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有灵”思想在苗族服饰设计中的运用

余雅芸

近年来，中国的民族服饰渐渐走向世界，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研究传统民族服饰。苗族服饰是中国民族服饰中最为华丽的一种，银饰、苗绣和蜡染等工艺在苗族服饰上大放异彩。苗族服饰又将“万物有灵”作为其文化內涵，这一思想文化在苗族服饰设计中得到了体现与运用。本文将基于贵州苗寨的实地考察和调研，阐述苗族服饰设计中运用的手法及其对现代化服饰设计的启发。

贵州的西江千户苗寨作为中国最大的苗族聚居村寨，完整地保留了苗族的原始文化，让每一个造访者得以领略苗族的历史文化发展历程。苗族服饰作为其文化代表，具有深刻的内涵以及研究价值。苗族崇尚“万物有灵”，这在苗族的服装设计上也得到了体现与运用，该思想对于现代化服装设计也具有巨大价值。

一、“万物有灵”哲学思想的具体内涵与对苗族服饰的意义

（一）“万物有灵”的核心是对灵魂的信仰

“万物有灵”的核心是对灵魂的信仰，这也是构成了该学说的基础。在初步了解自然界时，人类往往会产生万物有灵的思想。人类社会自然而然地就会基于这种思想产生各种神话故事。神话故事又会慢慢演变成各种英雄故事。万物有灵给了人类向外观察自然的机会。当在外界捕捉到各种自然界的信息后，人们就会将其运用到生产生活中。人类运用类比的手法，把自己的灵魂客观化、具体化，认为风雨雷电也同自己一样是有灵魂的、有意识的，是独立存在的个体，最后成为人类自己祭拜的神灵。这在苗族服饰中就得到了良好的体现。作为较复杂的民族服饰之一，苗族服饰在细节上精益求精。

（二）苗族自然宗教信仰的总体基础是万物有灵

万物有灵是远古人类所共有的宗教信仰形式。随着时代的变迁，世界上很多关于万物有灵的宗教信仰都渐渐被发达的科学技术所带来的思想所取代，而苗族的万物有灵却基本完整地延续到了今天，这成为当代苗族宗教信仰的一大特色。其中较为具有代表性的一个象征就是蝴蝶妈妈。在银饰的造型中，出现较多的图腾形象就是蝴蝶。苗族的图腾在苗族人眼中都是与苗族有血缘关系的。在苗族的传说中，枫木生出了蝴蝶妈妈，蝴蝶妈妈又生下了十二个蛋，并由此孵化出苗族的祖先姜央等十二兄弟。他们将枫木作为万物之主，枫木所产生的蝴蝶形象被大范围地运用到银饰和服装中，以此传达苗族对于蝴蝶母亲的歌颂。苗族服饰中还多出现树木、树叶的形象，这与他们祭树的习俗有关。苗族祭拜枫木也是对祖先的祭祀，表达了对大自然的崇拜，对生命旺盛的古老树木的崇拜。

二、苗族银饰如何传达“万物有灵”的哲学理念

（一）苗族银饰的重要造型是图腾崇拜

在苗族的银饰中，蝴蝶、枫木的形象是必不可少的。它们往往会被放到较为主要的位置，以较为具体的形象展示出来。苗族银饰虽然较为复杂，但都有主次之分。如果该具体形象没被放在主要位置，也会通过不断重复出现的方式呈现在银饰设计上。循环出现的表现方式在少数民族服饰设计上较为常见，苗族银饰也不例外。苗族银饰往往借助主要的图腾形象来设计饰物的造型，往往以多为美、以大为美。同时，银饰设计还会加入许多辅助的装饰，其也同样传承着“万物有灵”的哲学理念。草木、岩石、花卉等自然界中常见的事物在苗族人的眼中也是灵魂的代表，它们以衬托的形式出现在主要的图腾周围，或重复或单一，与主要的图腾一起传达着苗族人民“万物有灵”的哲学理念。

