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噩梦”惊扰北约峰会

●本报驻美国、德国、加拿大记者 李勇 青木 陶短房 ●陈一 柳玉鹏

“德国是俄罗斯的俘虏”“欧洲欠美国很多钱”“英国一团糟”“只有与普京打交道最轻松”。北约峰会11日开幕，前往布鲁塞尔参会的美国总统特朗普从上飞机前一直到抵达后的首场早餐会，一路冲着欧洲开火。欧洲人也不示弱，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回应称：“美国，你应感谢自己的盟友，毕竟你已经没有太多盟友了。”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称，特朗普与欧洲盟友在北约峰会的第一天就开始对峙。许多分析担心，这次北约峰会可能会重演不久前在加拿大G7峰会众盟友与特朗普对峙的场面，并以特朗普拒绝签署最后宣言结束。尽管多数分析认为特朗普绝不可能像此前“退群”那样退出北约，但双方的裂痕已经大到不可能完全修复，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也称：“跨大西洋纽带不是永恒不变的。”

“名为特朗普的爆炸装置”

“一场恐怖的风暴正在大西洋西岸生成，并迅速刮向东岸的欧洲大陆。”随着本次北约峰会举行，许多欧洲人用这样的比喻来形容对特朗普可能带来破坏性作用的担忧。法国《费加罗报》11日以“欧洲担心特朗普风暴”为题报道称，特朗普从9日起就一直抨击欧洲付出太少，占了美国的大便宜。这使得这次北约峰会从一开始看上去“就像一场真正的噩梦”。

特朗普9日在推特上就开始对欧洲“开炮”：“美国在北约花费的金额远比其他国家多，这不可接受……”10日，特朗普在出发前又在推特上称：“为保护他们（欧洲），美国在北约花了最多的钱，这对美国纳税人很不公平。更重要的是，美国还在与欧盟的贸易中损失了1510亿美元……”

特朗普甚至在飞往布鲁塞尔的“空军一号”专机上仍不忘批评欧洲，他在飞机上又连发两条推文：“许多需要我们保护的北约国家，不仅军费开支达不到他们承诺的2%（已经很少了），而且他们拖欠了很多年，到现在也不交。他们会补偿给美国吗？”“欧盟使我们的工人、农民和公司没法做生意，他们还指望我们乐呵呵地保护他们，并为他们买单。没门！”

“一种名为特朗普的爆炸装置”，德国电视一台11日这样形容特朗普。报道称，北约总部的气氛空前紧张，因为特朗普已来到布鲁塞尔参加峰会。德国《南德意志报》称，特朗普的到来预示着新的危机。许多人担心，此次北约峰会将成为不久前G7峰会的“翻版”，剧情是：特朗普在北约峰会上拒绝最后声明，然后会见俄罗斯总统普京。

法国《费加罗报》称，特朗普将一切问题都简单化为赤裸裸的金钱问题，包括北约、贸易战、中国问题、伊朗核问题、俄罗斯问题，对此欧洲不可能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今日俄罗斯”网站称，北约峰会通常只是一场“照本宣科的打盹儿会议”，但是今年的峰会已经演变成了陷入深深分裂的盟友之间的摊牌。

“你的盟友并不多了”

不出所料，北约峰会11日一开场便火花四射。当天一早，特朗普抵达布鲁塞尔后与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举行早餐会时便将矛头瞄准德国，抨击“德国是俄罗斯的俘虏”。特朗普称：“德国向俄罗斯买能源，成了俄罗斯的俘虏……我们花数十亿美元保护你，而你却向俄支付数十亿美元。”路透社称，特朗普所说的德国向俄支付数十亿美元的项目是指德国和俄罗斯之间的“北溪-2”天然气管道项目。

法新社称，作为欧盟最大的经济体，德国近来成为特朗普抨击的首要对象，德国的军费开支比例和对美贸易问题都令特朗普不满。此前，特朗普已多次指责德国没有提升其国防开支，没有为北约拿出足够多的“份子钱”。《华尔街日报》9日披露称，德国总理默克尔不久前赴美拜访特朗普时，特朗普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安格拉，你欠我1万亿美元”。报道称，这个数字是过去14年中，德国实际防务开支与承诺防务开支的差值。

对于特朗普的攻击，默克尔11日回应称，德国作出的每一项决策都是“独立的”。她称，“我们现在可以作出自己的决定，这是好事”。德国外长马斯则称：“我们不是谁的俘虏，不是俄罗斯的也不是美国的。”他补充称，柏林计划到2024年国防开支增加80%。

相比默克尔低调的回应，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对特朗普的回应要强硬得多。法国《新观察家报》称，特朗普的这种语气激怒了“旧大陆”的人们。传统上欧洲人都会使用彬彬有礼的外交语言，而此次图斯克的回应显得毫不客气。他称：“美国，你应感谢自己的盟友，毕竟你已经没有太多盟友了。”图斯克说，美国没有也不会拥有比欧盟更好的盟友，正是欧洲当年在美国遭受“9·11”恐怖袭击后赶来支援，“当我们在北约峰会上见面时，请记住这一点”。图斯克称，“最重要的是，当你在赫尔辛基会晤俄罗斯总统普京时，应该看清楚谁是你的战略朋友，而谁是你的战略敌人。”

实际上，就在特朗普抵达欧洲的前一天，北约公布了2018年国防预算报告。报告显示，2018年北约成员国国防开支总值上涨1.84%，自2012年以来将首次超过1万亿美元。2017年所有北约成员国的国防开支总额为9587亿美元。对此，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称：“北约欧洲国家不是为了取悦美国才增加军费开支，而是因为这样做符合自身利益。”他还试图缓和北约内部的紧张：“一个强大的北约对欧洲是有好处的，对美国也是有好处的。”“我们团结在一起要比我们分裂更加强大。”

北约分裂正中普京下怀？

这次北约峰会，让北约欧洲国家领导人心神不宁的另一个主要原因，是特朗普要在峰会几天后会见俄罗斯总统普京。特朗普出发前对记者说，“我这次（欧洲之行）要处理北约事务，要访问一团糟的英国，还要和普京见面。老实说，只有与普京打交道最轻松。”当记者问他普京是敌是友，他含糊其词：“我现在还不好说。对我来讲，他是一个竞争对手。”

对这次北约峰会特朗普与欧洲盟友激烈的言辞，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表示，北约内部的分歧并非俄罗斯的事务，莫斯科与北约的互动水平相当有限。他称：“这不是我们的事，而是北约成员国的事。我们对于北约的态度众所周知。该组织是冷战时期和冷战对抗的产物。”

美联社称，特朗普与欧洲盟友激烈的言辞不仅在欧洲，而且在华盛顿也激起了不安与质疑：特朗普会致力于维护大西洋联盟吗？奥巴马时期的国家安全委员会欧洲事务高级主管兰道尔称：“尽管北约经受过多场危机，但我现在担心大西洋联盟能否活过特朗普政府。特朗普与盟友的对抗正在欧洲和加拿大引发关于美国到底把谁视为朋友和敌人的史无前例的争论。”

CNN引述德国马歇尔基金会安全和防务政策高级顾问德瑞克的话称：“欧洲最大的担心是北约峰会传达出的信号是不团结。普京的核心战略目标便是分裂美国和欧洲，使北约处于虚弱之中。如果这次峰会开成像G7那样，那么这将正中普京的下怀。”

《华盛顿邮报》引述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高级研究员高尔德盖尔的话称：“人们对特朗普的欧洲行心怀忧虑，他们担心，特朗普在花大量时间谴责北约盟友军费投入不够后，将与普京展开一场‘爱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