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补”手吴坎坎
2018-07-19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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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川震后待当地两年
85后的吴坎坎,整整10年时间都在出差中度过。为了应对突发事件,他说自己“头发掉了许多,腰围大了一圈”。
当年一起读心理学硕士的40多个同学,只有他坚持做灾后心理援助领域。在昆明火车站暴恐事件发生后,他曾经为一个被捅了3刀的女孩做心理援助。后来很长时间,他都对刀感到恐惧,特别是怕自己3岁的女儿被它伤害。
和痛苦打了10年交道后,他更愿意谈论,灾后心理援助从不为人知走向家喻户晓。2008年汶川地震发生后,社会才开始真正关注心理援助。2015年,“全国心理援助联盟”成立,吴坎坎终于可以说,“我们是心理援助的国家队”。有了这个组织,哪里有突发事件,就能马上将当地和附近心理援助力量动员起来,以最快速度投入灾后危机干预。
吴坎坎在此前接受采访时指出,产生创伤后应激障碍反应的人群,通过及时的心理援助可以慢慢化解痛苦。
但心理的重建并不容易。大灾待5年,中灾待3年,小灾至少待一年,是全国心理援助联盟的铁律。汶川地震后,“有些心理咨询师待的时间不长,所以他们只是打开了伤口,却没有能力或者时间包扎,就走了。”而吴坎坎在当地一待就是两年。
设法获取受灾者信任
在位于四川省绵竹市汉旺镇的东方汽轮机厂,吴坎坎去做心理援助时,没有办法走近受灾者。后来他看到一些灾民开始搬家,自己也默默地在旁边搭把手。陪伴带来了心理上的熟悉,他最终说出了自己是心理援助志愿者的身份。
那是吴坎坎第一次接触心理援助。刚开始做心理援助时,吴坎坎和他的同事很难得到信任。灾后重建任务繁重,物资往往比心理更得到重视。
黄岛爆炸发生之后,吴坎坎曾经为了协调当地政府和专家,几天几夜没有睡好觉。直到一天下午,他感觉自己直冒冷汗,头晕眼花。有时间休息后,他一口气睡了3个小时。
和灾民打交道时,吴坎坎小心翼翼。他曾在汶川地震后的绵竹市体育馆安置点看到,许多抱着心理咨询师资格证的志愿者一窝蜂地跑来。他们看到有人在路边哭,就跑过去问“你为什么哭,你们家有几口人”。被问多了,灾民就对心理援助产生了排斥。
吴坎坎告诉记者,这是“二次创伤”。“心理咨询尊重的原则是他自己主动打开(伤口),我们会协助他,告知他,你经历这些事情,第一段时间每个人都会有焦虑、害怕的反应。”
吴坎坎要求志愿者在早期避开明显碰触伤口的行为。他们到一个地方,先建立工作站,招募专家和专家型志愿者。“我们要稳定下来。别人看见我们稳定了,他才能够感觉稳定了,才会来找我们”,组织起社区活动,然后慢慢突破他們的心理防线。
灾后心理援助路漫漫
汶川地震后,国务院将“心理援助”写入震区《灾后恢复重建条例》,7年后,《全国精神卫生工作规划》要求各地将心理援助纳入各级政府突发事件应急处理预案。但吴坎坎担心的是,依然没有一个实际部门对接开展工作。
在吴坎坎看来,灾后心理援助还有很多路要走。在2015年天津大爆炸事故发生后,吴坎坎发现,出现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不止普通的灾民,医生、护士和消防员成为“隐形的受伤者”,但是这样的心理援助需求很多时候被忽视。吴坎坎能做的,只是建立起更成熟的督导体系。同时,还要防止每天与灾难共处的心理援助志愿者受到伤害。
今年的5月12日,吴坎坎受邀重返当年做志愿者的地方。重返灾区时,他听到了一个故事。一对北川的夫妻,从5月12日中午12点到下午3点,两个人坐在沙发两头沉默,却谁也没有能力去触碰对方的伤疤。他猜测灾区还有很多这样沉默的人,“他们心里的伤其实一直是压下来的,不可能消失掉。”
(张秋荣荐自《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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