（二）不同种类的银饰会采用不同手法传达“万物有灵”的理念

贵州苗族银角是较为常见的苗族银饰，它主要分为三大类，即西江型、施洞型、排调型。在调研中，笔者具体探究了西江型苗族银角。它往往将象征灵魂的生物以凸花的形式展现在银饰中。银饰的整体造型模仿牛角的造型，体现了“万物有灵”的哲学理念。西江银角同时也体现了苗族以大为美的理念——宽约85厘米，高约80厘米，配饰高度往往超过佩戴者身高的一半，成为苗族服饰的一大特色。

银帽则用蝴蝶、花、鸟等形象的不断重复出现来传达“万物有灵”的理念，让人有雍容华贵、珠翠满头的观感。银帽的帽顶是由上百朵银花组成的，帽顶的正中会有银扇，银扇的周围则较多地出现苗族的图腾——蝴蝶装饰。中间往往会出现二龙戏珠以及孩童玩耍的形象，之下就是整齐的吊坠装饰。银围帕则通过镂空银花的手法来传达文化内涵。银围帕的亮点在它的坠穗，每个圆锥形都垂挂有蝴蝶瓜米穗，再次烘托了蝴蝶妈妈的形象。银发簪、银插针等银饰则会直接将图腾的单个形象运用到设计中，并不再加过多的辅助装饰。它们拥有不同的佩戴手法，通过不同的组合方式，传达“万物有灵”的理念。

三、苗族刺绣如何传达“万物有灵”的哲学理念

刺绣为苗族服装主要的装饰手法。苗绣主要的手法有双针锁绣、绉绣、辫绣、破纱绣、丝絮贴绣、锡绣等。它们出现在服装的衣领、衣襟、衣袖、裙脚等位置，同时也可以作为帽、包的主要装饰。苗族重要场合所穿的服饰均以苗绣为饰。苗绣的重点除了手法，更多在于其丰富的图案设计。苗绣图案分为枝纹、坨纹、角纹、边纹、方纹五种类型。其中较为常见的枝纹会将单个具体的形象展现在绸缎上，枝纹图案大多为蝴蝶、鸟、鱼等具有象征意义的生物。整个刺绣显得较为平稳、但中间的图案又生动地传达着苗族人民的思想理念。除此之外，边纹也非常常见。边纹的特点是它可以向两边无限延伸。它可以用直线和非直线两种方式延长，有的边纹是对称而又连续的，有的边纹则呈现不对称的状态。它常常单独被用来装饰衣边、裤边。边纹中也会像银饰一样重复出现各种具有象征意义的图腾纹样，使得整个刺绣具有文化内涵。

四、如何将苗族“万物有灵”的思想运用到现代服装设计中

（一）将具象的生物形象抽象化

苗族服饰为了展现“万物有灵”的哲学理念，往往会运用较为具体的生物形象，通过写实的手法进行服饰设计。这样做的优点是将设计理念展现得更加直观，设计主题更加明显，更有利于文化的传承。但这样做也有弊端，这样的设计在形式上过于单一，重复出现的图案可能会让观者出现审美疲劳。所以，在进行现代化服装设计时，人们可以将具象的生物形象抽象化。例如，提取蝴蝶、枫树的简单轮廓，进行拆分重组，在保留原有轮廓的同时，加入新的设计元素。可以把抽象的生物形象通过各种印花方式打印到面料上，利用不同的排列方式，制作一系列面料；可以单纯地提取生物形象的颜色，用颜色来体现该生物的特征。将生物形象运用到服装的廓形设计中也是一种常用的方法，设计师可以仔细研究生物的结构，以此为灵感进行设计。将具象的生物形象抽象化使得“万物有灵”这一思想在现代服饰设计中表现得更为含蓄。

（二）将复杂连续的图案简单化

苗族“以多为美”的理念使得其民族服饰图案大多较为复杂，如果将这类图案直接应用到现代化服装设计中，会使得服装的装饰纹样与服装本身过于脱节。现代化服装与苗族传统服装相比一般都较为简约。对于服装的功能，现代设计师多注重服装的舒适性，现代化服装设计会去掉一些不必要的结构。因此，将复杂的连续图案简单化可以使具有哲学意义的苗族图腾更加适合现代服装设计。现代服装也可以通过细节展现苗族“万物有灵”的思想。

（四川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