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存在主义解读《月亮和六便士》中斯特里克兰的自我追寻之旅
2018-07-27王斯曼
摘 要:威廉·萨默塞特·毛姆在其代表作《月亮和六便士》中讲述了斯特里克兰的自我追寻旅程,引起了读者的深思,这一主题也与西方存在主义哲学所探讨的内容有一定的相似性。因此,基于文本分析,本文将从存在主义来解读《月亮和六便士》中斯特里克兰的自我追寻之旅,通过逐一探讨文中斯特里克兰的自我迷失,自我追寻过程以及最终失败的结果得出斯特里克兰失败的原因在于其未能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以及他对于“永恒的现在”的追求。从而启发读者思考自己的人生意义并为之付出行动,承担责任。
关键词:存在主义;自我追寻;斯特里克兰;《月亮和六便士》
作者简介:王斯曼(1994.3-),女,陕西西安人,陕西师范大学2016级硕士,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17--02
一、引言
威廉·萨默塞特·毛姆是英国著名的话剧家,小说家和短篇故事作家。1919年其发表的《月亮和六便士》讲述了斯特里克兰为了实现自己的艺术家梦想,抛妻弃子,放弃原本在伦敦安逸富足的生活,只身一人前往巴黎后又几经辗转奔赴塔希提岛追寻自我、寻找生命的意义。作为毛姆的代表作之一,《月亮和六便士》引起了国内外学者的广泛关注。然而,大多數学者都从象征主义,叙述策略以及女性主义角度解读这部小说,很少有人关注到其存在主义角度解读。存在主义是探索人的存在和人性本体论的哲学,与《月亮和六便士》的主题具有相似性。因此,本文将从存在主义角度解读《月亮和六便士中》斯特里克兰的存在状态,分析其自我迷失,自我追寻旅程以及探讨其最终是否真正追寻到了人生本质,以此为读者提供一个新角度来解读该小说并且也鼓励人们勇敢追求自己人生的意义与价值。
二、斯特里克兰的自我迷失
让-保罗·萨特是存在主义哲学的关键人物之一。萨特认为世界是荒谬的,人生是痛苦的。萨特断言“存在先于本质”,认为人的存在是偶然的、无理由的、毫无意义的。在这样荒谬的生活中,人类很容易迷失。在小说中,斯特里克兰一开始便经历了自我迷失,这点可以从他具有“自欺”性的自我克制和自我疏离的行为中得以证明。
“自欺”是存在主义哲学家让-保罗·萨特和西蒙娜·德·波伏娃所使用的一种哲学概念,用来描述人类在社会的压力下,采取错误的价值观,否认自由,从而导致了不真实的存在。斯特里克兰的行为便具有“自欺”性。小说中“我”是在斯特里克兰太太在家中举办的一场晚宴上首次见到斯特里克兰的。“在斯特里克兰太太介绍我时,她的丈夫漫不经心地跟我握了握手。”(22)当他太太跟他说了句俏皮话时,他露出了礼貌的笑容,“就是那种人们听到笑话又觉得不好笑时会挤出的笑脸,但他并没有开口。”(22)与晚宴上夸夸其谈的宾客相反,斯特里克兰并不健谈。“坐在他身边那两位女士脸上颇有倦容。她们肯定觉得他很缺乏情趣。”(23)以上都这体现出斯特里克兰的行为具有“自欺”性,具体表现为自我疏离和自我抑制。斯特里克兰对这场晚宴以及在场的宾客毫无兴趣,他不适应这样的社交场合,但作为晚宴的男主人还是要参与其中,他不得不礼貌地招待宾客,表现出男主人该有的样子。即使对他最亲近的妻子,他都表现得十分拘谨。可以看出他竭力抑制自己烦闷、不屑情绪的表露,即自我抑制。他不善交谈,在这样的宴会中显得格格不入,这便是与其生活环境的疏离。另外,从“我”对其的描述中,更可看出斯特里克兰所扮演的角色与其自身气质的也具有一定的疏离感,“晚礼服穿在他身上有点滑稽。他给人的印象就像穿着正装的车夫……他的胡子刮得很干净,那张大脸光溜溜的看上去很不舒服。”(24)这些描述都说明其着装打扮与其自身样貌气质并不相符,他看起来就好像是在竭力扮演另一个人,具有自我疏离感。他的自我疏离和自我抑制表明他完全迷失了自我,他的生活是荒谬的。
三、斯特里克兰的自我追寻
存在主义强调个人的存在、自由、选择和责任,认为人是冷漠、模糊和荒谬的宇宙中的主体,在这个宇宙中,意义不是由自然秩序提供的,而是由人通过自身行动自己赋予自己的。其强调人只有通过自由选择,用自己的行动去反抗荒诞的世界,才能赋予自己存在的意义。但在自由选择的同时,人必须承担选择所带来的责任。“懦夫为他的懦弱性承担责任,英雄为他的英雄气概负责任”同时萨特还强调,人不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还要因为选择而承担对其他人甚至全人类的责任“在任何情况下,人不止为自己负责任,而且人因为自己的选择,也要为整个人类负责”,人一旦做出了选择,“就把整个世界的重量担在了肩上”。
