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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接受美学角度探析任溶溶儿童绘本翻译策略

2018-07-12戴婧雅华东理工大学上海201424

名作欣赏 2018年30期
关键词:溶溶犀牛儿童文学

⊙戴婧雅[华东理工大学, 上海 201424]

任溶溶是我国著名儿童文学翻译家、作家,一生共翻译了三百多部外国儿童著作,曾荣获陈伯吹儿童文学奖杰出贡献奖、宋庆龄儿童文学奖特殊贡献奖、宋庆龄樟树奖、国际儿童读物联盟翻译奖等奖项。2012年,由于其在儿童文学翻译领域的卓越成就,任溶溶被中国翻译协会授予“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荣誉称号。文学评论家刘绪源评价道:“在中国文坛上,翻译儿童文学作品,最拔尖的,就是任溶溶。”

学者张嘉坤的调查显示,从2006到2015年研究任溶溶的相关文章共有1553篇,占儿童文学翻译研究方面文章总数的一半多。任溶溶在中国儿童文学翻译领域的泰斗地位毋庸置疑。然而,笔者在中国知网上检索研究任溶溶儿童绘本翻译策略的相关文章却一无所获,这和任老的成就与地位极不相符。长期以来,儿童文学在庞大的文学体系中一直处于相对冷门的位置,这和社会发展阶段、儿童理解能力、中外文化差异及翻译难度不无关系。近当代以来,随着儿童素质教育愈发受到国家和个人的重视,儿童文学作品的地位不断提高,任老的翻译和创作在其中起到了相当大的推进作用。赵翠翠指出,任溶溶在儿童文学翻译过程中本着为孩子而译和以读者为中心的思想,遵循读者的视、听、说等审美需求,充分体现了接受美学的思想。

另外,研究任老翻译策略的论文普遍侧重译本精妙之处,却鲜少提及有待商榷之处。尽管任老的译作非常出彩,但有时为了追求句子结构统一和口语化会导致句意出现些许偏差。在任老的翻译基础之上研究并尝试改进这些译文,使后辈在儿童文学翻译道路上精益求精、不懈追求,有利于儿童文学翻译事业进一步发展繁荣。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该课题有研究的必要性。本文将结合接受美学理论,研究任溶溶儿童绘本翻译策略,希望借此总结儿童绘本翻译的一点经验,引起学界对儿童文学翻译的重视,促进儿童文学的翻译研究。

一、接受美学概述

接受美学作为一种文学批评理论,是以现象学和解释学为理论基础,以读者的接受实践为依据的独立自主的理论体系。它最早由姚斯和伊瑟尔于1967年提出,随后迅速发展并渗透到文学、哲学、美学等众多领域。接受美学于 20世纪 70年代后期在西方被应用在翻译研究领域,20 世纪 80年代后期进入我国翻译研究的视野,为文学作品翻译提供了新范式,为研究文学作品提供了新思路。

接受美学的核心是从受众出发,以读者为主体。在接受文本的过程中,读者的文化素养和审美水平得到提升,期待视野也随之提高。所谓“期待视野”,是指文学接受活动中读者原先的各种经验、文化修养、心理素质、知识水平、审美情趣、鉴赏水平等综合组成的对文学作品的审美期待。通过阅读层次适宜的作品,读者的经验与修养进入新的境界,由此获得更高的期待视野。接受美学之于儿童文学,则是通过层次适宜的作品,不断丰富儿童的想象力、提升儿童的理解力,使儿童的期待视野和思维能力不断发展。

童年阶段的阅读是审美能力、美好人性和正确三观的起点。绘本“纸短情长”的特质非常符合学前儿童独特的生理和心理发展特点。可见优质的儿童绘本翻译可以对儿童启蒙和儿童期待视野的提高起到促进作用。要培养儿童的知解力和想象力,提高期待视野,就必须把握儿童这一特殊群体有别于其他阅读群体的特性。儿童读者群年龄较小,词汇量和理解力尚待提高,晦涩僵硬、翻译腔浓重或不够生动传神的翻译作品会妨碍儿童理解和阅读。同时,儿童读者的专注力和专注时间相比成人读者非常有限,因此翻译儿童绘本需要通过一定的策略提高儿童的阅读兴趣和专注度,如塑造可爱而富有童趣的故事形象,使用尽量简单易懂的表达,营造朗朗上口的韵律感,传授以小见大的启蒙知识等。

