一、古代白话与现代白话的区别
(一)普通语言学的角度
在词汇方面,现代白话与古代白话相比有很大的不同。中国国门被打开,如吕叔湘先生所言,“新的词语跟着新的物件新的思想像潮水一样的涌进来”[1],这使我国语言中能指与所指发生了断裂,文言已不能容纳越来越多的欧化语,而白话却以其开放性不断吸收如“舞台”“罢工”“幽默”“民主”等新的实物词、理念词,这些词或直接从西语中音译引进,或在日语中转引,同时国人也依照新义创造了大量的新词,因此,与古代白话相比,现代白话的词汇更加丰富。
在语法方面,现代白话较之古代白话也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从表面观之,现代白话受印欧语的影响,语法结构更加完善,句子成分更加明确,句子的表达更加准确、精细,具体来看,句子的附加成分,像定语、状语、补语明显加长,以往使人意会的,像事件发生的范围、程度、时间、条件等,在现代白话中一般都是比较明确地表达出来。除此之外,现代白话结构的层次性非常明显,从句子到句群再到段落,逻辑性强。由于现代白话表达的更为准确精细、更有逻辑性,所以现代白话比古代白话更具有科学性。
(二)文学的角度
从中国文学发展的角度观之,在五四新文学先驱的努力下,白话终于不再是专属于引车卖浆之流的语言,其文学性和审美性得到了承认,白话文学也得到了“合法化”的地位。因此,从古代白话到现代白话堪称是一次富有质变意义的飞跃。
现代白话具有审美价值,相比于古代白话,其文学性得到充分的展现。由于现代白话的语法更加精准细密,因而能更加细腻地表现丰富复杂的现代社会生活和人生经验,正因为古代白话缺少现代白话的这种细腻的审美,所以在古代白话小说中往往需要借助诗词赋赞来增添小说的文学性。
古代白话注重表意,现代白话注重写实。鲁迅先生曾经一针见血地指出中国古代汉语的表意特征:“中国的文和话,法子实在太不精密了,作文的秘诀,是在避去熟字,删掉虚字,就是好文章,讲话的时候,也时时要辞不达意,这就是话不够用。”[2]古汉语在描述世界时就表现出一种选择性,即只表现那些被认为是重要的东西,其他的地方宁愿留下空白,这使得我国古代汉语偏于表意。行至现代,由于受西方语言的影响,语言中的诸如定语从句、状语从句等附加成分增加,现代白话开始倾向于对说话内容做精细的描述,作家不再留很多空白由读者去意会,而是倾向于将空白尽量填满,将所有的细节都砸实敲定,从而展现给读者一个完整的画面。
二、古代白话与现代白话的联系
胡适认为现代中国国语的形成可以以古代白话为学习资源,“提倡新文学的人,尽可不必问今日中国有无标准国语”,“尽可努力去作白话的文学”,“可尽量采用《水浒传》、《西游记》、《儒林外史》、《红楼梦》的白话”[3]。从古代白话到现代白话并不是突兀的转变,而是渐进的过渡;两者虽有古代与现代之分,但同属于白话语言系统,有某些共同的特性,两者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白话具有開放性,能随时代的发展变化而容纳新事物、新思想与新词语,这是古代白话经久不衰甚至日益昌盛、最终发展成为现代白话的主要原因。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打开了中国的国门,一大波新事物蜂拥而至,想要用相对封闭的文言来表达新事物,显然具有一定的难度,而白话自身的开放性使古代白话快速适应社会的变化,从而逐渐发展成为现代白话。白话的开放性是白话从古至今恒定的特性,这个特性使得古代白话不断吸收新词汇、新知识而不断进化,最终有能力与文言抗衡,一跃成为文学革命的武器。
古代白话是现代白话的骨骼。古代白话到现代白话的过渡,是以古代白话为骨骼和框架,融合新事物能指、新的语法等作为血肉而成的有机体。由于地域差异,古代白话在语音和语法的使用上并没有统一的规范,因此对于框架的保留,大体似鲁迅先生所说的中国人对外国著作进行翻译的方法,“博取民众的口语而存其比较的大家能懂的字句”[4]。现代白话继承了部分古代白话和近代白话,许多句式沿用至今,在词汇方面古代白话与现代白话有更多的共同之处,例如“便(就)”、“道(说)”“何曾”等古代白话词语在现代白话中出现的频率依旧很高;对事物的指称在古代白话和现代白话中没有差别,比如在《水浒传》、《红楼梦》中出现的各种名词,如“俗语”“晚饭”“规矩”“衣裳”等都是我们现在所使用的事物名称;自古至今流传下来的白话中的形容词也是数不胜数,如“高兴”“伤心”“可怜”等等。
现代白话与古代白话深有不同:现代白话容纳了现代社会的能指,是现代社会的产物,其话语方式表现了现代人的思维方式;现代白话有着强大的状物描写功能,因而能够细致从容地进行文学创作、放弃古代白话小说中不可缺少的诗词赋赞;现代白话具有准确性、逻辑性和科学性,能够缜密传达哲理意蕴。但是,古代白话与现代白话就像是一棵植物的种子和幼苗,植物自身的机能使得种子变成幼苗,白话自身的开放性、大众性等特性使古代白话发展成为现代白话,而现代白话也必将继续发展下去。
参考文献
[1]吕叔湘.中国文法要略[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7.
[2]鲁迅.二心集[M].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4:171-172、174.
[3]胡适.倡导与尝试[M].哈尔滨:北方文艺出版社,2013:34.
作者简介
翟晶(1993-),女,聊城大学文学院16级研究生,专业为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
(作者单位:聊城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