在《月亮和六便士》中,斯特里克兰一共做出了三次选择。他做出的第一个选择是放弃在伦敦的安逸生活,抛弃妻儿,只身来到巴黎追寻艺术梦想。他终日作画,过着贫困潦倒的生活,但现在的他看起来却更加自在真实。“上次我见到他时,他整个人仪表堂堂,但显得非常不自在;现在他蓬头垢面,神态却非常自如写意。”(46)除此之外,他的性情也有了巨大改变,过去的他温和老实,知礼节、懂分寸;而现在他变得难以相处、满口恶言。他毫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可以看出,他真正放下了所有包袱,竭力追寻自我。然而他却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对他人的责任。他的妻子因为他的突然离开终日以泪洗面,孩子还小却突然没有了父亲。工作上,他的消失也给其合伙人带来了巨大损失。从存在主义角度来看,他因为没有承担对他人的责任,他对自我及生命本质的追寻是失败的。
斯特里克兰所做的第二次选择是毅然决然地抛弃了爱上他的布兰琪。他当时苦于无法通过画画摆脱自己备受折磨的灵性,他想要在女人的怀抱里得到解脱。“后来你发现那里得不到休憩,于是你便憎恨她。”(182)他仅仅把布兰琪当作自己画作的模特和满足身体愉悦的工具。在那之后,他对她的激情也随之退去,最终造成了悲剧性的结果。他的行为使得德克家庭破散,导致布兰琪最终自杀,而他却没感到一丝悔痛。他又一次没有承担对他人的责任。
斯特里克兰所做的第三次选择是让爱塔烧毁了他死前所做的“已经达到他梦想的境界”的伟大杰作。(250)斯特里克兰最终来到塔希提岛,想要在这样的原始环境中找到自己奋力想要表达的灵魂状态,追寻生命的本质。他与爱塔结婚,两人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山从中。爱塔从未打扰他,这样的环境使得斯特里克兰躁动的灵魂终于平静下来。终于他死前利用屋里的墙壁、地板、天花板完成了巨幅壁画。“我想她对生活的全部理解,他发现的全部秘密,肯定都已呈现在那幅画里……他已经实现了他的目标。”(248)可斯特里克蘭死前却嘱咐爱塔埋葬他之后一定要把房子烧掉。他的做法恰巧印证了他之前所说的,“我不想从前。最重要的是永恒的现在。”(93)“现在”指的是追寻自我的过程,这应该是永恒而持续的,一旦目标达成,这便成了过去,而过去是他所摒弃的。这一点也与萨特的自由观如出一辙,即对自由的追寻是永恒的。于是他便让爱塔烧毁了房屋,以此表明他对自由和自我的追寻不会因为生命的消逝而就此停止,那将是永恒而无止尽的 。
四、结语
斯特里克兰本过着富足安逸的生活,而在这样的生活中,其行为却具有自我压抑和自我疏离的“自欺”性。在认识到自己生活的荒谬性后,斯特里克兰毅然决然地采取行动追寻生命的本质,追求自我。萨特的存在主义认为人面对荒谬的存在应当通过自由选择和承担责任来实现真实的存在。可斯特里克兰总是在其做出选择后忽略对他人应承担的责任,因此他对自我追寻所做出的尝试都是徒劳的。此外,由于斯特里克兰追求“永恒的现在”,他要求爱塔在其死后烧毁壁画,如此一来他对自我的追求便是永恒的,但同时那也永远不会实现。斯特里克兰对于“永恒的现在”的追求便注定其自我追寻是无果的。
本文通过从存在主义分析斯特里克兰的自我追寻之旅,鼓励读者通过自由选择并承担相应的责任来追寻自己的生命意义,实现真实的存在。
参考文献:
[1]Sartre, J. P. Being and Nothingness [M]. Trans. Hazel. E. Barnes. New York: Washington Square Press, 1956.
[2]威廉·萨默塞特·毛姆.《月亮和六便士》[M].李继宏,译.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16.
[3]鲁苓.追寻自我的旅程──读《月亮和六便士》[J].外国文学研究,1999(01):75-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