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部性视阈下我国畜牧业环境污染问题研究

李文欢,王桂霞

(1.黑龙江农业经济职业学院，黑龙江 牡丹江 157041；2.吉林农业大学 经管学院，吉林 长春 130118)

随着我国经济进入新常态阶段，畜牧业的发展也应当从粗放污染型向集约环保型转变。当前，我国是全球最大的动物源食品生产国，同时也是世界上畜牧业污染最大的国家。在国内，畜牧业污染已经成为继钢铁、煤炭污染的第三大污染产业[1]。那么，如何促使畜牧业转型升级，降低畜牧业对环境的污染，使公共环境安全得到保障，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本文拟从经济学视角出发，运用外部性理论，分析畜牧业环境污染问题形成的原因，进而提出治理畜牧业环境外部性的相关对策。

1 我国畜牧业发展及环境污染现状

1.1 我国畜牧业发展现状

改革开放以后，随着国家政策的放开和人们肉类产品消费的增加，我国畜牧业得到了迅猛的发展。畜产品出栏量和产量总体呈现持续上升趋势。如表1所示，全国生猪出栏量从1980年的1.99×108头增长到2014年的7.35×108头，增长了2.7倍。此期间猪肉产量也从1134.07×104t增加到5671.39×104t，增长了4倍。全国牛出栏量从1980年的332.2×104头增长到2014年的4670.7×104头，增长了13倍，同期牛肉产量增长24.7倍，是畜产品中增长速度最快的。从全国羊出栏量来看，1980年出栏量为4241.9×104只，到2014年这一数据增长到2.67×108只，增长了5.3倍。这一时期羊肉 产量从44.48×104t增长到428.21×104t，增长了8.6倍。2014年家禽的出栏量达到113.27×108只，比1990年的24.33×108只增长3.7倍，同期禽蛋产量增长2.6倍。

1.2 我国畜牧业污染现状

随着畜牧业的发展，畜牧业污染越来越严重。畜牧业产生的污染问题主要来源于畜禽粪污。畜禽粪污中含有较多的氮、磷、钾等养分[3]，但如果未经任何处理就直接、过量的排放到土壤中会给土壤和农作物的生长造成不良的影响。大量氮、磷如果被排放到水体中，会使水体中硝酸盐和亚硝酸盐浓度过高，人畜若长期饮用将引起中毒[4-5]。计算畜禽粪便及氮磷发生量的方法通常是根据主要畜禽等的粪便及其氮磷等污染物排泄系数乘以养殖数量进行估算。由于我国目前尚没有相应的畜禽粪污排泄系数的国家标准，故本文对相关文献[6-10]进行综合分析，最终得到主要畜禽的粪尿个体排放量及其氮磷污染物含量系数如表2。

根据上述系数和畜禽饲养量可以计算出1996年到2014年间畜禽污染物排泄的总体情况，如表3所示。从表3可以看出，随着畜禽饲养量的增加畜禽粪污的排泄量也在增加。其中粪便的排放量增长33.82%，氮的排泄量增长35.33%，磷的排泄量增长44.8%。但目前这些污染物的综合利用率不到60%[11]。许多污染物被直接排放到空气中或者堆积在养殖场所周围的空地上，对自然环境和附近居民健康产生巨大的危害[12]。

表1 我国主要畜禽生产水平[2]Table 1 Main livestock and poultry production level in China

表2 畜禽粪尿年个体排泄量及其污染物含量系数Table 2 Annual individual excretion and pollutant content coefficient of animal manure and urine kg/a

表3 畜禽污染物排泄量Table 3 Pollutant excretion of livestock and poultry ×104 t

2 畜牧业环境污染的经济学原因

2.1 外部性的内涵

外部性是指一个人或一群人的行动和决策使另一个人或一群人获得有利影响或有害影响，这种有利影响带来的利益或有害影响带来的损失都不是由这个人或这群人获得或承担[13]。外部性的实质就是一个当事人对其他当事人的福利产生影响且这种影响没有从市场交易中反映出来。外部性的影响方向和作用结果具有两面性，可分为外部经济和外部不经济。那些能为社会和其他人带来收益或能使社会和其他个人降低成本支出的外部性称为外部经济。它是对社会有利的。那些能够引起社会和其他个人成本增加或收益减少的外部性称为外部不经济。它是对个人或社会不利的。

