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获美潜艇技术转让，就能实现自造？

方晓志

潜艇是一种具有很强攻击性的武器，其“狼群”战术效应让很多水面舰艇都“不寒而栗”，长期以来一直是台湾梦寐以求的武器。今年4月初，据台湾媒体报道，美国国务院已批准向台湾地区出售潜艇技术所需的销售许可证，以帮助其自造潜艇，所涉及项目涵盖台湾目前所缺乏的一些潜艇研发关键领域，包括声纳系统、现代潜望镜和武器系统等。这是特朗普政府上台后美国在对台武器销售方面的一大突破，严重违反中美三个联合公报精神，使台海局势更加复杂。美国此举究竟有多大实际意义？能助台实现“潜艇自造”吗？

台湾海军“海龙”号潜艇正在进行训练。

“古董級”潜艇难以为继

台湾有着浓厚的“潜艇情结”，其潜艇部队被称为“最神秘的部队”。早在1956年6月，台湾海军就秘密成立“武昌艇队”，通过陆续向意大利购买数艘用于搭载蛙人、执行渗透突击任务的微型潜艇，组建了其第一支潜艇部队，并于1970年并入海军水中爆破大队，改称“海昌中队”。由于装备老化等原因，“海昌中队”于1973年解散。

然而，台湾地区并没有放弃继续获取潜艇的努力。1973年4月和10月，台海军先后从美国佛罗里达州西岛和康涅狄格州新伦敦两处美军基地接收了两艘美制“淡水鲤”级“海狮”和“海豹”号潜艇，并以此为基础成立“潜艇战队”。其中，“海狮”号潜艇于1945年下水，“海豹”号于1944年下水，服役期均已超过70年，艇体已相当老化，远达不到最初设计时的下潜深度，且没有安装电子设备，只能使用二战时期老旧的直舰鱼雷，作战能力显著降低，对现代军舰构不成威胁。这两艘潜艇自1995年以后已基本不再出海，只停在船坞里用于反潜作战训练。

1982年，台湾自荷兰购入两艘改进型“旗鱼”级常规潜艇，分别命名为“海龙”和“海虎”号。该型潜艇采用水滴型艇身，下潜深度300米，配有6具液压平衡式鱼雷发射管，装备远端线导、双平面自导SUT鱼雷，可同时自动跟踪5个目标、控制3枚鱼雷攻击，艇上电子设备主要有SIASS-2主被动搜索雷达和ZW-06式对海搜索雷达，突出近海进攻战力，既可反舰，又可反潜，平时主要用于反潜训练，战时作为反潜和反舰兵力，成为台湾目前唯一可出海执行作战任务的潜艇。

总体上看，目前台湾潜艇力量已是老旧不堪，在全世界现役常规潜舰中属于“祖父级”的古董，根本无法完成作战任务，寻求获得新的潜艇补充力量已成为台海军建设的“当务之急”。

自主建造困难重重

根据台海军设想，未来应拥有10艘以上现代化潜艇，并在条件成熟后成立潜艇舰队司令部，下辖3个潜艇指挥部、1个航空指挥部、1个反潜作战指挥部;每个指挥部辖3艘以上潜艇。但目前台湾仅有4艘老旧常规潜艇，无论在数量上还是性能上都无法满足要求。为此，自主研发和制造潜艇成为台湾海军多年来梦寐以求的目标。

早在20世纪70年代，台海军就提出要自主建造潜艇。2016年底，台“国防部”启动名为“海昌计划”的潜艇自造计划，企图斥资30亿美元建造8艘排水量1200～3000吨级的常规柴电动力潜艇。蔡英文上台后，大力推行装备自造计划，希望通过自行发展潜艇、战机等先进装备，来提升台“国防”工业水平和所谓“自主国防”能力。

