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白沙码头》中“麻风女”形象表现出的男权社会女性观
2018-07-28沈茂梅
摘 要:“麻风女”金花只在小说中出现过短短一两个章节,但是却留给读者深刻的印象,她那种“宁愿死也要美”以及对男人的不拖累,震撼着每一个读者。但是这样的精神是属于应该歌颂的江湖气概吗?还是说作者在这个可怜却震撼人的角色上寄托了某种男权社会属性下的目的呢?
关键词:美貌;知音;性;勇气;天使与魔鬼
西方男性文化中有两个基本的女性形象,一个是夏娃,一个是圣母。夏娃的形象是负面的,作为女性的始祖,她受蛇的蛊惑怂恿亚当吃下上帝不允许人类吃的禁果,使人类最终被逐出了伊甸园,并因此而世代背负原罪。这一形象是灾难的元凶,是不幸的制造者。不仅如此,她还对男性有很大的影响力。这一形象在文学作品中往往化身为妖姬、愚妇或者祸水。
“麻风女”金花,从小就是一个弃儿,被“旅馆大妈”捡到后抚养长大。因为患有麻风病,还在早期,才有那样的红头花色。在麻风病没有发病的时候,比一般人还要好看的。因此大妈就让她在门口招揽客人,但是不会正经“接客”,因为麻风病会通过血液传播,金花的绝症麻风病,是她的一个“恶魔”形象,也就是男权意识中的“妖妇”形象。毕竟,她的外貌对男性有极大的诱惑力,却让人不敢靠近。
小说主人公“八师兄”第一次见她时,“这时他路过一一家不大不小的旅馆,眼看见门口靠着个姑娘,简直天姿国色,让他暗吃一惊,“她的胸部很饱满,颤悠悠地绷着;腰很细,那一段衣服里面好像是空的;臀部和大腿也很饱满,也颤悠悠地绷着。他想这哪里是个人呢,完全是个淫具。”从这里看出,她自身女性要素的完美使其对于男子来说极具吸引力,在这之前无数个男子也曾同八师兄一样倍受蛊惑,但却由于她的麻风病望而却步。
另一类是“圣母”,圣母的形象是正面的,其特征是高贵,诚实,奉献,谦卑和纯洁,完美的母亲和完美的贞女。她为女性基督徒树立了典范。很多爱情故事的女主人公被描绘为美丽温柔、高贵贤淑,可以说是以圣母为原型的。接下来,笔者将分点论述作品《重庆性格之白沙码头》里面金花的“天使”属性:
一、性的可分享性
八师兄带着小提琴浪迹云南的时候,身上积蓄本就无多,最后很快被用尽,旅馆大妈收留了他,不是别的“收留”。大妈似老狐狸精,她设计让二十多岁的八师兄当夜在她身上告别了童男。“这不是普通的旅馆。次日的早饭里,有两个荷包蛋。八师兄立刻明白了店主大妈的用心。”这里可以看出,八师兄的确被旅店大妈包养,这一切,金花何尝不知道呢?她是大妈自幼抚养长大,天天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是,金花并没有介意这些,仍然愿意同“八师兄”做夫妻。
可见,“天使”形象下的金花,并不介意自己的爱人同自己养母的之间的关系,仍然全心全意爱着八师兄,乃至不顾生死,不计后果。
二、女性美的城乡二元结合性
在莫怀戚的作品中,城市女性美得肉感十足、情欲四射,内心复杂,充满种种折腾的欲念;乡村的女性则美的质朴天然,内心明净,没有那么多世俗的杂念。我们不难发现,金花是一个二者的完美结合体(除却麻风病症)。首先金花确实美的“有欲念”——“每次碰到那朵金花,只要旁边没有人,他都要放肆地打量她,自己很親昵地搂着她,告诉她很爱她……”。另一方面,金花身上也有着莫怀戚笔下乡村女性的“让人抛头颅撒热血的震撼”——“更奇怪的是如果能好好地和她爱一场,就是也得了样的病,也并不害怕的。锤子!他捶了一下床板怕个锤子!最多不过一个死!哪个不死?万岁万岁万万岁的,不也死了吗?”八师兄做了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下了“即便死也要同金花在一起的决心”。
因此,金花是一个能够勾起人的欲念,不但不让人生厌,反而让人生出一种“抛头颅洒热血”的为爱牺牲感,可见这个角色在“天使形象上的二重性”。
三、知音共鸣性
在小说中,金花之所以能打动八师兄,让他生出“死也要在一起”的决心的还有另外一件事——音乐知音之情。同时八师兄强调,金花的音乐艺术最打动人的,是她用心在唱,同时她解除了八师兄一个多年的心结——“为什么要拉那么快又不好听”,让八师兄开始忠于自己内心,不再炫技。
在音乐方面与八师兄这个音乐天才如此之契合,还能不说金花是一个“天使”?