环境污染出现的经济学实质是:使用环境资源的成本具有高度外部不经济性，而造成这种外部不经济的人并没有为此付出相应成本。在实际中，个体经济活动对环境造成污染后，自身并没有承担相应责任，个体只从私人成本方面考虑而没有考虑社会成本，进而造成其私人生产成本小于社会总成本。在这种不考虑环境成本的情况下，必然会造成个体只追求自身经济利益最大化的同时而没有达到社会效益最大化的不理性行为，进而使得环境污染的排放量高于社会最优的污染水平。如图1所示，横轴表示经济活动或污染物排放量，纵轴表示收益或成本。MNPB 表示边际私人净收益曲线，它是一条向右下方倾斜的曲线；MEC 表示边际外部成本曲线(为了方便分析MNPB和MEC用直线来表示)；Qa是环境容量，表示环境自身能消化的最大污染物排放量。E是均衡点，其对应的污染排放量或生产规模为 Q*，即社会最优污染水平。为了追求利润最大化，厂商会将生产扩大到 Qπ，此时得到的私人收益最大，为三角形 AOQπ的面积。相应的，厂商生产造成的环境污染使得社会为此付出外部总成本为三角形区域 BQaQπ的面积。此时，社会纯收益为三角形 AOQπ面积与三角形 BQaQπ面积之差[14]。

图1 最优环境污染水平图Fig.1 The optimal level of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2.2 畜牧业环境污染的外部性

从经济学角度来分析，导致畜牧业环境污染的原因主要是外部不经济。当畜禽养殖户将未经处理的畜禽粪污直接排放到环境中会对环境和周围居民产生不利影响，但养殖户并没有为此承担相应的责任，付出相应的代价。即使养殖户考虑到污染治理问题，但治理污染需要使用一定的物力、人力、财力，这会增加养殖户个人的成本，减少其利润。在利益驱动下，养殖户就失去了主动承担治污成本的动力。

目前我国畜牧业养殖方式仍以分散的小农户养殖为主(例如生猪散养比重接近60%[1])。调查发现，散养户大多在房前屋后饲养畜禽，产生的畜禽粪便并没有还田，而是直接堆放在村中的空地上，将产生的污水直接排到村中的河渠中，无人管理，无人问津。久而久之，村中空地堆满粪污，土地无法自己消化。对于大部分农户来说，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环境污染的问题。张晖等在对农户处理畜牧业污染意愿的研究中表明养殖规模越小，农户参与处理畜牧污染的意愿越小[15]。

对于中小规模的养殖场来说，虽然国家相关法规规定其要配制环保设备，但初次购置环保设备投入较大，日后为维持其正常运行还需要一定的费用。基于“经济人”的假设，在利益和环境的选择方面，大多数中小规模养殖场会选择自身利益最大化，而忽略环境问题。因此，许多养殖场钻环保法规的空子，配备那些没有污染治理功能的设备；即使在有政府补贴的情况下，配制了污染治理设施，为了减少成本而不使用这些设施，造成设备的浪费[16]。还有一部分养殖户虽然使用环保设施，但是其处理能力远小于粪污的产量，处理不了的粪污就会被直接排放到环境中。

大规模养殖场是产生畜禽粪污最多最密集、是国家和各级政府监管最严的地方。在环保法规的约束下这些养殖场不得不使用污染治理设施。但由于目前的技术水平有限，沼气、沼渣、沼液利用技术工艺不配套，技术上的缺陷易给环境造成二次污染。

3 内化环境污染外部性的对策

畜牧业环境污染外部性已经成为制约畜牧业进一步发展的主要问题，严重阻碍了我国建设和推进“环境友好型，资源节约型”畜牧业的进程。要从根本上解决环境外部性问题，关键是如何使环境外部性内部化。传统上解决外部性问题的理论主要是“庇古税”和“科斯定理”。所谓“庇古税”是基于政府的角度来研究外部性问题，认为政府应当对负外部性征税，对正外部性补贴，才能有效解决外部性问题。这一理论曾被认为是解决环境外部性最有效的方法[17]。基于这一理论，环保领域提出了排污收费制度。但是，如果收费标准过高，会挫伤生产者积极性，可能导致为避免高税赋而非法排污现象的发生；如果收费标准过低，又不足以使排污者减少污染排放量，达不到保护环境的目的。而在实际中，政府很难准确确定适合各行业、各地区的合理的收费标准，所以这种方法操作性不强。所谓“科斯定理”是指只要财产权是明确的，并且交易成本为零或者很小，那么，无论在开始时将财产权赋予谁，市场均衡的最终结果都是有效率的。这一理论强调可以选择市场来解决外部性问题。但是科斯定理必须在市场化程度很高的社会里才能有效发挥作用,而且要求产权有明确的界定。就我国目前的市场状况来看，还没有达到使用这一理论的基础。因此，要解决环境污染外部性问题，还应结合我国实际情况从以下几方面入手：

