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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桂生

2018-07-28卫华

青年文学家 2018年15期
关键词:兴海砖窑娃娃

作者简介:卫华,女,新疆作协会员,多年来笔耕不辍,已出版的主要作品:长篇小说《岁月天山》《木商小传》《冷暖人生路》,作品散见《参花》《北方文学》《散文百家》《牡丹》《北极光》等文学期刊。

阿不力孜一家人正在屋里吃饭。忽然,屋后吵架声大起。他们静听了一会儿,母亲木巴来提说:“是后边郑兴海的吵架声。他和谁吵得这么厉害?”

儿子阿不力孜说:“估计是郑兴海又在打骂他儿子吧,要不他还能和谁吵呢?”

媳妇布爱佳尔看了一眼小姑热孜婉爱看热闹的样子道:“没有听见桂生的声音,郑兴海和谁在吵?”

热孜婉听到外边的吵闹声,早就坐不住了,赶忙放下饭碗,跑出去看热闹。

吃罢饭,布爱佳尔收拾完毕后回了自己的屋子。

屋后的人还在吵吵闹闹。原来,桂生又被他爸爸用皮带打得跑出了家门。郑兴海在后边追打他,桂生跑不过,被他一脚踹倒在地上。邻居们把他拉开,桂生趴在地上伤心地呜呜哭着。他的衣服又脏又旧,背上被郑兴海抽打得开了一道大口子。

赵老太太看了,寒心地叹了口气:“桂生啊,桂生!你妈妈死了撇下你有三年多了。看娃娃身上穿的这衣服,都看不出来是什么色了。兴海呀,娃娃的衣服脏了破了,你应该给他洗洗补补,你怎么还把他的小衣服往破里抽呢?!你这又是为了什么?人家都说,娃娃没妈了,当爸的应该又当妈又当爸,把自己的娃娃养大,你三天两头的把他往死里打。他总归也是你的儿子呀!这娃娃实在是让人好可怜呀!你的心太狠啦!”

赵老太太用难过的语气数落着郑兴海。站在人群中的郑兴海朝赵老太太白了一眼,目光仍凶狠地盯着桂生。

赵老太太又看了看破衣残貌的桂生,头发蓬乱,瘦小的身子黑黢黢的。他头也不抬地趴在地上呜咽着,嘴里不时地发出乞求声:“爸——我再也不敢了!爸,我不敢了——”

“起来!给我滚回去!我叫你出去玩,谁叫你出去和人家打架了?你个畜牲……”

郑兴海气急败坏地骂着,又要向前蹿动着身子扑打他。这时,郑兴海在桂生的眼里简直就是个魔鬼。桂生吓得双手捂着脸,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阿不力孜使劲抓住郑兴海的胳膊,在旁边早已气愤至极的王喜梅说:“阿不力孜,你松开手,别抓他。这次,咱们就看看他的心是铁打的还是钢铸的!”

抓着郑兴海的阿不力孜看了她一眼,说:“看你说的,不拉住他,他还不把娃娃给打坏了。”

王喜梅怒道:“郑兴海,你是个傻郎(维吾尔语:傻瓜、傻子的意思)吗?小娃娃打架就是个狗脸猫脸的事,打完了过会儿又好了。洋洋的妈妈也没有说什么。你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在屋里把娃娃打得都没了声不说,别人过去给你拉架,你还踹人家一脚。你厉害得很嘛!你今天又追到外边打,你打给谁看呀……”

阿不力孜压着火说:“就是你家的娃娃你也不能往死里毒打!不听别人劝,你就看着吧!”

人群后边的木巴来提听了这些话,向前走了几步,对郑兴海说道:“桂生这么小的娃娃,他妨碍不了你的事情。你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就回家向娃娃发脾气。你也用脑子好好地想一想,你每次把娃娃打得狠哭,别人劝你,你一次也不听,你啥人吗!桂生是你的儿子,他不是你的仇人……”

木巴来提越说越生气。

郑兴海双手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说:“天呀,天呀!我的事用不着你们来管!你们别管闲事行不行!”

王喜梅说:“你不打他,谁吃饱了撑的来管你的事呀?”

木巴来提又说:“你没有亲戚,娃娃也没有人管,你不对他好能行吗?以后你心里有了烦恼,千万不要向娃娃发脾气。人嘛,生活起来,每家都有难处,等娃娃长大了一切也就好了。”

人们都劝郑兴海,他却瞪着他那毫无理智的血红眼睛,拨开人群走到桂生面前,用脚触碰他道:“滚起来,给我回家去!”

桂生蹲在地上不起来,声音嘶哑而低沉地哭着。

木巴来提拉起桂生,安慰他道:“桂生,你是个好娃娃。你不哭了,回家吧……”

木巴来提怜悯地哄着他起来,桂生哭肿的眼睛像两只水泡似的,他光是点头应着,跟在郑兴海的后面回家了。

早晨,东方的地平线上渐渐地发白了,天也越来越亮。

人们都陆续地起床了。有的人在大院里散步,有的人则出了单位的大门,沿着马路边晨跑,早起的人们天天都是如此。

潘兴光跑出去很远之后又转身往回跑。他跑着跑着,忽然望見前方的拐弯处,在那孔被废弃多年的破砖窑边的一棵树上挂着个异物。他想等跑到跟前时,再去探个究竟。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眯起眼睛看去,那是一件大衣挂在树杈上。谁的衣服会挂到那里?谁到那里去干什么呢?他迟疑了片刻,心想,不管怎样,还是过去看看的好。接着,他就朝那里走了过去,心里突然有了不祥的感觉。当他到了跟前看清楚之后,顿时他像惊梦般似的“啊!”地叫了一声,吓得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很快,他醒过神来,撒腿朝单位的方向跑去。

正在大院里晨练的人们见潘兴光急急忙忙地从外边跑回来,看着他那神色慌张的模样,有人喊他道:“兴光!你咋了?外边发生了什么事?”

“李叔叔,快,快点儿吧!郑兴海家的桂生在砖窑上吊了!”

“啊?才多么大点儿的孩子呀,怎么就这样寻短见了,这还得了!”

晨练的人们都惊呼起来,消息很快在单位引起震动。很多人飞快地跑到砖窑,人们看见吊在树上的桂生,穿的还是昨天他爸爸打他时的那身破衣服,细细的两腿,一只脚光着,鞋掉在了地上。桂生用一段小绳结束了自己像棵小草般的生命。人群里,有个心软的妇女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桂生两只圆睁着的眼睛和被拉长脖子的惨状,让人不忍再看。他那被夜风吹干了的小脸,仿佛还在用乞求的目光看着郑兴海:爸,我不敢了,爸……

郑兴海愣了一会儿,面对大地,他不敢向大地乞怜一句;面对苍天,他更不敢向苍天哭诉他半句的惨情。他这种深深的抑怨,使得郑兴海完全像疯了一样,他没点儿人声的大声号叫着猛扑上去,一把将桂生拽下树。

从那以后,郑兴海不断受到人们的谴责与议论,他尤其害怕别人看他时的那种眼神。没过多久,他不辞而别,悄然离去,谁也不知道他到什么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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