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云险雾捉“妖”记
——四川省特检院定检普光气田压力容器见闻
2018-07-20宋建华
宋建华/文
清晨,检验人员走向检验现场
背景介绍
普光气田是我国目前发现的最大规模海相整装高含硫气田,已探明天然气储量4122亿米3,是超深、高含硫、高压、复杂山地气田。根据中国石油天然气行业气藏分类标准,属于特大气藏。国务院将“川气东送”工程列为“十一五”国家重大工程,将普光气田作为工程的主供气源。
普光气田净化设备为6个联合12列生产装置。按照“三年一修”的原则,2018年3月20日到4月5日,四川省特种设备检验研究院根据安排负责对第二联合装置进行轮换定检。由于前期辅助单位准备不足,工作延期,为了普光气田尽快恢复生产,减少损失,四川省特检院检验人员奋力拼博圆满地完成了工作任务。
李亚梅(右)与工友在检验现场
四川达州东北50多千米处有一个小村庄,叫铜坎村。铜坎村里有一户门上写着“实惠饭店”的农家小院,院里住着13个穿红色制服的人。这13个穿红色制服的人,就是来自四川省特种设备检验研究院对普光气田特种设备进行定期检验的专家组人员。
2018年3月底,本刊编辑在该院宣传中心副主任陈唯的陪同下来到这里。普光气田由中国石化集团中原油田所管理开发勘探,气田开采面积为1118千米2,资源量为8916亿米3,是我国已投产的规模最大、丰产最高的特大型海相整装气田。普光气田的天然气从这里出发,向东送去,惠及四川、重庆、湖北、江西、安徽、江苏、浙江和上海六省二市。据陈唯介绍,参加这次定检是四川省特检院主动对接服务国家重点工程的具体体现,能够承担这样的大任务、大工程,是荣誉,更是责任。
我们刚一下车,得知要进厂采访,负责检验协调工作的美女检验员李亚梅要我们的身份证,说要办《入厂证》。
“咋还要办《入厂证》?我们就待一两天。”记者有些纳闷。李亚梅告诉我们,进厂不光要《入厂证》,还要穿工作服,佩戴硫化氢报警器。“这还是最简单的。我们检验人员除办《入厂证》等外,还要加3次以上培训。”李亚梅说,所有的程序并非可有可无,都是必须的,目的只有两个字——安全。天然气本身就对人体有害,而普光气田是高含硫气田,硫化氢含量为14%~18%,高达每升17万毫升,而人在每升30毫升时就有危险,每升100毫升就会导致死亡。出征前,院容器检验部部长彭军提过三点要求:一是安全,二是安全,三还是安全。
“这不是与毒为伍吗?”带着好奇,我们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可不曾想,还有比我们起得早的,美女李亚梅七点钟就去了厂里。原来,李亚梅可是个大忙人,每天与公司、厂里、车间和辅助单位的协调沟通和文书往来全靠她,一天光会就要开三四个,晚上睡觉都在十一二点。这个川妹子可不简单,绝对是个女汉子!她研究生毕业,又能吃苦,协调能力强。大队人马3月20日到这里,她从年前就断断续续地在这里搞联络协调了。
早上8点,我们穿戴齐全,过了两道关卡,跟随大队人马来到生产车间。举目望去,横的竖的、粗的细的、大的小的、高的低的管道、容器纵横交错,有的似蛇,有的似球,有的似柱,有的似塔,很是壮观。可这壮观背后,却是毒魔隐身,暗藏杀机。
在一排排锅形容器前,检验员王博鹏戴着防护面罩正在向容器内壁涂抹着紫红色的东西。据了解,王博鹏做的是渗透检测。渗透检测所使用的渗透剂里含有一种物质,叫苏丹红。2005年,我国发生了震惊全国的事件——苏丹红事件,许多人从此认识了苏丹红:可以致癌的有毒物质。可检测中,王博鹏好像对此一无所知一样,抹呀擦呀看呀,没有丝毫畏惧。
1990年出生的王博鹏,从2015年来到四川省特检院,转眼已3个年头了。别看他工作时间短,经历却很丰富,渗透、测厚、打硬、磁粉检测技能样样精通,大项、重要任务从不缺席。2017年8月,王博鹏奉命独自去松潘执行特种设备定检任务,还巧遇九寨沟地震。
王博鹏说,像这样不爬高的活儿,算是好的了。一些化工设备检验,常常要在十几米至几十米的高空作业,有的架子搭得牢还好,没搭牢站在上面摇摇晃晃,稍不注意一脚下去,轻则骨折,重则丢命。
告别王博鹏,我们俯身扶着脚手架拾阶爬上南面的一顶柱状容器。远远看到王平杰和彭著洋两位同志正操纵着仪器检测着容器,容器壁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数字。王平杰介绍,他们在进行的是磁粉检测,这部机器叫相控阵检测仪,利用的是电磁波的反射原理。正说着,王平杰就发现了一个缺陷。我们看到,仪器屏幕上的确出现了一个小红点。“至于是什么缺陷,是裂纹、石渣,还是气泡,还不太好分辨。要确认,需要靠经验或者其他辅助手段。”王平杰指了指远处一顶20多米高的塔形容器说,那里有几个老同志,经验丰富,许多缺陷他们一看便知。
一名编辑刚想转过身看,只觉得脑袋“咚”的一声巨响,像被打了一闷棍。仔细一瞅,原来是脑袋撞在了一根凸出的钢管上。幸亏戴着头盔!