以下笔者将从生动美、音韵美、统一美三个角度分析任溶溶的儿童绘本翻译策略和语言技巧。

二、从接受美学理论角度分析任溶溶儿童绘本翻译策略

(一) 生动美

儿童绘本的主要读者是幼儿,过于简单、浅显的语言、油滑的语调不利于儿童语言能力的发展,但是生硬、艰涩、复杂的语言也会使幼儿丧失阅读兴趣(徐德荣,2004:33-36)。绘本《谁要一只便宜的犀牛》中:“Who wants a cheap rhinoceros? I know of one for sale,with floppy ears and cloppy feet, and friendly waggy tail.”任老遵循接受美学中的相关原则,将其译为:“谁要一只便宜的犀牛?我知道有一只正在出售,他耷拉着耳朵,走路啪嗒啪嗒,后面拖着一条摇来摇去的尾巴。”他将原文中with引导的定语结构译为三组动词短语,将“floppy”译为“耷拉着”而不是“低垂的”,这是因为“耷拉着”更生动形象、富有童真,意味丰富。其次,任老巧用口语化的表达,将cloppy和waggy译为“啪嗒啪嗒”和“摇来摇去”,拟声词和叠词的使用给人如闻其声、如见其貌的感受,极大地增强了绘本的生动性和可读性。由此,一只可爱机灵的犀牛形象跃然纸上。任老的绘本翻译作品,通过童真童趣的表达,幽默温情的语调,生动鲜活的人物形象,充分调动了儿童的阅读兴趣,这显然是接受美学以读者为中心理念的体现。

为便于儿童理解情节、保证情节的流畅性,相似的情节和表达可能会在绘本中重复出现。这时就需要译者根据情境,做出贴切、多样化的处理,以保证译作的生动性,避免单调。绘本《咕噜牛》中多次描述小动物们见到咕噜牛纷纷慌忙逃走的情形,“off he…to…”这一结构多次出现。任老根据语境,巧妙地做出了多样化的处理,使人读来趣味盎然:

And off he slid to his logpile house.

哧溜溜他就不见了。

And off he flew to his treetop house.

呼啦啦他也不见了。

And off he ran to his underground house.

转眼间他也不见了。

任老通过三个副词“哧溜溜”“呼啦啦”“转眼间”,巧妙地赋予了相似的语境不同的情态,使之读来丝毫不枯燥。同时,“to his…house”这一重复结构在翻译过程中被压缩,这使得三句译文在结构上简单轻巧,形式上高度统一,意义上容易理解。

(二)音韵美

这一原则在任老的作品中得到广泛体现,如《谁要一只便宜的犀牛》中:

But he is lots of fun at the beach because he is great at imitating a shark.

在海边,他的乐事多又多,

扮鲨鱼,好得没话说。

He is wonderful for playing records if you have no record player.

要是你有唱片,可是没有唱机,

那就让他在唱片上团团转,转出哆来咪。

在这两句的处理上,原文句幅相对较长,任老将原有的长整句拆分为多个短句,长短相生,营造了很强的节奏感和音乐感;将原本单调的结构调整为AABB韵式,增强了译文的可朗读性。他在译出原句含义的基础上,创造性地“根据儿童的阅读理解能力对情节、语言和特征进行调整”,脱离了原文相对单一的叙事结构,赋予绘本以特有的语言风格,似诗似歌,营造出“一种张弛有度、 急缓相宜的优美节奏感”,简单而不失童趣,也更符合中国传统文学作品的表达形式,展现了其精妙绝伦的翻译实力和深厚的语言功底。又如“He makes a good bloody ferocious pirate.” 被译为“要玩儿英雄救美,那个凶恶海盗,不找他扮还找谁?” 任老没有将其译为“他很会扮演凶狠残忍的海盗”,而是考虑到儿童的接受能力,遵从接受美学中的期待视野原则,创造性地提出了“英雄救美”这一故事背景,从而迎合小犀牛憨态可掬的形象设定——大家都不想扮演坏海盗,小犀牛却愿意且能够扮演得很好。原文连用三个形容词good、bloody和ferocious营造韵律感,任溶溶译文则用了“英雄救美”和“凶恶海盗”两个四字格,使译文有较强的可读性并兼顾忠实性。

