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得了乳腺癌

[韩]金鹤中

我们是在家里长辈的介绍下见面的。那一天，我看到她静坐在那里，略带羞涩地垂着眼帘，觉得她就像一朵野花，美丽而淳朴。就像她给我的第一印象一样，妻子始终理解我、呵护我。我们的生活算不上宽裕，但我们很幸福。

大孩子结婚后的第二天，妻子跟我说她的心里很不舒服，就像打了个结。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才说呀？”

“光顾着忙珉英的婚事，哪里还有空想起这事？”

送妻子去了医院之后，我一整天都神情恍惚，给妻子打了好几次电话，可她始终没接。

晚上我匆匆赶回家里，妻子和往常一样，正在准备晚饭。

“这一天你都去了哪里？”

“我去菜市场了。萝卜上市了，我去买了一些，打算做点萝卜块泡菜，等孩子们新婚旅行回来，就该入味了。”

“到医院去看了吗？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必须检查一下才能查出病因，所以就查了一下，一周后出结果。”

“怎么搞的？要这么长时间才出结果？”

“你怎么了？外面的人还以为我们在吵架呢。”

“就是心里有点急，到时候咱俩一起去吧。”

看她这个样子，也许她还不知道这一整天我是怎么担心她的吧。

一周以后，我从医生的口中得知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乳腺癌早期。

“什么？”

“好在发现得早，手术切除后可以康复。你们今天就办理住院手续吧……”我没听清医生的话，反倒是妻子在认真地倾听。

“亲爱的，你这么脆弱可不行啊。”妻子的话让我愣了一下，我的眼里很快流下了两行热泪。

我独自回到家，准备带一些生活用品过去。我打开衣柜，竟然找不到她一件像样的衣服。

以往，妻子总是说我出门在外要穿得体面一点，因此会给我买应季的衣服。我没有要求她省着花钱，工资也都原封不动地交给她。我们公司并不向员工援助子女上大学的费用，可仅靠我一个人的工资，我们供两个孩子读完了大学。

几天后，持续了7个小时的手术终于完成。我握着妻子仍处于麻醉状态的手静坐在旁边，怎么也想不起以前给她买过些什么。

妻子慢慢地从麻醉状态中清醒过来。“你哭什么啊？像个孩子似的。”

“我哪里哭了？”

“等久了吧？你不是最讨厌等人吗？我生大儿子的时候，你等得实在不耐煩，终于跑到附近的大排档边喝边等，结果被我妈发现，又给骂了回来……”

“那时我还年轻，不懂事。”

“是啊。那时我们都年轻，谁会想到咱们会老到现在这个样子。”

妻子为了安慰我，跟我说些这样那样的往事。我紧紧抓住妻子的手，告诉她我心中的一个秘密，因为我觉得此时不说，以后就更没机会了。

“亲爱的，你知道吗？决定跟你结婚，是我有生以来做得最漂亮的一件事。”

妻子脸上笑开了花，点头说 ：“我也是。”

妻子的病情很快好转了，在即将出院之际，我给她准备了一件礼物——银行存折，里面存有我以往一点点积攒下来的零花钱。此外，我还送了一份老年传媒大学入学申请书和学校简介，附了一封信，写道 ：“让我来帮你去做你自己想做的所有事吧。”

最近，妻子沉浸在迟到的学习热情中，终于能够重温自己的梦想。看到妻子看书的时候眼中出现的希望的光芒，我感到无比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