彭著洋忍不住笑出声来:“磕磕碰碰是常事,我们已经习惯了。”言罢,他提起裤管,挽起袖子,露出一块一块青紫色的瘢痕。
检验员 刘 庆
受限空间作业准备
超声检测现场
渗透检测现场
是呀,在几米到几十米的容器上寻找几毫米的缺陷,注意力不高度集中怎么行?而这样又往往难免碰到钢管交错、铁铁相扣的脚手架或容器上,只要不一脚踏空,这些都算是“小事”!
增值税留抵税额一般是指企业的进项税抵扣销项税之后,由于不能抵扣完全而遗留下来的税额。留抵税额在企业普遍存在,形成的原因主要有三个,其一是企业销售收入并没有实现抵扣完全,有采购材料的遗留;其二是科技型企业因为研发技术及其他原因导致销项税额不能完全抵扣进项税额;其三是二者税率的不一致引起了留抵税额的产生。
“这么高不怕吗?”编辑问。
“这还算低的,压力容器大多高大,有的有90多米高,光爬上去就得半个小时。开始害怕,爬得多了就不怕了。”王平杰说。
我们感慨,毒气和危险无所不在,就像云和雾飘忽不定。但只要小心、防范,就能确保安全。
正聊着,别处出现情况,有人叫他们过去一起“会诊”。
下了柱状容器,我们爬上3位老同志所在的塔形容器。在容器壁上,我们寻得容器的铭牌,得知这是一顶脱水塔,重38316千克,容积27.7米3。在第三层作业的邓兵,50岁了,干劲不减,只见他一手持仪器,一手持探头,在油乎乎的容器壁上来回移动探测。
邓兵从1992年起从事无损检测,一干就是26年,取了3个3级证(无损检测最高级别),被大家尊称为“邓三级”。
“这是重点容器,需要重点检测。虽然这超声探头只有几十克重,一个面检4次,从左到右,从右到左,从上到下,从下到上,老这么举着,一天下来手不停地发抖,都端不起碗。”邓兵说,这个容器还算中等,超声检测多凭经验,又费时间,3个人一起检测需要一天半。
在容器最上部,52岁的老将易伟琪边检测边在容器壁上记着东西。“这是什么意思?”老易告诉我们,这都是检测出来的缺陷。他说,检验就是找缺陷,就是捉“妖”。之所以称它为“妖”,就是因为它会施放毒气,危害程度与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们下来准备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遇到李亚梅和几个同志站在一个大坑旁忙着什么。只见检验员刘庆穿上一身白色的防护服,头戴防护面具,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还拖着一个长长的管子,活像一个太空人。随后,大家护送他来到地下油罐上,把他从一个直径为60厘米的口上放下。
李亚梅向我们介绍,这属于受限空间作业,虽然设备停了,罐里很可能还残留有毒气体,因为硫化氢等有毒气体比重大,都在下面,不容易扩散出去,所以下去检测要特别小心,作业中防护措施一点也不能马虎。
我们来到罐口,刚想一看究竟,一股刺鼻的气味便迎面涌来。呛得记者赶紧走开。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刘庆终于从罐里爬出。脱下安全帽,卸下防护面具,只见刘庆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滴滴汗珠从他的脸上、头上滑下,滴落在脖子里、衣服上、铁皮地板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忙碌了一天的检验人员终于可以收工了。吃过晚饭,稍事休息,大家又忙开了。
下班了,还忙什么呢?“不是测完就完了,还要做记录、汇总情况、调试仪器等等,事还多哩!”已连续14次参加此项定检任务的现场负责人王鹏威告诉我们,一个不漏地找出缺陷,只是做了看得见的部分,还有看不见的却很烦琐的工作,就是把不重要的缺陷一个一个地排除,剩余的能补救的补救,确实有重大不能不补救的缺陷才被判不合格。不能因为一个缺陷,让价值几千万元至数亿元的设备停工报废;也不能因为疏忽一个缺陷,而酿成安全惨剧。
农家小院的“聚餐大会”
夜深了,检验人员的房间里依然灯火辉煌。记者远望夜空,星星点点,静得出奇,脑海里掠过一张张面孔:年长的易伟琪、邓兵、廖兵,年过半百依然战斗在一线;王鹏威、伍开全、王博鹏、李波、王平杰、周明宇,长期出差,很少陪伴年幼的孩子;蒲洋新婚,却不能与妻子安度蜜月;准新郎刘宏村,因工作需要多次推迟婚期……
远在江西、江苏、上海的人们,当你打开燃气做着可口的饭菜,当你搭上烧气出租车外出游玩,当你坐在暖和的燃气炉前打盹时,你可曾想到,你的美好生活有这么一群人在默默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