然而，台湾没有完整的工业体系，又缺乏关键技术，根本不具备自造潜艇的基础条件。“海昌计划”将常规潜艇技术分为“红区”“黄区”“绿区”三类，其中“红区”是指台湾尚无研制能力，须寻求他方技术援助，包括作战系统、声纳系统、潜望镜、柴油主机、鱼雷和导弹系统等;“黄区”为虽难完整取得、但有自制潜力的零件;“绿区”为可自行生产的设备。台湾的“绿区”技术目前少之又少，可自行生产的潜艇子系统和零部件还不到总装备量的10%。

在潜艇建造的所有技术中，最关键的是耐压壳技术。作战潜艇壳体不光要能承受基本的水压，还要能经受深水炸弹近距离爆炸的冲击。一旦耐压壳出了问题，在下潜深度过大的情况下，处于金属疲劳状态的耐压壳就会被压瘪，整艘潜艇会在顷刻间变成“活棺材”。目前，尽管台“中国钢铁公司”宣称已成功开发出潜艇专用钢板，可满足“军火工业自主政策”需求，但其耐压和经受炸弹冲击能力还远远不够。台湾曾使用其自行研制的钢板维修“海豹”号潜艇，养护完成后导致后电池箱和机舱严重变形，船体在只刚下潜到18米潜望镜深度（在水下使用潜望镜观察海情和空情时所处的航行深度）时就开始咯吱作响。

潜艇内部的管路布设也是台湾目前难以解决的问题。潜艇的动力系统和火控系统需要综合考虑日常维护、故障冗余、战损控制等因素，而作战系统、声纳系统和武器系统则更加复杂，每一样对台湾来说都是技术难关。

台湾对潜艇自制的信心和决心也是影响其潜艇自制进程的重要因素。出于战略和经济考虑，台湾目前还是将武器装备的更新升级重点放在对外采购上，并把台湾与美欧的安全利益紧紧绑定，以此来实现台湾的“防务安全”，本土化生产只是其在进口无望后的第二选项，经常陷入“启动-荒废-再启动-再荒废”的恶性循环，其难产的IDF“经国”号战机（IDF是英文Indigenous Defence Fighter即“自制防御战机”的缩写）就是先例。

寻求美援也是枉然

台湾认识到，如果没有外援支持，想自造潜艇，几乎是痴人说梦。然而随着中国大陆在国际上地位和影响的不断上升，各国在对台售武问题上越来越谨慎，台目前只能将武器装备及技术进口的希望寄托在美国身上。

美国的潜艇技术位居世界前列，虽然其自上世纪60年代起就已不再生产常规潜艇，但仍保留完整的技术资料，恢复常规潜艇生产从理论上讲是可行的。而且，美国核动力潜艇上的大部分信息系统、水声探测系统、武器控制系统都可用于柴电动力潜艇，如果真愿助台建造常规潜艇，根本不用拿出最先进的技术，就可使台湾的潜艇综合技战术水平和相关子系统性能迈上一个台阶。

但是，此次尽管美国向台湾发放了潜艇及其技术销售许可证，但并不代表美国会向台湾出售潜艇，而只意味着可以同台湾商谈与潜舰有关的转让项目。由于美国已不再生产常规动力潜艇，其所提供的只能是一些零散的可与核潜艇通用的技术，并不能形成体系，而台湾地区由于工业体系缺口太多，未来要建造潜艇，还必须依赖美国方面主导总体设计、结构设计，也需要美方提供全套子系统和关键设备，台湾最多是在美国的技术指导下“打打下手”。

目前全球能够生产潜艇的国家屈指可数，许多发达国家也只有组装潜艇的能力。可以断言，就目前台湾潜艇制造的实力现状而言，即使有了美国的技术援助，十年内也不具备自造潜艇的能力。而从历史经验看，世界上有不少国家在制造潜艇条件不足强行上马，结果都是得不偿失。荷兰因为全球需求不足、维持不下去而放弃了潜艇研发和建造能力;英国、意大利的常规动力潜艇研发项目最终因能力不足而被迫放弃;印度虽自行研制成功潜艇，但价格昂贵，性能平庸。如果台湾不顾现实，一意孤行，强行实施潜艇自主建造计划，极可能会步这些国家的后尘。

（作者为国防科技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