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昌耀诗歌的西部意象
2018-07-16赵敏
赵敏
摘要:昌耀的一生充满传奇色彩,作为“新边塞诗人”,他的诗歌极具西部高原特色,是其生活经验的产物。意象是我们解读昌耀诗歌的一个突破口,他笔下的意象丰富庞杂,而其中西部意象更是具有典型的代表意义,能够体现昌耀诗歌的精神气质。在他的诗中:野性力量是高原意象身上的一股原始、野性的冲动;对生活的独特体验使他张扬生命力;呼唤强大的力量来改变现状,于是又使诗歌具有一种英雄情结;而生命的荒诞、孤独又使得他流露出对悲壮意识的倾心。
关键词:昌耀诗歌;西部意象;生命力;悲剧意识;野性;英雄情结
一
燎原说:“昌耀用诗歌堆垒了一座西部高原。” (1) 1955年,19岁的昌耀响应“开发大西北”的号召来到青海这篇广袤的土地,从此他的一生便和西部结下了不可分割的缘分。大地如同母亲一般,不仅孕育着高原上的动物和植物,也给予作为流亡者的诗人以安慰和关怀、灵魂的栖息地。高原的景色给他的是直接的冲击,诗人捕捉了这些意象并且将之与胸中的激荡的情感融合写成诗歌。这些意象是生活给作家的启示,也是作家自身的情感体验,虽然意象众多,不過可以分为以下三个主要方面:
第一类是动物意象;这意象是昌耀诗歌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最为丰富的一类,在昌耀的诗歌中具体的有:骆驼、鹰、野羊、种公牛、马驹、雪豹、牦牛、母牛、牤牛等。对于诗歌来说,生命意象之所以是生命,更重要的是诗人对动物意象背后的内涵的挖掘。几次濒临死亡的遭遇让诗人对生命有深刻的体验,对一切生命都充满了悲悯和仁爱,昌耀将自己的对于生命的理解和生活体验、情感等倾注在生命意象上,或刻画他们的生存状态,或于意象身上寄托情感,从而在诗歌中融合而形成一幅幅生动的画面。
第二类是自然地理意象;独特的西部地理环境不仅孕育了一群顽强的生命,同时也形成了得天独厚的自然风光、草木山川。在昌耀的诗歌中对高原的自然风物具有一种别样的情感,“青海的大自然,青海壮美的山河,也给我的诗注入了一种阳刚之气,这对我诗的风格的形成,都是至关重要的。” (2)在他的笔下西部的山是“峥嵘”的,是“太古庞然巨兽”石化而来的;关山是壮烈的;落日是辉煌的,也可以是沉重的、轻盈的……
第三类是人物意象;黄土高原是中华文化的重要发源地之一,在这里世世代代居住的人们是高原的见证者与体验者。他们保持着慈厚的德行,在他们身上体现着古老朴素的高原品质。昌耀诗歌中对这群善良的人们是赞叹的,是充满感激之情的。他的笔下有高车族、哈拉库图人、土伯特人,有僧人也有朝圣者,有牧人也有筏子客……这些人物在高原上进行着自己生命的旅程。高原的人民代表了其地域的人文气质,同高原的动物植物一起构成高原的浑厚坚实的品质。
二
虽然诗人笔下的西部意象在类型和数量上十分庞杂,但是这些意象所承载的内涵也有一定的共性,而这又可以概括为以下四个方面的主要特征:
首先是原生生命力的张扬;昌耀诗歌中张扬着生命力的意象是他对生活的独特体验,读他的诗歌我们能感受其中生命的律动。在《诗的礼赞》一文中他这样宣告:“我视生命为宇宙之诗,我视生命现象为宇宙原始诗意的冲动。” (3)这位历经磨难的诗人以一个哲学家的眼光关照人生,《慈航》中诗人将生命的产生用这样的一个片段表现:“生”是如此之艰难,只有在对生死有了切身的体验之后,才能明白“这泪珠特定的象征”的意味。无论是岩壁上“小得可怜的蜘蛛”,还是“跛行的瘦马”、“难产的母牛”他们对于生命的执着,都出自本能,即使生存状态如此卑微,体现了生命的可贵。
其次是英雄情结的歌颂;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显得微不足道且弱小。在体验苦难、体验生命的过程中,知道了自身的局限,因此也渴望变得强大。在那个缺乏英雄,缺乏理想信仰的年代,诗人将理想与希望寄托于诗中,呼唤一种强大的力量来改变现状。诗歌《巨灵》中的“巨灵”并不是具体的意象,而是抽象而来的,字里行间中我们能感受到“巨灵”的力与强大,这也是诗人对理想的追求,恢宏的气势也显现出博大的胸怀。并且这种英雄情结与西部大地和人民相互契合,使得昌耀诗歌中的西部意象呈现出持久、深入的魅力。
再次是野性力量的凸显;西部众多的意象身上显现着一股原始的野性的力量,而这是由于西部独特的地域环境造成的。在那样荒凉贫瘠的环境下,想要赢得生存就得拼尽全力,他们面对的既有恶劣的自然环境,也有竞争对手的威胁。《林中试笛》一文表面上描写的是两只动物角斗厮杀的场面,但是在这野性角斗背后蕴含的奋斗精神与搏击精神,也是诗人对建设大西北的歌唱。写于1986年的犄角《一百头雄牛》也赞扬了这种精神。
最后是悲壮意识的流露;那段被贬谪的经历让他直面人生的苦难,在复杂的时代的洪流与险恶的生存环境之中,他感受到的是悲凉、荒诞和孤独。而此时一般意义上的“美”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已经“刺激”不到诗人磨出茧子的脑子了,但悲壮本身所具有的震撼灵魂的力量却更能直击人心,引起诗人的共鸣。诗人笔下所描写的孤独的失败者的形象,体现了这种悲壮色彩。如“吃尽皮肉之苦,遭到满堂哄笑”的堂·吉诃德;一头“冲向断崖,扭作半个轻柔的金环”的花鹿;一匹跛行的、蹄声如咯血的瘦马……他们的不幸深化了悲壮,而他们倔强的承受与抵抗更加重了色彩,诗人体会到悲壮已经是不可避免的,并且从这种无奈中体悟到了宿命的意义,从而超越世俗。
注释:
(1)昌耀.昌耀诗文总集[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0年版,第16页.
(2)昌耀.昌耀诗文总集[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0年版,第713页.
(3)昌耀.昌耀诗文总集[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0年版,第366页.
参考文献:
[1]昌耀.昌耀诗文总集[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0.
(作者单位:江苏理工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