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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文明转型,呼唤“一懂两爱”的三农人才

2018-07-09曹宏琰

中华儿女 2018年13期
关键词:三农文明农民

曹宏琰

自2003年起,中央将“三农”问题提为重中之重,接着2005年十六届五中全会提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统筹城乡发展,随后2007年党的十七大首次提出生态文明建设,到2012年党的十八大报告对生态文明进行全面战略部署和实现路径的顶层设计,进而到2017年党的十九大提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并于年底的中央农村工作会议部署乡村振兴的长期目标任务与实施步骤,先后一系列的政策部署逐步形成了生态文明的发展理念和思想内涵。

这一文明转型本质上不同于西方中心主义主导的工业文明和后工业文明的发展路径,因产业文明高速扩张而导致资源浪费、环境污染和社会冲突等强烈阵痛,生态文明是深深根植于近万年来中国多元气候地理环境所孕育的悠久农耕文明之中的,农业从来不是单一“产业”,而是人类与自然界有机结合的生存文化,强调生态化和社会化过程的高度结合。在生态文明阶段,依托乡土社会差异化对生态多样性的保护与维持,在国家持续基础设施投入改变时空条件的基础上,实现生态资源的重新定价,利用国家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所形成的搭便车的机会,多元主体下乡进行社会资源全面开发,实现真正的“大众创新、万众创业”,带动以乡村为核心的次级区域发展。

不止于情怀,新时代“一懂两爱”内涵

在国家发展向生态文明转型的关键阶段,党的十九大报告乡村振兴战略重点提出要培养一支懂农业、爱农村、爱农民(简称“一懂两爱”)的三农工作队伍,全面服务于振兴乡村的目标任务,根据乡村振兴战略三步走的时间安排,一直到2050年实现乡村振兴,达到农业强、农村美和农民富的目标。这也意味着,从新世纪起,将近半个世纪的生态文明转型和建设过程不再仅仅是阶段性的目标,而是关乎中华民族文明绵延存续的长期战略。进一步看,我国已经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主要社会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与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从现实情况来说,我国发展中最大的不平衡仍然是城乡之间的不平衡,农村则是发展最不充分的地方,“三农”问题是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最大短板。因此,三农问题不仅是世纪之交的老问题,更是中国生态文明转型发展的新问题。

如果没有真正懂得三农的自然、经济和社会规律,对农民农村具有博爱情怀,从而能够焕发广大农村基层、广大农民群体内生性活力的各层次人才队伍,就难以保证乡村振兴战略不偏离政策制定的初心,难以保证乡村振兴能够开创农村工作新局面,难以执行落实生态文明发展的路径措施。在这一发展阶段,“一懂两爱”三农人才培养既具有国家新时代发展的迫切性,也具有教育体制和民间社会人才培养的特殊性,结合这些特征,进一步提出三个命题,即要培养什么样的“一懂两爱”三农人才?怎样培养?培养什么?

“一懂两爱”人才是实现乡村振兴的先锋队伍,围绕生态文明建设和十九大报告核心思想,“懂农业”不仅是过去以追求产量增加为核心的单一农业技术,更是要懂生态文明背景下的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农业,清晰农业生产方式绿色转变,实现一二三产结合的多功能现代农业和生态安全,同时保障小农经济长期化条件下如何实现小农户与现代农业衔接;“爱农民”不仅是情怀上对农民的同情及扶助,而是要从文化上、历史上、社会治理脉络上对“农民、农村、農业”的热爱与坚持,只有积极促进农村组织化建设,保护农民权益和发展权利,增强农民文化自信和主体自信,还尊严于农业,还权利于农民,才是真正爱农民;“爱农村”不仅是城市中产和离乡游子的乡愁情怀,更是要在生态文明指导下实现乡村良治和乡村可持续发展,促进宜居乡村建设,实现农民生活方式的绿色转化,促进人文乡村建设,充分挖掘乡村历史文化内涵和实现社会化利用,促进生态农村建设,构建乡村低成本生态修复和生态福利的内部化分配机制,只有达到“生产、生态、生活”的三生合一,才是真正爱农村。

因此,“一懂两爱”人才的培养理念和模式要进一步丰富和完善,弥补高校、社会组织和政府部门等单一技术性培养方式的不足,主动建立跨学科人才培养机制,拓展“一懂两爱”的深刻内涵,从深度和广度上培养满足生态文明建设的高端研究人才、领导骨干人才、企业运营人才、基层实践人才。

三农人才流动外部定价和培养的困境

据调查,现在农业大学在全国高校的比例不足10%,而且多半是职业院校;在农业大学里,农学的科系甚至不足全部的60%,农学课时不足全部课时的50%;学农的大学生毕业后从事与农业行业相关的不足40%,专职从事农业行业的不足20%,真正走进乡村、从事农业实践的不足10%,中国目前面临的三农人才现状,呈现的一个深层问题是现有教育体系培养的三农人才,一部分未能真正落到实处。

