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伴侣图

徐玉兰

我是李四的女朋友，跟着李四去找字画专家鉴定一幅画的真伪。

专家拿着画，经过看、摸、闻，然后又拿着特制的药水试验。抬抬眼镜说“不错！”

李四急着问：老师，能卖多少钱？

你这幅《春山伴侣》图从哪里来？

自我懂事起，我爷爷书房里就挂着它。

李四在撒谎，因为我知道这画从哪里来。

显然，专家也知道李四不老实，从眼镜片后斜了他一眼。

待我再看看。专家又一次看、摸、闻，药水试，然后從一个精致的古木小盒里拿出一枚小镜来，对着唐伯虎三字，仔细得看了很久，才把小镜收回木盒。

怎么样？老师。李四再次焦急地问。

很遗憾，这是一幅赝品，可以以假乱真，市场价也就五六万吧，你如果愿意，可卖给我。

老师，没十万我不卖。

爷爷，爷爷，我要买遥控汽车。

爷爷，爷爷，我要买遥控汽车。

一直安静地坐在专家身边的四五岁小男孩突然吵了起来，拉着专家的手臂摇。

李四向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即明白。

来，小朋友，阿姨抱抱。我抽出200元，在男孩面前晃了晃，看，阿姨帮你买，我抱起小男孩走到一边，免得影响他们谈判。

阿姨，你长得真好看。

嗨，你这小家伙挺会哄人的。我点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阿姨，我不会哄人的，你真的长得很好看，我爷爷才是哄人的。

你说什么？你爷爷哄人？我惊了下，你怎么知道你爷爷是哄人的？

我一看我爷爷的表情，我就知道他是哄人的。爷爷每次哄我都是这个表情。

你爷爷哄人的表情怎么样啊？阿姨咋没看出来呢。

我爷爷哄人的时候就会眨眼睛，刚才我看到爷爷眨眼睛了。

我明白了，马上给李四使了个不卖的眼神。

李四心领神会，收起画坚决地说，老师，这画我不卖了。

专家疑惑地抬了抬眼睛，平淡地说，买卖自愿。

后来，我们拿着画到了多家店铺卖。老板们都只肯出8万价，都说8万价是最高价了，我们不相信，又托熟人找了几个专家，都说是赝品，不是说童言无忌吗？敢情那小家伙是哄人的呀。这事弄来弄去的，风声传到了一个叫张三的包工头那里，他愿出10万的价格购买，这家伙咋也爱上了字画。后来听人说那个一直拖着未落实的工程，被张三给承包了。

那天，我与李四再次潜入一户人家，想找点值钱的东西，却在一个暗格里发现了这幅《春山伴侣》图，还发现了专家的鉴定证明：真品！我好奇地瞧了下专家的名字：无风。我们第一次找的专家正是无风，因为听说经过他手里鉴定的字画，都逃不出他的火眼金睛，假的就是假的，真的就是真的，因此，他的鉴定费极高，我未及多想，再次把它盗走，连同那张鉴定证书。这次，我们准备不卖个100万不出手，就这样，画在我们手里，压了五年，直到那天午间新闻播放里，看到字画造假专家“无风”的名字时，我才突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