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凤翔泥塑艺术语言中的吉祥寓意

曾军梅 郭宁宁

一个国家的民间艺术语言诉说着在不同的地域中，各个民族经过劳动与智慧创新，流传下来的历史、信念、神话、民俗等文化，聚集了一个地域祖祖辈辈、薪火传承的风气与习俗。在创作物品时，艺人注入的浓厚本土精神和地域特色，让观赏者或使用者产生认可的态度，久而久之，民间艺术在物质和精神层次上成为百姓离不开的本土文化，也是全人类美好的精神归属地。凤翔泥塑艺术是中国一种古老、常见的民间艺术，具有长期的民间传承历史，鲜明的风格和独特的技法体现了丰富的文化内涵和群众审美价值。

一、色彩的吉祥寓意

陕西凤翔泥塑色彩善于原色的运用，凤翔艺人在彩绘作品上一般使用五行正色：黑、白、红、青、黄。在基于“五色”观的传统色彩体系中，五色各有其特定的象征意义和文化内涵，青色代表着万物生长的颜色，赤色代表着太阳的颜色，黄色代表着日光的颜色，白色如同冰化水的颜色，黑色则如同昏暗的颜色。

据记载，周朝对赤色颇为崇尚，视赤色为吉利之色。范文澜在《中国通史》中曾写道：“凡遵守周礼尚赤的人和族称为华人。”对红色讲究重视的传统观念在今天的华夏广阔领域里仍在流传着，在传统的文化中，中国人推崇祥瑞、平和安宁、万事大吉的思想观念。陕西凤翔泥塑色彩表现出的尚红是与中国传统的吉祥观念相符的，其作品在表达美好寓意上除了利用纹样的绘制外，最直观的就是用色，民间艺人在凤翔泥塑上绘制大面积的红色，那喜气的氛围表达了百姓祈祷吉祥幸福的美好愿意。

六营村人在艺术实践中有着自己对五色的理解：红色是“心”，正如那画里的钟馗，他一身正气、代表着正义；黑色是“力”，它给人一种重量感，代表着一股力量，如画里面的石头；白是“大”的意思，它给人一种无穷无尽的空间感，任由你想象，如画中的天与地；绿是“生”的意思，如画中的花草与树木，生机盎然；黄是“熟”的意思，如画里面的硕果累累，黄色也有连接的作用。显而易见，表达的所有含义都折射出大自然界里生生不息的定律和人类褒善贬恶、祈愿美好生活的意望。

千百年来，勤劳的陕西人民在这块黄土地上创造出丰富多彩的民俗文化，黄土高原的特殊地域风貌对泥塑色彩风格的形成和发展有很深刻的影响，红色这般浓郁的色彩也自然成为黄土地上人们最为崇尚的色彩，经过时间的过滤，形成了独树一帜的民俗风情。凤翔泥塑中原始古朴与热烈而纯粹的色彩，体现了黄土高原上西北豪迈而淳朴的民风。

二、纹样的吉祥寓意

凤翔泥塑使用了许多象征性艺术符号，其也被称为纹样。纹样吸取了大量神秘古朴的先秦饕餮和图腾文化，它们都是象征吉祥的传统图案，因此使得作品层次和内涵更丰富。纹样大致分为自然纹样和几何纹样两大类，自然纹样泛指植物和动物，如牡丹、四季花、石榴、艾草、莲花、海棠、葫芦、贯钱等。运用最广泛的纹样是花卉纹样，其次是动物纹样，最后是几何纹样，如波浪纹、如意纹、回旋纹、点纹等。民间艺人在使用纹样上是非常讲究的，什么样情况下使用什么样的纹样，以哪一种形式状态出现，都要经过一一推敲，独具匠心。

因为凤翔泥塑纹样体现着民间艺人对吉祥美好的向往，所以泥塑在绘制过程中不只是单纯地将自然之物以美观的装饰融入作品中，还表达着吉祥之意，寄托着陕西劳动人民对生活美好的向往。艺人笔下绘画的每一个纹样都赋予了独特的涵义，体现了陕西百姓在生活中看待各种事物的独特审美观。泥塑的纹样特征和内涵意义总结如下。