3.1 政府层面

3.1.1 地方政府应高度重视畜牧业环境污染问题 虽然国家层面对环境保护越来越重视，近年来相继出台了《畜禽养殖产地环境评价规范》、《畜禽养殖污染防治技术政策》、《畜禽规模养殖污染防治条例》以及号称“史上最严”的新《环境保护法》。但是地方政府对畜牧业污染治理的重视程度不够，在GDP的政绩政策驱动下，片面追求经济增长而忽视环境保护，使许多环保政策落实不到位。因此，地方政府应转变观念，将环境保护与经济增长结合起来，认真落实国家的环保政策。同时，应尽快制定适合本地区的环境保护措施。

3.1.2 加大财政支持力度 和发达国家相比，我国政府对畜禽养殖污染防治的支出较少，比如美国在这方面的政策是：政府承担75%～90%的环保费用，牧场主只承担25%～10%的相关费用[18]。因此，应加大政府财政支持力度，设立畜禽养殖污染防治专项资金，加大环保设施建设补贴，扩大财税优惠范围，加强农村金融支持，加大对环境污染防治技术服务体系的投入。

3.2 养殖户层面

3.2.1 提高养殖户参与畜牧业污染处理的意愿 政府环境治理政策的实施效果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养殖户对畜牧业污染处理的参与意愿，而这种意愿主要由养殖户对污染的认知程度决定。也就是说养殖户对污染的认知程度越高越愿意参与污染治理。因此，政府可以通过典型示范、说服、舆论呼吁等方式宣传环保知识和环保政策，提高养殖户对畜牧业污染的认知程度。另外，政府可以通过科技下乡、技术讲座等方式加强对养殖户的培训，使其在短时间内掌握生态养殖技术和方法，以奖代罚对采用清洁生产技术的养殖户给予补贴。

3.2.2 加强种养结合，实现农牧循环 各国的实践经验表明，种养结合、农牧循环是解决畜牧业污染的有效途径[19]。当前我国畜牧业污染与土壤有机质下降并存。因此应当加强种养结合，实现农牧循环，既缓解了畜牧业污染问题又提高了土壤肥力，可谓一举两得。具体而言，一方面，应当鼓励有条件的养殖户实现自身种养结合。即养殖户在养殖畜禽的同时，利用自有土地或者流转的土地种植青贮玉米、苜蓿草等作为畜禽的饲料。再将畜禽产生的粪污处理后作为种植的肥料，实现内部的农牧循环。既节约了成本又减少了畜禽粪污对环境的污染。另一方面，养殖户和种植户之间应当建立有效的链接。对于单纯的养殖户和种植户而言，在种养结合的初期阶段，政府应当为其搭建一个信息交流平台，让他们及时了解饲草料和粪肥的供求信息，通过订单的形式有效地将其链接起来，实现区域的种养结合。

3.3 技术层面

3.3.1 加快科学的日粮配制技术和生物技术在饲料中的应用 个体畜禽粪污的产生量除与本身生理结构有关还与饲料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因此为了减少畜牧业对环境的污染，应当加快开发生态型饲料[20]。对动物营养系统进行生理调控，从源头控制污染物的介入，减少污染物的产生量。例如，在猪饲料中添加微生态制剂，若1头猪从出生到100 kg为止，其粪便排泄量将减少15～20 kg，氮的排泄量将减少10%～15%[21]。

3.3.2 加快畜禽粪污无害化处理、资源化利用技术的研发和推广 虽然通过营养的途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少畜禽粪污的产生量，但是却不能完全杜绝其产生。畜禽粪污不同于工业废弃物，它具有可利用的属性，是宝贵的资源。因此，应当加快畜禽粪污无害化处理、资源化利用技术的研发和推广，尽快将这些废弃物能源化、饲料化和肥料化。例如，通过相应的技术可以将这些废弃物制作成动物饲料、生产动物蛋白、生产沼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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