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游击队”护送刘少奇的传奇故事

李海流

在长篇小说《铁道游击队》中有一段情节，描写了铁道游击队护送刘少奇过津浦铁路的故事，但篇幅有限，没有对护送刘少奇的过程进行详细描述。实际上，刘少奇与铁道游击队之间有着一段值得称颂的故事，可以称得上“传奇”。

烽火受命

1942年，抗日战争进入最艰苦的时期。在日军的残酷扫荡分割下，鲁南山区根据地被严重压缩，出现“南北十余里，东西一线连”的严峻局面。湖滨平原上，敌人的碉堡林立、封锁沟纵横，抗日武装从湖西到鲁南、由华中去陕北的交通线完全被切断。为了打破敌人的封锁包围，根据中共山东分局和鲁南、湖西军区党委的指示，在微山湖区活动的游击部队开辟出一条湖上交通线。鲁南铁道游击队被鲁南军区赋予护送干部的任务，主要是保证苏北、滨海、鲁南等抗日根据地的领导干部安全跨越津浦路，通过微山湖。刘少奇便是铁道游击队护送的第一位党的高级领导干部。

这年4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华中局书记、新四军政委刘少奇在前往延安途中，受中共中央委托到山东检查并指导工作。刘少奇在当时中共山东分局和八路军第115师驻地临沭县朱樊村停留了三个多月，听取了山东分局和115师的工作汇报，并对山东的抗战工作做了指示。通过他卓有成效的工作，山东抗日根据地解决了长期存在的问题，武装力量得以迅速壮大。7月底，刘少奇准备返回延安，并选择了由鲁南铁道游击队小部队化装护送的方案。因此，鲁南军区就把护送刘少奇的任务交给了铁道游击队。

这是铁道游击队第一次执行护送任务，大家心里都很紧张。大队长刘金山、副大队长王志胜带领数名队员星夜赶往鲁南军区所在地埠阳，与正在开会的游击队政委杜季伟会合后，一起来到鲁南军区司令部接受具体任务。

司令员张光中表情严肃地告诉刘金山：“这次的任务是护送胡服（即刘少奇）同志过路。你们要圆满地完成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不能出半点儿纰漏。”

政委王麓水补充道：“如果有人问胡服同志，就说是山里来的管队长。”

下午，鲁南军区教导二旅政委王六生带领游击队一行，到埠阳北边的小北庄与刘少奇接头。

刘少奇一见到他们，便笑容满面地迎上前来同大家一一握手。他关切地询问每位队员的名字、家庭生活状况等，又问及游击队活动和将要通过的敌占区的基本情况。刘金山一一做了汇报，并说明即将通过的地段有部分地方敌情复杂，日伪防守严密，护送人员不易通过。刘少奇看出了大家的忧虑，笑着说：“怕什么？你们有枪，我也有枪；你们能走，我也能走；你们能打，我也能打；你们是共产党员，我也是共产党员。都是一样的人嘛！”这番话缓和了队员们的紧张情绪，屋子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当晚，大家经过反复研究，制定了严密的护送方案：由杜季伟带六名游击队员与八路军115师教导2旅旅长曾国华带领的一个侦察排，于头天晚上先行到铁路西准备接应，王志胜带两名游击队员到沿途伪军炮楼疏通关系，刘金山则带四名中队干部和五名队员具体执行护送任务。

巧避险情

第二天晚上，化名“胡服”的刘少奇换了便衣，骑上一匹棕黑色的骡子，趁着夜色，随铁道游击队从鲁南军区驻地出发了。他们按计划的路线，穿山越岭，蹚河渡水，绕过敌人的一个个据点，在拂晓时到达了铁道游击队活动的据点村——临城东南15里的曹窝村。

刘金山、杜季伟、王志胜三人把刘少奇安排在一个农户家里住下后，立即对村庄进行消息封锁，防止发生意外。此后，三人又分头到津浦铁路两侧打探敌人的活动情况，王志胜还带着队员身着长袍、头戴礼帽，提着酒和香烟到伪军的炮楼疏通关系。下午，三人在村民家里碰头，确定了晚上的通过路线，过路点就选在姬庄附近干沙河的涵洞。这样从桥下通过时暴露目标的可能性小一些，还能避开铁路两边又深又宽的封锁沟。

