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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复旦大学读书是怎样一番体验

2018-07-02曲玮玮

中学生博览 2018年11期
关键词:每节课学弟学妹

曲玮玮

这就是复旦吧。不是每个人都向同一个终点狂奔。跑的,跳的,溪边濯足的,叼牙签晒太阳的,五花八门,各得其乐。

进大学前我的女神是刘瑜,特别喜欢她那句话,大学的本质是要恢复人类的天真。进复旦之前,总是带着理想主义的,希望好奇心无限膨胀,带着饱满的求知欲去海纳百川。

我曾写过,文人们在书中讲的不假,大学如人,是有自己独特气质的。来了复旦,就像赴一位旧友之约,盘腿入席,再无客套,直接把酒话桑麻。

真的庆幸,还好我来的是复旦,还好在邓杰、李冉、郁喆隽还有好多老师的课堂上,我看到高贵的精神依然没有被物欲颠扑,依然闪着光。

三年来有太多回忆了。

近纲第一节课,老师说:“我代表全体复旦师生欢迎新生们的到来。”说完停顿三秒,问道,“我刚才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见无人应答,我举手打了个指响,坐在位子上质问他:“你凭什么代表我们?”他问我名字,我突然胆怯,不敢应。顿了顿,他说:“没错,我没有权利代表你們。第一课,我想让你们自己体会,所谓的独立思考和批判性思维,到底该体现在何处。”

后来,他问我们,想在近纲课上了解什么。于是大家叽叽喳喳,教室里各种酷炫的敏感词飞满天花板。至少那个学期,从鸦片战争到内战,他所告诉我们的,都是历史真相。

最后一节课,他开着大喇叭放罗大佑的《闪亮的日子》,站在讲台上一字一句地把博马舍的话送给我们——“若批评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

我念的专业是旅游管理。

系里教会计的老师读的是哲学博士。第一节课跟我们分享了一个多小时他的进藏经历。

系里教经济法的老师是炒股专家,常跟我们交流行情。但偏偏还是个文艺青年,每晚睡前读小说散文,上次在微信上跟我聊沈从文。

系里教微观/宏观经济学的老师语气像个北京大妞。我猜她的兼职是段子手,每节课一定要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讲个段子,通常我们不笑,她自己笑。

我又不是在新东方上课,已经过了每节课必须听段子才能集中注意力的年纪。举这些例子,想说的是,复旦让我看到了每个老师们的多面性,他们出人意料的那种“偏偏”,正是有人格魅力的所在。

大一我在学生会和一家校内媒体做事。主持了几场学术部沙龙,把之前的学术风搞成了脱口秀既视感,似乎并没人阻拦我自由发挥。在校媒写人物稿,写来写去还是一股江湖散文味儿,依然毫不惭愧地出现在报纸上。大一下学期,索性江湖味儿到底,在学校最大的微信平台开专栏写小说,误打误撞签了出版公司——这是复旦给我的包容。

有时候觉得太过讽刺,拥有话语权的人们用粗暴的标题宣扬“有钱才有尊严”的论调,而复旦给了我底气,来人世间行走一趟,除了手握六便士,还要抬头看看月亮。

去文图看会儿书,去草地上静静晒太阳,看着学弟学妹们背着书包匆匆而过,会觉得突然没了浮躁与慌张。

大二时在吴文正报告厅参加了一次演讲比赛,我讲的题目是《做个手艺人》。大意是说,仰望星空之余要脚踏实地,不能荒废手艺而只想着大胸怀大格局大境界,这是舍本逐末。

台下的老教授用手扶了一下眼镜,质疑着我说:“复旦人怎么只能甘愿做手艺人呢?”

后来上台的同学,无一例外讲了情怀、理想这些大词。

现在想想,这样的复旦真是可爱。

算是幸运,赶上好时代,我现在能够把写作这份兴趣变成事业,从而自食其力。有时也常会惋惜,正当少年时,为何没有带着潇洒的学生身份在复旦好好疯狂一把?大一时急于去南方系实习,大二急于做自媒体,执拗地把自己武装成另一副面孔。

看着大一的学弟学妹们急切地问我,该找什么类型工作,该进什么行业实习?真想规劝他们,再多做一刻自由而无用的大学生。

前几天跟一位在小红书工作的学长聊,走出学校后的复旦人依然很好辨认,大部分都是有风骨的。我没有强烈的集体意识,害怕被标签绑架,但在所有场合的自我介绍里,我总会说我是复旦的。倒不是消费什么,我只是爱她。

我爱她让我更自由,她是包容的海,不强求我成为和她一同澎湃的浪潮,她鼓励我拥有自己的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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