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安县非物质文化遗产探究

顾倩　吴晓冬

方言与人们的生活密切相关，是语言文化特质与地域文化的体现和标志，更是一个民族历史发展、演变的记号。海安地处长江三角洲北缘，是江苏省南通市最北边的一个县。海安文化璀璨辉煌，是学界确认的江海文明的起源。1998年出版的《江苏省志·方言志》把海安方言归入通泰片。海安方言无论是在语音、词汇、语法上，都有自己鲜明的特色。但是近年来作为海安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海安方言却受到了时代发展的冲击。本文旨在探究在普通话疑问代词分类基础之上的海安方言疑问代词的不同用法，记录独具魅力的海安方言，为传承与弘扬海安方言做一些努力。

一、海安方言疑问代词的疑问用法

（一）问人

海安话有“哪个[lA 213 ko1]、甚的人[sn213 ti n35]”的说法，相当于普通话中的“谁”。“哪个”用于一般选择问。“甚的人”一般用于询问对象的身份、职业等，询问者对于询问对象怀有强烈的好奇，对询问对象十分关注或带有防范、警惕的心理。值得一提的是，海安方言疑问代词与普通话之间有一项明显的区别，即海安方言中没有“谁”的说法，一般都用“哪个”来表达。

（二）问事物

海安话有“甚的[sn213 ti3] 、色以[s213 i：213]”的說法，可以译成普通话的“什么”，一般可以用于询问一切未知，常与“杲昃”（意为：“东西”）连用。

（三）问时间

海安话有“多刻儿[to21 kh 213 ]、多易股[to21 i33 ku：33] 、甚的时儿[sn213 ti33 i：35 35]、几世[ti213 si51]”等说法，相当于普通话中的“什么时候”。应用语境有以下区别：“多刻儿和多易股”既可以用于具体时间的询问，加“啊”也可以表示遗忘已发生的事情的时间的询问或否定谈话对方所认定的已发生的事情，带有一定的怀疑语气。“甚的时儿”的疑问用法与“多刻儿”相类似。

（四）问地点

海安话有“哪哎[lA 213 ai213 ]、哪下[lA 213 xa1 ]、哪点儿[lA 213 ti33]”等不同的说法，可以译成普通话中的“哪里”，只是应用语境有细微区别。“哪哎”用于最大范围的位置询问，即大概方位的疑问，询问人对询问对象所处地点的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的疑问表达。“哪下、哪点儿”一般用于询问人已知晓询问对象所处的大概方向的情况下。这几种表达也可通用，不影响语义表达。

（五）问原因或理由

海安话有“怎啊[tsn213 a：33]、怎啊滴[tsn213 a：33 ti]、什门儿[n31 m35]、为的哪一家[vi21 ti33 lA 213 i33/1 tia21]、甚妮诉向[n213 ni31 uo33 ia51]”的说法。“怎啊、什门儿”相当于普通话中的“怎么、为什么”，用于询问原因或理由；“怎啊滴”一般用于回应对话者，单独提出疑问；“为的哪一家”和“甚妮诉向”可以译成普通话的“为什么原因”和“什么说法”，一般用于对事情疑惑不解或与自身期待结果不同所表示的追问，语气强烈一些。

（六）问目的

海安话有“弄甚呢[nu33/1 n53 ni1]、怎弄向[tsn213 nu53 ia51]”的说法。海安话一般用“（动词）+甚呢”询问目的，是一种并不客气的语气，带有一丝责备的底气，询问时一般语速较快。另外还有“怎弄向”的表达方式，语气相对较平缓。

（七）问程度

海安话有“多少[to21 s1]、甚妮工程[n35 ni1 ku33 tsh35]”的说法。“多少”用于一般询问，正常表达语气，与普通话“怎么样、什么进展”意义相同。“什伲工程”是询问进展程度，有一丝调侃意味，生活气息浓厚。较轻松幽默的询问，会给回答者减轻一些压力，营造一个和谐的对话氛围。一般用于熟人之间互相问候或工作进展的询问。

（八）问性质或性状

海安话有“怎个说的[tsn213 k51 su55 ti51]”的说法。

（九）问数量

海安话有“多少[to21 s1]、几[ti213]”的说法，“多少”的用法与普通话相当；“几”在方言中使用时一般要加量词，构成“几+量词”的结构。其中，“几”在方言口语化使用中频率较高，具有表示数量意义的代表性；而普通话中表示数量的提问多用“多少”。

综上所述，疑问代词的使用是海安方言中表示疑问用法的主要手段，在生活中使用非常普遍。但是与普通话的疑问代词相比，方言中疑问代词口语习惯会有所不同，主要表现在会省略一些语音或改变一些说法，比如普通话的“什么”，方言中就会变成“神尼”“什以”“什门儿”，其实本质意思不变，但是在交往中表达多样，这也是方言的一大特色。另外还表现在选择疑问代词时的倾向性，如询问数量时既可以选择“多少”，也可以选择说“几”，为了表达方便，方言中倾向于说“几斤？几两？几个？”

二、海安方言疑问代词的非疑问用法

海安疑问代词除了表示疑问的用法外，还可以表示非疑问。本文从方言疑问代词的非疑问用法的任指性和虚指性方面作一些探索和分析，进一步了解海安方言疑问代词的意义和用法。下面是几个海安话的例子：

（一）表任指

方言疑问代词和普通话疑问代词表示非疑问用法的任指类似，是指一定范围内的任何人、事物、时间、处所、方式、性状等，带有一定的普遍性。

1.任何人

海安方言疑问代词非疑问用法中表任指的人时一般用“哪个[la213 ko1]”的说法，此时可省略后面的“人”，单用“哪个”指代对象就很明确是人了。确定不止一个人时用“哪些人[lA 213 iA 33]”。这时候“人”则不省略，指代对象范围扩大，较为明晰。

