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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羽人形象的缘起与发展

2018-07-13上海商学院201400

大众文艺 2018年24期
关键词:巴蜀崇拜文化

(上海商学院 201400)

中国羽人(亦称鸟人、仙人)主要有人身背翼、人首鸟身、人首兽身背翼等造型。羽人形象目前最早见于商代,学术界普遍认为其缘起于原始的巫术信仰,以“万物有灵”为理论根基,与鸟崇拜极为相关。而人鸟合一的羽人形象的出现则是鸟崇拜人格化提升的具体体现。

一、羽人形象与鸟崇拜相关

鸟崇拜现象在仰韶文化、良渚文化、龙山文化等遗址中均有迹象。商代羽人形象目前仅在四川与江西发现。值得注意的是,1989年在江西吉安新干县大洋洲镇商代晚期墓出土了一件“侧身羽神人玉饰”,通高11.5厘米;身高8.7厘米;背厚1.4厘米,蹲坐,两侧大体对称,浓眉,臣字眼,钩形嘴,高冠后部用掏雕法琢出3个相连的链环,手肘至臀部处刻有疑似羽翼状的纹饰。此玉饰出土时染有朱砂,当与观念信仰有关。但由于没有任何同时期的类似文物可以参照,考古界历来有“孤证不立”的惯例。加之学者们对非商代核心区域的新干县大洋洲镇出土的这批文物,由于涉及商代的研究材料缺乏,整体上是认识不足的。因此,“侧身羽神人玉饰”是否与鸟崇拜相关,目前尚不能确定。

而古蜀文化中的鸟崇拜却是相对确定的。如传说中的第三代蜀王(不一定是个人,可能是一个部族)以水鸟——鱼凫为名,西汉扬雄《蜀王本纪》:“鱼凫田于湔山,得仙。今庙祀之于湔。时蜀民稀少。”第四代蜀王杜宇,更是化身为杜鹃鸟(亦称子规鸟),即“杜宇化鹃”,直接就人鸟合一了。“巴蜀图语”至今未解,故古巴蜀文化研究目前没有确切的原始文字资料可供参考。古蜀的一些事迹是通过口头传播流传下来,最后只剩模糊的神话传说。文字记载也是见于离当时年代很远的后人,且多非巴蜀之人所做,有时难免猜测、传讹。但如果结合出土文物,鸟到羽人的演变脉络还是比较清晰的。

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和成都金沙遗址中出土了不少与鸟类相关的文物(最有名当属金沙遗址的“太阳神鸟金箔”),这些鸟形文物一般为青铜器,鸟形青铜器多栖息于与祭祀(可能是太阳崇拜)有关的青铜神树上,三星堆遗址二号祭祀坑出土了8棵青铜神树,1号青铜神树(树干原高约3.96米,残高约3.84米,树上端部件如无缺,估计总高约5米)上多达9只鸟,绝大多数鸟的造型夸张了翅膀、尾羽的长度和宽度,甚至是厚度,显然有鸟崇拜因素在里面,鸟崇拜虽然有多义性,可翅膀承载着人类自由飞翔的梦想是确实的。少量鸟形文物与羽人形象相关,如1986年三星堆2号祭祀坑出土的商代“人首鸟身铜像”,通高12厘米,造型抽象,实际也多为青铜神树的一部分。鉴于此,四川极可能是中国最早出现羽人形象的地方。

二、至汉代羽人形象才常见

甲骨文中虽曾多次提到蜀,可发现羽人形象的古蜀地区并不属于商王朝疆域,只是勉强算商王朝的文化辐射圈。古蜀文化的主干来源于本土还是外来,还颇多争议。但古蜀文化向东传播是确切的,如川东北的达州市罗家坝遗址是巴文化的代表,文化堆积层从新石器时代一直到东汉,其中不少春秋晚期、战国早期的青铜器与三星堆的风格相似。其后,古巴蜀文化向东北传入陕西、河南等地,向东南传入湖北、湖南等地。春秋时期巴国与楚国曾一度结盟,并有姻亲,但巴国总体受制于楚国,直至前316年秦灭巴蜀,古巴蜀文化与其它文化直接交融,传播速度才明显加快。换言之,在东周时期秦国和楚国的疆域内,以及其后秦汉王朝的疆域内,应该能找到羽人形象,而越来越多的考古成果亦证明的确如此。