（一）表达富贵、祥瑞和福寿

在凤翔泥塑中，表达富贵、祥瑞和福寿的纹样有牡丹、海棠、莲花、桃子、佛手、贯钱、葫芦、蝙蝠等。

牡丹纹样大多是以多个相同的花瓣重合叠加、互相包围融合的形象出现的，妖娆多姿的枝叶在花瓣的周围环绕，其绚丽又不失大气的氛围给人一场视觉上的盛宴。泥塑中的牡丹图案不仅仅代表着美丽的寓意，还象征着富贵，因为在古代，不少贵族都是其狂热喜爱者。凤翔泥塑中的牡丹纹样其寓意为“花开富贵”，包含着民间百姓对摆脱生活贫困、向往富贵的美好愿望。莲花纹样经过民间艺人的设计，大多是以侧面的单瓣莲出现，绿叶较少，整体凸显出秀美艳丽、安静宁和的审美感受。莲花又名“芙蓉”，“芙”字音与“福”字相同，象征着人们对幸福的追求，“莲”字音又与“连”字相通，表达“连年有余”的美好寓意，艺人将莲花与牡丹绘画在一起，表示着“富贵荣华”。葫芦是中华民族原始的吉祥物品之一，“葫芦”音通“福禄”“护禄”，外形有曲线且圆圆滚滚，看起来满是福气，象征着和谐美满、团团圆圆。同时，民间有句俗语“大葫芦压窗台，金银财源滚滚来”，因此葫芦也有着富贵的寓意。

（二）表达子孙绵延寓意

表达子孙绵延寓意的吉祥纹样主要有石榴、莲花、葫芦、双鱼纹等纹样。

凤翔泥塑中的石榴纹样保留了大部分石榴的外形与颜色，艺人在局部深入刻画石榴“多子”的特征并在每个石榴籽的底部都透视出饱满感。古人称石榴“千房同膜，千子如一”，把它当作多子多福的象征，凤翔泥塑运用石榴纹饰也表达出民间百姓对子孙繁盛的生殖崇拜的审美内涵。莲花纹样在凤翔泥塑中也有子孙繁衍的寓意，因莲花有很多颗莲子，就有了“连连生子”之意。

（三）表达驱灾辟邪寓意的吉祥纹样

表达驱灾辟邪寓意的吉祥纹样主要有五毒纹样、艾草纹样、太极纹样等。

凤翔泥塑中的艾草纹样，外形的结构与现实生活中的艾草迥然不同，現实世界里的艾草边缘都会具有锯齿，泥塑中的艾草纹样边缘没有了犬牙交错，而被艺人创新重构成新的图形，多了一份轻柔、娇媚与妖娆。艾草纹样在泥塑中有着驱邪避毒的寓意，孟子曾经说过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意思是病了七年很难治好了，但是找到三年以上的艾草就能使病痊愈，由此可见艾草是一种药材，可解病苦，去除余毒，所以有避毒之寓意。民间传统文化中阴阳相克，一物降一物的观点引申出以毒攻毒的说法，五毒纹样的寓意是以毒攻毒，保护家人、小孩幸福安康。凤翔泥塑作品金蟾镇五毒中必须蝎子纹样、蟾蜍纹样、蛇纹样、壁虎纹样以及蜈蚣纹样五种毒物一起出现，少了一个就不具有任何意义。

三、造型中的吉祥寓意

凤翔泥塑造型大胆夸张，简练概括，浑圆古朴，有大汉之风。凤翔泥塑作品表现以正面居多，手感圆浑饱满，外轮廓流畅自如；色彩对比强烈，装饰华丽；形态生动，拙朴可爱。不仅如此，艺人还赋予了造型深厚的文化内涵与吉祥寓意。

在凤翔泥塑中，作品“连年有余”又俗称娃娃坐莲花，其“连”字音通“莲”，“余”字音与“鱼”字相通，造型就是娃娃坐在莲花上，莲花下是一条戏鱼，一般与“连年有余”成对出现的作品是“麒麟送子”，其造型为麒麟的背上骑着一个娃娃。麒麟奔跃送子，莲上坐子戏鱼象征着添丁之喜。凤翔泥塑作品中还出现猴子骑在马上的造型，因“猴”字音与“侯”相通，造型马有马到成功的吉祥内涵，所以作品称为“马上封侯”。因为老虎和狮子生性勇猛，人们不由对其心生崇拜，将其视为吉祥的动物，其在作品里有驱除邪恶、保护生命的寓意。从古至今，凤翔当地就钟爱虎，并形成了一种习俗，艺人创作的作品虎不仅是一件欣赏品，更是人们心中的保护神。凤翔泥塑的每一件作品都强烈地表达着人们趋利避害的美好愿望。

四、结语

经过对凤翔泥塑艺术语言深入的探索和研究后，笔者对凤翔泥塑吉祥寓意有了深刻的认识。民间艺人运用最乡土的艺术语言展现着许多深奥的吉祥寓意，表达了人们的美好愿望与信仰，倾诉了凤翔文化的纯真与朴实，展示着地域浓厚的民俗风情，述说了博古通今的中华传统文化，凤翔泥塑是中华民族亮丽的艺术瑰宝。在当代设计中，设计者可以对其图形和色彩进行正确的传承与应用。

（西安工程大学）

基金项目：本文系陕西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项目“凤翔泥塑的美学特征及数字化研究”（项目编号：16JK1306）的阶段性研究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