2.事物

海安方言疑问代词非疑问用法中表任指的事物时一般用“色以[s213 i：213]”来表达。在一般语境中前面会有几个选项供以选择，即定义所指的一定范围内，任意都可。

3.时间

海安方言疑问代词非疑问用法中表时间的任指主要用“多块儿[to21 kh uai213]”“甚妮时儿[sn213 ni33 i：35 35]”来表达。使用这些词时一般都带有强调语气，在语境下，“多块儿”的时间虚指有“从始至终，一直”的韵味，表现出时时铭记的态度。“甚妮时儿”在语境中则有谦虚的意味，形容对话者对自己的夸赞事迹的久远。

从形容时间的疑问代词中我们可以发现这样的特点，疑问用法和非疑问用法表达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状态。疑问用法中都是比较强势的态度，而非疑问用法中多为客气、谦虚的使用。

4.处所

海安方言疑问代词非疑问用法中表处所的任指主要用“哪哎[la213 ai213 ]、哪点儿[la213 t i33 ]”来表达，相当于普通话中的“哪里”。“哪哎、哪点儿”不指代明确的地方，而是承接一定范围内的任意地方。具有强调的功能，主要为了突出后半句，在这类话语中，“处所句”的出现都是下文的铺垫，起强调补充作用。

5.原因或理由

海安方言疑问代词非疑问用法中表原因或理由的任指主要用“甚妮诉向[n213 ni31 uo33ia 51]、什门儿[n31 m35]”来表达。表达中多半都有“不管”“不问”的连词，构成动词加疑问代词所出现的任指语境。

6.程度

海安方言疑问代词非疑问用法中表程度的任指主要用“甚的[sn213 ti33/3]、多少[to21 s1]、多大[to21 ta51]”来表达。表达中多半都有“不管”“不问”的连词，构成疑问代词加动词所出现的任指语境。

7.性状或方式

海安方言疑问代词非疑问用法中表示性状或方式的任指主要用“怎法[ tsn21 fA21]、怎个[tsn21 k1] 、甚的 [sn213 ti] ”来表达。“怎法”中间可以加动词描述动作，比如“怎说法”“怎打法”“怎骂法”“怎弄法” 等都用来表示性状或方式。

8.数量

海安方言疑问代词非疑问用法中表数量的任指主要用“多少[to21 s1]、几[ti213]”来表达。“多少”在语境中，还是作为或前或后主要动作行为的一个数量补充。

（二）表虚指

疑问代词表虚指是表示有所指但不确定所指对象，包括不了解或说不出来或不想表达出来的。比如用疑问代词指代不确定或不够具体的人、事物、时间、地点、程度、方式等。

1.某人

海安方言疑问代词在非疑问用法中指代某人时一般用“哪个 [la213 ko1]”，与任指意义不同的就是，任指适用于限定某范围内几乎所有人能做或不能做的事情，而虚指不直接说明所指对象，有快速带过或一时未想起来所指对象的名称的意思，包含上面所提到的三种情况。所以才有了任指里“所有人”与虚指里“某人”的对比。

2.某事物

海安方言疑问代词在非疑问用法中指代某事物时一般用“甚妮杲[sn213 ni33 kh au213 tsi33/3]”“甚妮甚妮[sn213 ni33 sn213 ni33 ]”的说法。“甚妮杲”用于有內容所指但不确定的时候；“甚妮甚妮”的叠用说法省略的内容较多，或说话人简单概括复杂内容的方式，有节约时间或不耐烦的表现；在转述时使用较多。

3.某时间

海安方言疑问代词在非疑问用法中形容不确定的时间一般用“多刻儿[to21 kh 213 ]”来表达。对于未来时间的约定做某事有一定寒暄意味或结束交流时的客气的表达。主要还是依靠语境来区分与任指的不同。

4.某处所

海安方言疑问代词在非疑问用法中形容不确定的处所一般用“哪点儿[la213tiao33/3 35]、哪哎[lA 213 ai213 ]”来表述。 “哪点儿”适用于不确定的场所。

5.某种原因或理由

海安方言疑问代词在非疑问用法中形容某种原因或理由一般用“甚妮诉向[n213 ni31 uo33ia 51]”来表达。

6.某种程度

海安方言疑问代词在非疑问用法中形容某种程度一般用“怎啊[tsn213 a33]”来表述。

7.某种性质或性状

海安方言疑问代词在非疑问用法中形容某种性质或性状一般用“色以[s213 i：213]”“甚妮[n213 ni33/3]”来表述。“甚妮”形容某种性质或性状在海安方言口语中显示出强调的意味。

8.某些数量

海安方言疑问代词在非疑问用法中形容某些数量一般用“多少[to21 s1]”“几[ti213]”来表达，显示出数量的不明确，只是一种模糊的、大致的表述。

方言是种熟悉的味道，是份淡淡的乡愁！本文着重关注方言中疑问代词的使用，将方言中的疑问代词作分析归类，总结海安方言疑问代词应用的相关语境，以期为方言研究提供一个新的角度。当然，方言的研究应不拘泥于仅对语音、词汇、语法的渗透和了解，了解其文化脉络也十分重要。今后，笔者也将应多维度、多方法探索和记录她的岁月沉淀！

参考文献：

[1]方绪军.现代汉语实词[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

[2]汪如东.海安方言研究[M].北京：新华出版社，2006.

[3]张旺熹.汉语句法结构隐性量探微[M].北京：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2009.

作者单位：

顾倩，常熟理工学院

吴晓冬，中国石油大学（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