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当年啃冻梨
2018-07-05闫建军
闫建军
今年春节前,我和儿子到市场筹办年货,正溜达着,我的目光被果摊旁的冻梨吸引了。
“咱们买一筐回去吃吧。”我跟儿子提议。
“家里有那么多新鲜水果都吃不完呢,还买啥冻水果?再说,也没营养。”儿子说。
也是,家里的冰箱里不仅有苹果、橘子这些常见水果,还有榴莲、火龙果、哈密瓜这些经长途运输而来的水果。在寒冬腊月里,居然还能吃上大西瓜、水蜜桃,这在20世纪70年代——那个只能啃冻梨的年代,是我做梦也不敢想的。
小时候,每到年跟前儿,父亲就会四处托人弄一张水果票,买一筐冻花盖梨回来,留着过年吃。
吃冻梨前要先解冻,我们叫“缓”或“拔”,就是先将冻梨放到水盆里,再舀一瓢凉水倒进去泡,直至将冻梨淹没为止。接着,冻梨表面慢慢结了冰,一个挨着一个,形成冰坨。两个小时后,等冰坨解开了,冻梨就化透了。这时的梨软软的,咬一口直冒水,甜酸甜酸,好吃极了。
可是我嘴馋,等不到冻梨缓上就开始偷着硬啃起来了。那时,冻梨买回家不是可以随便吃的,要等到过年才行。于是,我妈就把冻梨放到仓房里藏起来。我呢,早就侦察明白冻梨隐藏的地方了,只要大人不在家,就悄悄溜进仓房拿上一个,往怀里一揣,跑到一个隐蔽地方,“咔咔”一顿硬啃。那感觉,真是幸福感爆棚。
然而,享受幸福是要付出代价的。有一次,我像往常一样,偷出冻梨便蹲在柴火垛旁啃,忽然后背一阵剧痛,我“啊”地一声叫出来,回头一看,母亲正拿着擀面杖气势汹汹地盯着我。
母亲一边打我,一边骂道:“我说梨咋见少了,眼看还有两天就过年了,你都偷吃没了,过年时吃啥?!”
母亲的愤怒和无奈也道出了那个年代的艰辛。当时,市场上很少见到新鲜水果,就算有,一般家庭也买不起。这一筐冻梨,是给我们全家老小过年改善生活的,我多吃一个,别人可能就捞不到了。年三十儿晚上,一人分一两个冻梨,捧在手里,不敢快吃,只能小口小口地咬,生怕一下全吃光了,再想吃就得等到來年。
现在,我再也不用担心冻梨不够吃,像儿孙这一辈儿也不屑吃——市面上的水果有国产的、进口的,应有尽有。况且家人已经吃惯了新鲜水果,我如果再买冻梨回去,尝到的还是当初的味道吗?
“爸,你要真想吃,就买几斤吧。”儿子的话让我又燃起找寻回忆的动力。我一边挑冻梨,一边琢磨:回去,让孩子们也尝尝这过去日子的滋味。
(作者单位:绥棱县运输管理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