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克那么努力，为何特斯拉仍如此艰难

宋杰

6月5日，在特斯拉2018股东大会上，部分股东发起剥夺马斯克董事长职位的提议被否决后，保住位置的马斯克哽咽地说道：“我们用爱造车，不像其他公司，都是市场部门、投资部门在驱动，他们没有灵魂。”

不过，外界更关心的是，特斯拉能否坚持下去。对此，马斯克公开承诺，要让特斯拉在年内的第三季度实现盈利，并让公司内部拥有大量现金流，以支撑公司后续发展。“我们犯了很多错，但是我们能改。”

虽然特斯拉的未来大家尚无法做出准确判断，但无论是华尔街还是行业人士，都乐于看马斯克描绘未来，甚至有评论写道：“人们期待看到，这个魔术师的帽子里，还能变出多少只兔子。”

否认再融资，裁员4100人

特斯拉最近可谓是流年不利。不仅债券评级被穆迪公司下调至B2，一再“跳票”的Model 3也在美国市场出现了“退订潮”。分析公司SecondMeasure数据显示，美国23%的Model 3订单已被取消。

不过，股东大会上的马斯克还是信心满满地表示，6月底就将兑现此前的承诺，将Model 3的周产量提升到5000辆，首批Model 3量产车型即将交付消费者。马斯克在股东大会现场放出的PPT则显示，Model 3已经成为全美最畅销的中级豪华车，超越了奔驰C级。

不过，除了产量，特斯拉还面临着消费者对价格的承受难题。现在用户想购买Model 3，只能选择高配版，起售价为5.6万美元。而至于什么时候才能买到3.5万美元的基础版，马斯克给出了答案——“争取”今年年底量产。

对于公司缺钱一事，马斯克在股东大会上并未否认，不过他否认了市场对其将会进行新一轮融资的猜测。

为了尽快实现盈利，特斯拉在想方设法缩减成本。马斯克6月13日公布的一封对内部员工的邮件显示，为降低开支、实现盈利，特斯拉将裁减9%左右的员工。据测算，本次裁员特斯拉将精简掉4100名员工。“裁员涉及的几乎都是带薪职位，不包括生产岗位，不会影响未来几个月里实现Model 3的生产目标。”马斯克写道。

中金公司证券研究报告分析认为，特斯拉短期的主要矛盾依然在生产端，Model 3周产5000辆的目标将推迟到三季度乃至更晚才能实现。在Model 3达到周产5000辆前，特斯拉的营运资本和经营现金流都会承受压力。“我们估计，如果无法在三季度末实现周产5000辆Model 3，特斯拉在手现金有可能在四季度下降到10亿～15亿美元的安全线以下，从而需要再融资。”该报告同时指出，产量规模化后，特斯拉经营现金流的周转将大幅加快，使公司有能力为中国工厂等新建项目提高资本开支。

新的全球销售主管是中国人

股东大会上，今年二季度刚接任特斯拉全球销售主管的任宇翔披露了特斯拉在中国上海建设美国以外首个工厂的计划。马斯克则透露，与在美国的工厂不同，新的所谓“无畏舰”（“Dreadnought”）工厂将同时生产电池和组装车辆。

硅谷EVP汽车投资家族基金创始人齐蕾接受《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采访时说，在以“进口”方式进行销售的前提下，特斯拉去年在中国售出14883辆汽车，中国已成为特斯拉第二大收入来源国，占2017年特斯拉收入的17%。“对特斯拉而言，中国市场一定会是未来的主要战场。从任宇翔升任特斯拉全球销售总裁就可以看出，特斯拉对于中国极其重视。任宇翔作为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对于中国市场非常了解。这是历史上为数不多的中国人在美国公司担任行政级别领导的案例。”

齐蕾认为，在中国独立运营将使特斯拉可以更好地“保护”其知识产权，并让特斯拉保留从销售中获得的所有利润。“不过这样一来，特斯拉将不得不建立起当地供应链，并完全承担为自己中国业务融资的重任，而合资企业通常可以依靠合作伙伴的资金。”

她分析说，特斯拉把工厂建在中国，也有对于供应链成本的考量。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电池。“LG、Panasonic都是亚洲公司，未来极可能成为最大电池供应商的宁德时代更是位于中国，当特斯拉需要降低其电动车价格的时候，把生产本地化就变得越来越重要。”

广发证券预测，尽管目前松下是特斯拉主要电池供应商，但价格相对昂贵，中国国内电池厂商竞争日趋激烈，技术水平的精进，加上人工等成本优势，特斯拉很可能转向大规模寻求国内电池材料供应商。

对于特斯拉来说，中国方面的改革新举措，也让其在中国建厂的门槛大幅降低——2018年4月，国家发改委表示，2018年取消新能源汽车外资股比限制；2018年5月，国务院关税税则委员会印发公告，自2018年7月1日起，降低汽车整车进口关税税率至15%。

中信建投证券分析认为，特斯拉在华建设同时生产电池、动力传动系统并可组装车辆的工厂，有望使其整车免去关税并降低运输成本，有利于特斯拉业绩改善。同时，也有利于进一步吸引我国中端、中高端新能源汽车方面的消费者，提升我国新能源汽车产业链技术水平，驱动新能源汽车市场结构朝积极方向改变。

iPhone模式能拯救特斯拉吗？

“为什么特斯拉那么努力用心做事却仍然面对很多困難？我认为这不是特斯拉本身的问题，其实是因为这个产品在整个行业非常创新。由于前所未有，供应链完全不存在，全靠自己打造。”无人驾驶汽车公司AutoX CEO肖健雄对《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说说。

对于特斯拉面临的产能问题，肖健雄深有体会——AutoX在无人驾驶领域也处在同样的境地。在他看来，iPhone模式是唯一的正确选择。“只有iPhone模式才能不用花时间等着供应链自然进化，才能快速地把产品做出来，才能保证产品的质量和用户体验。”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必须有这种能力和魄力，把找螃蟹、抓螃蟹、洗螃蟹、蒸螃蟹的方法和工具发明出来，把供应商都培养出来，把生产流程建立起来。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设计好的东西还这么难生产，这里面其实有很多重要的步骤和伟大的创新。” 肖健雄认为，这一整套体系是企业真正的技术壁垒、护城河。“量产才是硬道理。智能手机、电动汽车、无人驾驶，都是遵循着这种行业规律。”

业内人士认为，站在中国的视角，iPhone从未进入中国市场到完全进入，再到苹果生态引爆国内供应链，也与特斯拉的发展阶段极其相似。在中国建厂量产电动汽车后，特斯拉有望与当年的iPhone一样，带动国内供应链爆发式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