(三)统一美

任老先生翻译的统一之美首先体现在忠实原则上。忠实自古就是翻译的根本,严复的“信达雅”、傅雷的“神似”、钱钟书的“化境”、刘重德的“信达贴”都予以理论支持。大量的翻译实践表明:忠实性是有“度”的,即只能实现相对的忠实,不存在绝对的忠实。东西方语言、文化本就存在差异,要实现绝对的忠实是不可能的,只能尽可能从风格、意义上贴近原作。因此任老认为,忠实不一定是受限于原文,语言形式可以摆脱原文的束缚,但是精神和原作传达的意义与目的一定要保持一致。

统一美在句式结构上也有所体现,具体表现为字数相等、词性相同、格式一致。比如《戴高帽的猫》中:

“I know some good games.”我知道些好游戏。

“we could play,” Said the cat. 我们来玩。

“I know some new tricks,” Said the Cat in the Hat.我知道些新戏法,我们来变。

“A lot of good tricks.”好玩的戏法多又多。

“I will show them to you.”我来变给你们看。

对比原文和译文可以发现,原文由“I know some…we could play, I know some…a lot of good tricks”构成对称结构,而后在这里断句,后跟“I will show them to you”,即戴高帽的猫邀请小朋友们加入游戏、欣赏戏法。而任溶溶的译文,很明显在“我们来变”后面形成一个断句。“我们来变”这一句在原文中找不到对应成分,是任老为了句式统一在翻译过程中补充的。由此前后两句就都遵循“我知道些新XX,我们来X”的格式,字数、词性、句式都达到了高度统一。同时,重新断句后“好玩的戏法多又多,我来变给你们看”一句,不仅忠实于原本的表意,由于“的”字发轻声,在朗读时表现为音长短、音强弱,虽然两句字数不等,同样实现了节奏的统一。任老先生大胆改变了原句的节奏,却使译文另有一番风味。

三、任溶溶译文中值得商榷之处

尽管任老先生在国内儿童文学翻译领域是泰斗式的人物,笔者认为有些地方的译文仍有待商榷。

比如《谁要一只便宜的犀牛》中:

He is good for yelling at.

And he is easy to love.

随便你哦对他大吼大叫,他一点觉得没啥。

说真的,你一下子就会爱上他。

原文用be good for和be easy to结构达到了简洁而规整的表达效果。而任溶溶的译文为了表意完整,稍显冗长,失去了原文的对称结构和韵律之美。尽管“哦”和“说真的”为译文带来了口语化色彩,“他一点觉得没啥”却显得多余且使译文头重脚轻。笔者认为不妨将其改为“他从不怨你对他吼。说真的,你很容易爱上他”。如此在完整表意的基础上,使译文前后协调,又使译文与原文节奏统一,并且保留了任老婉婉道来的口语风格。

又如“He will be glad to turn a jump rope...if he gets his turn”,被译为“他会乐意帮你甩跳绳……只要你想让他跳跳”。笔者认为这里“会”和“想”二字略有不妥。原文想表达的是,只要犀牛能轮上跳绳,他就很乐意帮小主人甩跳绳。“会”字的使用使犀牛甩跳绳这一行为看起来是有条件的、不情愿的,这与绘本塑造的友善大方、体贴善良的犀牛形象不符。“想”字则使理解出现歧义,既可以理解为小主人想看犀牛跳跳,也可理解为小主人愿意让犀牛跳跳。笔者认为不妨将其改为“他很乐意帮你甩跳绳……只要你愿让他也跳跳”,既符合小犀牛单纯善良的性格,也在字数上对等,结构上更为和谐。

绘本是儿童成长过程中最早接触到的读物之一,对儿童审美能力和美好性格的培养有重要的启蒙作用。任溶溶在儿童绘本的翻译过程中,充分把握了儿童读者的特点,运用多种翻译策略和技巧,有针对性地创造出了儿童读者能充分理解、易于接受并享受阅读的绘本。

笔者从接受美学理论角度,结合翻译实例,分析了任溶溶在儿童绘本翻译中使用的策略。具体包括使用口语化的语言、叠词、拟声词增强生动性和趣味性;长短句结合,巧用押韵,营造优美的节奏感;句式和结构高度忠实于原文等等。从而创造出了富有生动美、音韵美和统一美的儿童绘本作品,无形中提高了儿童的期待视野。在研究过程中,笔者也发现并试图改进任老翻译中一些有待商榷的部分,期望能够为儿童绘本翻译尽一点自己的绵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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