商代以后的很长时间,羽人形象几乎销声匿迹,偶有发现疑似羽人的,也并不确定。如湖北枣阳吴店镇郭家庙曾国墓出土的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羽人型玉佩”,其造型其实更似鸟类。又如浙江宁波鄞州区甲村出土的春秋“羽人竞渡纹铜钺”上刻的羽人实际只是头戴高大羽冠的划舟者。直至战国早期,羽人形象才又开始真正出现,不过数量不多,一般见于楚文化圈。如1978年湖北随县曾侯乙墓出土的“内棺上的漆绘羽人”;2000年湖北荆州天星观2号楚墓出土的“羽人木漆器”等。

汉代羽人形象多见且分布地域广,不过,主要还是集中在陕西、河南、山东和四川等地。在雕塑、壁画、画像砖石、帛画、日用品上均能见到。如雕像方面,有1966年咸阳渭陵附近出土的西汉“羽人奔马玉雕”;1966年西安出土的西汉“跽坐羽人铜像”;1987年洛阳出土的东汉“鎏金羽人铜像”等。如壁画方面,有洛阳浅井头东汉墓“羽人御龙图”;洛阳金谷园新莽墓“羽人戏天马图”等。另外,汉代部分羽人形象有程式化倾向,常见一种人身背翼、长脸、深目、颧骨高耸、发短、大耳过顶的羽人造型。这与汉乐府《长歌行》:“仙人骑白鹿,发短耳何长。导我上太华,揽芝获赤幢。来到主人门,奉药一玉箱。主人服此药,身体日康强。发白复更黑,延年寿命长。”所描述的仙人形象相符。

三、羽人形象的涵义

对于羽人形象的记载,至战国以后的文献中才见到。如西汉刘向、刘歆辑录《山海经·海外南经》:“羽民国在其东南,其为人长头,身生羽。一曰在比翼鸟东南,其为人长颊。”《山海经·大荒南经》:“有羽民之国,其民皆生毛羽。”《山海经》作者应多出于巴蜀、楚地,甚至远及齐鲁之地,且并非一人所著,成书时间约为战国中后期至西汉中期。此两处对羽人的描述极为简略,并无“飞升”之意。而西汉刘向辑录《楚辞·远游》:“仍羽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东汉王逸注:“人得道身出毛羽,可长生不死。”宋代洪兴祖补注:“羽人,飞仙也。”结合两注释,这种“羽化飞仙”而长生不死的解释当与屈原文章的本意不远。显然,神仙思想以不死和升仙为两大特征。

可见,羽人形象具有“羽化飞仙”的涵义,至少在战国时期已是非常明确。秦汉神仙思想大行其道,尤其捣药羽人、骑兽羽人、戏兽羽人、持节羽人、持芝羽人等题材在汉代更是比比皆是。“古蜀仙道”、“古巴鬼道”、“楚国巫道”谓之“三道”,“三道”中均有与“羽化飞仙”相关的内容。东汉末年,黄老之学与神仙思想相结合,楚国人张道陵才在巴蜀之地,正式成立了具有教团性质的道教,而道教追求长生不死、得道飞仙的主要宗旨,其起源与这“三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四、结语

至魏晋南北朝,羽人数量和种类迅速大规模减少。其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魏晋南北朝不再兴厚葬,羽人实物的出土量远不如汉代;二是魏晋南北朝佛教兴起,此期间的石窟造像、石窟壁画几乎被佛教垄断。魏晋南北朝以降,羽人形象更是罕见,而且受外来风格影响特别明显。如青海民和县出土的唐代“羽人瓦当”,羽人形象具有西域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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