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海二路：套在观海山上的“呼啦圈”

侯修圃

观海山，海拔66米，占地85亩。1897年，德国侵占青岛，建胶澳总督府在山的南麓，故称“总督丘”。因德国人在山上建高尔夫球场，又称抛球山。日本侵占青岛后，改名八幡山；山前的路改名八幡町。1922年，中国收回青岛后，改八幡町为观海一路，山名改为观海山。观海山是青岛市区内最矮的一座山头了。

过去在观象山顶俯视观海山，就是巴掌大小一块绿，被楼房逐渐蚕食的可怜兮兮的一块绿，像沙漠里的绿洲。1984年，市、区政府整顿观海山，官方数字：共植树1562棵，铺草坪1176平米。

走进观海山，高大的松树像猎猎的旗杆，欲与天公试比高；长方形的平台虽不大，却歌声悠扬，老年人舞步优美，这里不啻是人们休闲的好地方；观海台，过去曾修八角亭，被评为青岛十景之一。有人题诗曰：“风帆叶叶远浮空，海色山光上下同。最是雨余东望处，红楼翠岩夕阳中。”不过现在的观海台被高楼挡住视线，风景逊色自在其中。

我打量眼前这座山，她正像一位少妇，略施粉黛，衣裙摩登：环山路是套在观海山颈上的一条银项圈；观海二路犹如腰上的呼啦圈；观海一路则是观海山裙裾上的流苏。

2016年6月的一个早晨，我和诗人刘国屏下了观象一路穿过平原路，就进入观海二路。早晨薄雾似轻纱，披在观海二路身上，高树舞动，墙头月季吐红，爬墙虎打着旗语，构成一幅城市恬静的图画。一座米黄色的小楼映入眼帘，绿树、红瓦、明净的窗户搭配得和谐、淡雅。走近一看，这里是观海二路3号甲，刘国屏说：那就是黄公渚教授的故居。我在故居面前凝视良久，对刘国屏说：“青岛人不应忘记这位大师级的文人。”

黄公渚天资聪颖，家学渊源，自幼师承林纾、陈三立、罗振玉等一代宗师；与叶恭绰、黄宾虹、张伯驹、启功、徐之谦、龙榆生等名家过从甚密，切磋技艺，书艺大进。青年时就被喻为民国四大骈文家之一。由于他才华横溢，博学艺精，诗词文赋、绘画、书法无一不精，有“三绝”之美誉；古文献、版本目录、古典文学、金石、文物鉴定等造诣颇深。1934年—1936年、1946年—1964年，两度担任山东大学中文系教授、主任等职，有“山大五岳”之尊之称。

刘国屏说，1960年代初，他在青岛24中学读高中，副校长黄静宜就是黄公渚的女儿。

这我知道。我说，“我妻子和你同年级，她比你更幸运，1973年，她调到24中学当教师，黄静宜仍然是副校长。黄静宜终生未嫁。”

刘国屏说：“我们光顾说话了，你看，王献唐的故居到了。”

观海二路13号赫然入目，一座二层独体小楼，山墙是由碎花岗石砌成的，绿树遮住一楼的窗户，幽雅、清净。

微风吹拂我们的衣襟，深深吸一口气，就感觉十分清爽；稍微留神，就觉得马路很静，几乎不见行人，高大的法桐、榉树、榆树等遮住半边街，要不是马路边稀稀拉拉停放小汽车，还以为无人居住呢偶尔几位中老年妇女说着话，牵着小狗，给这条路增加一点生气。

太阳逐渐冒红，墙上的爬墙虎愈显得水灵。门口蓝底白字“27号”的方牌特别清晰。我想起这是李之亭的旧居。

李之亭，1960年代初，海军北海舰队某部专业，历任青岛市南区委常委兼宣传部长，对人热情，没有架子，他多次为青年教师讲过党课，我位列其中。他后任区委常委兼副区长；文革后，曾任青岛市民政局副局長。

刘国屏说：“29号是陈孟元的故居你知道吧？”

“是的，陈孟元可是大名人。”我说。

陈孟元，1894年生于山东掖县（现莱州）一个贫苦农民家庭里。由于贫穷捞不着上学，在母亲的力争和努力下，只上了8个冬天的私塾。16岁闯关东，在黑龙江省黑河双合盛货栈当学徒，19岁出徒当伙计。十来年的打拼，稍有积蓄。1926年，他到哈尔滨，自己开了聚丰祥货栈，32岁当了掌柜。1932年，在沈阳开办“太阳烟草公司”，1934年8月，在青岛开办“阳本印染厂”，后扩建到染织厂。1937年，“七七事变”，他携眷逃回故乡躲避；1938年，日本占领阳本印染厂，他只好潜到沈阳躲避。解放后，他积极捐献飞机大炮支援抗美援朝。1956年，被选为青岛市副市长；曾任市政协副主席。1963年辞世，享年69岁。

转过弯，就看见观海二路49号，挂着“王统照故居”的黑牌。墙壁斑驳，门漆脱落，大门紧锁，看起来已经好久没有维修过了。

刚过49号，隔门就是53号，那是苏白的旧居，苏白自称是“不三不四楼居士”。所谓不三不四楼，斯人已去，就很难解释。据曾经住59号的孙玉琨先生回忆，他1978年去拜访过苏白先生，进了53号大门需上石头台阶到院子，然后转弯折回下台阶，才能进苏白先生的家门。屋内陈设简朴，但干净利索，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内屋是书房兼工作间，由于窗户临街，采光很好，比较明亮。房子不到30平米，属于楼底那种，并不是有人说的半地下室。笔者妄猜：“不三不四楼”，是不是苏先生有点自嘲的意味。

我们在谈论苏白先生时，觉得观海二路就是人杰地灵。京剧表演艺术家、旬派传人孙毓敏也是从观海二路走出来的。孙毓敏现居北京。

此时，太阳已经升上天空，金色的阳光洒遍观海山上上下下，绿树陪衬着红瓦，宛如穿在观海山上的一条花裙子，美丽极了。

哈哈！刘国屏说，“我们整整围着观海山转了一圈。”

是的。我戏说，“观海二路就是套在观海山上的‘呼啦圈嘛！不过，在61号拐弯上山的路，似乎为这‘呼啦圈打上了一个‘蒂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