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退出伊朗核协议，增加企业对伊朗合作风险

周密

5月8日，特朗普宣布美国将退出《联合全面行动计划》（JCPOA，俗称“伊朗核协议”），随即签署了总统备忘录，重新实施对伊朗核相关的关键领域的制裁。尽管在向伊朗出售食品、农产品、药品和医疗设备方面仍不受制裁影响，但其他与伊朗相关的主要商贸活动的不确定性大幅增加，广泛涉及国际贸易、金融支付和交易等商业活动。

美国财政部的外国资产控制办公室随后发布信息，将对全面恢复对伊朗制裁设置90天和180天两个过渡期，第13574号、13590号、13622号、13628号和13645号等五项涉及对伊朗制裁的行政令将随之继续生效。2018年8月6日，即在第一个过渡期结束后，美国将限制伊朗政府获得美元，限制各方与伊朗开展黄金或贵金属交易，限制与伊朗直接或间接的石墨、钢铁、煤炭等原材料或半成品和工业流程集成软件的交易，限制各方使用伊朗雷亚尔交易或在伊朗境外建立相关基金，限制各方购买伊朗国债，限制伊朗的汽车产业。此外，进口原产地是伊朗的食品、地毯，开展部分金融交易，出口飞机等商业活动均需要申领相关许可。2018年11月4日，即第二个过渡期结束，美国对伊朗制裁将重新全面恢复。美国将制裁伊朗港口、航运和造船行业，限制从伊朗国家石油公司、Naftiran国际贸易公司、伊朗国家油轮公司购买石油、石油产品和石化产品，限制国外金融机构与伊朗央行的交易，限制向伊朗央行和金融機构提供金融信息服务，限制对伊朗提供包销服务、保险或再保险，对伊朗能源行业进行制裁。此外，在11月5日前，美国将重新要求美国拥有或控制的国外企业与伊朗政府开展相关交易需申领相关许可，并恢复对伊朗特定人员的制裁。作为制裁措施的豁免，非美国、非伊朗的企业或个人在5月8日前签署的书面商业合同仍可继续履约支付。美国国务卿将与财政部长、能源部长、中情局局长在180天过渡期结束后共同研判，对部分显著减少从伊朗进口原油的国家给予豁免待遇。

美国自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后开始对伊朗制裁，并于1995年起将制裁范围扩大到所有与伊朗政府有业务往来的企业，联合国和欧盟分别从2006年和2007年开始制裁伊朗。在伊朗核协议签署后，伊朗获得出口石油的能力，也吸引了不少外国直接投资，部分石油公司增加了对伊朗的投资。但在伊朗的基础设施水平相对不足、国际油价缺乏支撑的情况下，外来投资者并不踊跃。根据联合国贸发会议统计，在伊朗核协议全面生效后的2016年，伊朗的外国直接投资流入量为33.7亿美元，尽管高于2015年的20.5亿美元和过去十年平均的29.1亿美元，但仍比投资高峰期2011年的42.8亿美元和2012年的46.6亿美元要低不少。事实上，此次美国退出伊朗核协议之前，对伊朗制裁也在持续。即便在美国遵守伊朗核协议的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也仍然以各类与“核”不直接相关的原因限制着各国企业与200多家伊朗企业往来，并冻结多人在美金融资产。

与此同时，英国、法国、俄罗斯、中国、德国和伊朗等伊朗核协议的其余签字方均表示协议继续有效，不打算重新签署“新协议”。在伊朗遵守核协议的情况下，各方不会对伊朗重新启动制裁，伊朗并未成为全球经济孤岛。但在美国的单边制裁下，与伊朗开展经贸合作的企业依旧面临巨大挑战，石油出口和吸引外资两项需求将难免受到巨大冲击。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国际产业分工愈发细化，美国作为全球产业链中的重要参与者，不仅在主要产业领域提供了重要的商品、技术和服务，而且成为各方不可忽视的重要市场，以发展对伊朗合作替代美国市场对多数企业不具吸引力。集中度较高的产业和贸易结构增加了伊朗经济的脆弱性。尽管伊朗近十年来保持贸易顺差，但石油出口作为伊朗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受美元为主的全球结算体系的严重制约，在美国制裁下，伊朗的石油出口难度极大。尽管法国向欧盟提出通过实施应对第三方国家法案域外保护的方式保护欧洲企业的利益，通过欧洲投资银行、欧洲央行或专门金融机构，以欧洲自主的金融工具保证欧洲企业自由贸易，但法国企业却不怎么有信心。法国石油巨头道达尔表示，若不能获得美国官方的制裁豁免，道达尔将有可能缩减相关业务，放弃在伊朗的项目。德国和丹麦企业也做出类似表态。大型企业的撤出可能加剧伊朗经济的困境，进一步增加对伊朗合作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