晚上6点多，铁道游击队的侦察排和长枪队先出发了，他们对沿途的重点炮楼进行严密监视，以便在紧急时刻采取应急措施。8点多，护送队伍到了铁路附近，正准备穿越时，忽然从北边临城方向驶来一辆巡逻铁甲车，探照灯的光柱在路两边扫来扫去。大家迅速卧倒，隐藏在干沙河边。护送队员将枪口一齐对准了巡逻车，随时准备扣动扳机。巡逻车在离护送队伍不远的地方停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特别情况，便向沙沟车站方向驶去。游击队员抓紧时机，立即护送刘少奇沿着干沙河一路小跑，迅速从涵洞下穿过津浦铁路。接着，他们避开大道，插向小路，直向微山湖边挺进。

他们一口气走了七八里路，在乔庙村稍作休息后，又到了微山湖边的蒋家集村，与等候在那里接应的冀鲁豫军区黄河大队的同志会合。这时，据联络站地下交通员报告，附近的临城、沙沟等几个鬼子据点增加了兵力。考虑到刘少奇的安全，队员们决定到微山湖里的船上过一昼夜，等天黑后再到湖西去。刘少奇同意了这个安排。于是，他们找来几条船，划进了湖里的隐蔽地方。

晚上，正当队员们准备按时护送刘少奇去湖西时，情况有了变化。因敌人在湖西一带“扫荡”，封锁严密，上级指示暂时不要通过。就这样，刘少奇和铁道游击队员们一起在湖上度过了艰苦的十多天。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刘少奇关心队员的生活，给他们讲全国、山东的抗战形势，讲毛泽东、党中央的战略战术思想，教导游击队如何扩大、巩固根据地，如何更加有力地打击敌人。他特别指出：“你们在这里坚持斗争，我看要注意三条：第一，既要有力地打击敌人，又不要过于暴露自己；第二，对伪乡保长等要打与拉相结合；第三，要重视根据地的建设。蜘蛛在网上为什么能蹲得住？就因為它拉了网，这网就是它的根据地。我们打游击也要学蜘蛛拉网，建立自己的根据地。”

刘少奇平易近人、艰苦朴素的作风和对游击斗争的指导，给队员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不久，微山湖西沛县方面的敌情有所缓和，刘少奇一行才得以继续启程西行。他们在丰县与湖西军分区派出的骑兵连取得联系，由骑兵连护送刘少奇穿过湖西区。8月中旬，刘少奇一行离开湖西地区，由鲁南转道太行，并于12月30日顺利抵达延安。

刘少奇到达延安后，专门给鲁南军区发去电报，感谢铁道游击队队员们的关怀，勉励他们要尽一切努力保住这条红色交通线。

完成使命

不久，鲁南军区遵照刘少奇的指示，将活动在该地区的微湖大队、鲁南铁道游击大队、滕沛大队、文峰大队合编为鲁南独立支队，其中，铁道游击队被编为第二大队。为保持对敌人的威慑力量，第二大队对外仍称鲁南铁道游击大队或铁道游击队。

在鲁南独立支队的领导下，铁道游击队迅速壮大起来，最多时发展到近400人，下辖三个短枪中队和三个长枪中队。鲁南军区为了加强这支抗日武装的政治工作，先后调赵宝凯、黄岱生、刘依勤、张静波、张建中、张再新、颜耀华、郑林川等十余名政治骨干到铁道游击队任中队指导员。大批主力部队骨干的充实，使铁道游击队的军事、政治素质得到大幅度提高。而他们所肩负的任务，除配合独立支队完成统一作战计划外，主要工作仍是护送过路干部，保卫交通线。自护送刘少奇后，铁道游击队还先后护送了陈毅、肖华、罗荣桓、朱瑞、陈光等领导干部通过津浦铁路去延安。

华中经运河地区去延安的交通线开辟后，铁道游击队的护送任务更加繁重了。山东的过路干部由鲁南军区移交给鲁南铁道游击队，而华中的过路干部则由运河支队移交给铁道游击队，两路都从铁道游击队的活动区横越津浦路去微山湖西的沛县。仅1943年，铁道游击队就护送了300多名干部安全通过。

从1942年7月起到1944年止，鲁南铁道游击队先后护送干部近千人，从未出现一次差错，因而受到鲁南军区的通令嘉奖。1945年12月，鲁南铁道游击队奉命到滕县接受整编、撤销番号，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直到今天，铁道游击队护送刘少奇的故事仍在鲁南大地广为流传。

（转自《档案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