四、美丽高于生命性
金花的麻风病,其实有机会可以治愈,但是她为了美丽选择等待死亡。
“半晌,他问,那,那你为什么不去治疗呢
也是半晌,说我现在这样不好吗?
他说不行啊,能够治疗的病为什么要拖延呢?嗯?
她冷笑一声。哼,我去治疗了,我就不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了。这下他有点明白“现在这样的意思了。他想起那些癌症病人的化疗,头发掉光,诸如此类。他慢慢地长长地出气。就是说,这种治疗会把人弄丑?
她没有回答,用温柔的虎眼扫了他一眼。
他笑起来说,我们重庆那边,有些女娃儿,天冷了,也不愿意穿厚衣服,人说要风度不要温度。他还想说,你呢,是要脸不要命,但是没有说。他想这恰恰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是自由和美丽,让她宁可迎接死亡。”
作者借八师兄之口,在这里表现出的,不是对于一个年轻女子即将丧失最宝贵生命的惋惜,反而是对这种“大无畏”表示出赞颂。其实换个角度想,金花以失去生命为代价保留着这些美貌,干嘛呢?给自己看吗?给女人看吗?不,给男人看。正是这种为了满足男性感官享受的奉献心理,使得金花的天使性再一步得以加深。
五、重情重义性
金花很早就为自己准备下毒性及其强烈的毒药,等到发病之日就自行了断。
八师兄赌玉发家之后就远离云南回到重庆,他并未同金花告别。回重庆之后,他开店当老板,这时从云南来了带毒药的人。毒药只剩一半,说明金花已经死了。但是她并未给八师兄留下什么话什么遗言。这种倾尽所有之后再默默隐退,不留痕迹,不留遗愿的奉献精神,不正是让男人身体以及精神能够全身而退没有羁绊的最佳品德了吗?而这,恰巧在金花身上达到极致。这也是她“天使”形象的“最高”境界。
作者莫怀戚借金花这个传奇角色,既展现她“妖妇”的一面,又展现她极度“天使”的一面,其目的在什么呢?
归结起来,就一个目的——展现男性形象的豪强无畏。
整部作品塑造的就是一众芭莎码头的师兄的江湖气息浓郁的豪装性格——八师兄,身为乐团首席小提琴,一把绝世名琴,一曲贝多芬,云南赌玉,重庆杀仇,爱麻疯女……其目的不言而喻——加重小说的江湖气息,强化男性的豪强与大无畏,反衬男性的雄性气质。
作者先将金花描绘成一个妖魔,随后写男性八师兄战胜了她的妖魔属性。接着着意与刻画她的天使形象。金花简直是现代烈女的典范:温柔、贤淑,美丽聪慧,善解人意,有义,节烈,不贪图名利,不贪生怕死;还有最重要的:对男人奉献全部,却不索取,绝不拖累男人;她冒着生命危险把自己的美丽绽放给男人,然后默默走开。
金花身上表现出来的一系列美好品质,都是作家意识的投射。在这本江湖气息极度浓郁的《白沙码头》中,金花自然而然以“妖魔和天使”的二重性充当着男性形象的反衬品。
参考文献
[1]莫怀戚:《重庆性格之白沙码头》,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版。
[2]张恩华:《 重庆·绿林·乌托邦 由<重庆性格之<白沙码头>说开去》。
[3]林虹霓:《浅析<重庆性格之白沙码头>中重庆文学的自我认同与文化寻根》,《文学评论》2009年第6期。
[4]唐云:《横竖是水、痴颠为谁一我看莫怀戚小说<白沙码头>》,《重庆师范大学学报》2008年第6期。
[5]张育仁:《“权力的本质其实是肉身的”论莫怀戚小说中的“身体叙事”之二》,《重庆师范大学学报》2016年第4期。
作者简介
沈茂梅,重庆师范大学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2015级1班
(作者单位:重庆师范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