一方面,现代工业社会发展中,人力资源是作为社会发展的一个要素存在,劳动力的价格一般都是由市场定价,劳动力随产业整体利润的高低和劳动力价格高低流动,在一二三产业中,农业整体附加值低,利润稀薄,难以支付较高市场价格的工资,加之农业生产的自然特性,从业者抵抗劳动强度和自然风险的能力越来越低,尤其是年轻劳动者,所以三农人才的稀缺性本身不是农业内部自身问题导致,而是客观经济结构的硬约束。

另一方面,近代以来,中国农业院校的人才培养体系大多数是服务于中国产业化发展,效仿西方学科体系,从教育理念导向上强调单一经济发展的规模化,向西方看齐,缺乏对于全球不同资源禀赋下不同农业发展类型的历史和现实认知,同时,标准化的教育管理考核体系重科研,轻教学,基础知识虚化,重教材,轻实践,脱离现实生活,导致三农人才培养常常脱离现实。加之新世纪以来随着教育产业化改革,本身具有的公益性服务难以发挥,缺乏三农志愿服务的系统性培养。

综合以上,在明确生态文明和乡村振兴重大战略目标的指导下,还必须清醒客观看待推动符合生态文明转型的“一懂两爱”人才培养的现实困境,不再是情怀意义上的社会动员,更要强调现有教育体系的创新和社会经济结构的调整,尤其是客观上通过生态文明阶段生态资源的重新定价,使新型社会主体和三农人才通过城乡融合的创新渠道共享生态文明发展的综合收益,从长远的机制上保障三农人才参与社会建设的可持续性。

“一懂两爱”三农人才培养的创新经验

迫于三农问题的严峻性和青年可持续发展的现实社会状况,地方政府、社会各界在汲取民国时期梁漱溟、晏阳初、卢作孚等先贤乡村建设历史思想的基础上,早在新世纪之交就开启了新时期的乡村建设运动。1999年,著名经济学家、北京大学教授林毅夫正式提出“新农村运动”概念。此后的2001年,时任中国改革杂志社总编辑温铁军和一些学者,开始把一般的农村调研发展为组织青年知识分子和大学生志愿者下乡,进行农村基层的调研、培训和试验,2005年正式在中国人民大学乡村建设中心发起“农村可持续发展人才培养计划”,时至今日,已经延续到第十三期。在农村发展和生态文明的建设号召下,不同民间主体先后发起大量三农人才的培养计划,虽然略显分散,但已然是燎原之势:

福建省培田汀塘村以社区大学为平台的平民教育,在乡村组建腰鼓队、盘鼓队、十音八乐乐队,开展扫盲班、太极拳班、到小学上乡土教育课程,开发绿色课程,还协助村民成立可持续发展协会,规范村庄的环境卫生整治;以CSA(社区互助农业)北京小毛驴农场为依托的生态农业人才培养,实习生以可持续发展农业的理论知识和实践操作相结合,从生态农业的理念、CSA农场的运营管理、生态种养技术、土壤肥力知识、消费者互动等多方面综合学习并且实践,目前已经在全国推广3000多家农场,并且自组织建立生态农业互助网络;以山西永济蒲韩农民协会为平台的农民自民教育,强调农民组织化建设中自觉性的培养,促进经济、社会和文化综合发展,建立农资店百货连锁超市、妇女读书文化中心、生态家园、有机农业联合社、农民技术培训学校、青年有机农场、老年康乐服务中心、儿童教育促进会、红娘手工艺合作社、城乡互动中心等多个农村服务板块;北京梁漱溟乡村建设中心依托全国各地的合作社和农村社区为载体,通过系统化的课程体系设计,从理论引导和实践认知开展青年志愿者服务技能培养,为三农发展储备基础性人才,已然开展十期校内农村可持续发展人才培养计划;为更好地优化农村劳动力结构,强化农民教育培训,浙江省委、省政府整合全省高校和科研院所的成人教育培训资源,成立浙江农民大学,按照“省级设立农民大学,市级设立农民学院,县级设立农民学校”的思路,浙江农民大学成立后,各地建设“农民学院”,同时浙江所有县区都将成立“农民学校”,通过这些分级分层的农民培训基地,为农民提供长效性的教育培训服务,为农业农村现代化提供智力支持和人才保障。

社会各界10余年的探索,为新时期开展“一懂两爱”的三农人才培养提供了宝贵的经验财富,进入新时代,更需要在党的统一领导下进一步的提炼升华、整合推广。

但凡一项长久的事业,得以生发和延续的重要因素是时势和人,乡村振兴战略的实践大抵也是如此。因此,生态文明和乡村振兴寄托了无数人的生命憧憬及对社会形态的构想,与其说通过“一懂两爱”三农人才培养来延续和发展社会事业,不如将其理解为一代代人通过乡村振兴来实现命运共同体的终极关怀,只有这样才能剥离机械化的培養方式,实现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真正合一,方可见到转型时期生态文明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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