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敬明：在黑夜里路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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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时间工作太忙，几乎消耗掉整个白天的时间，于是所有稿件都必须晚上回家后继续熬夜赶工。开始的时候是持续到凌晨一点，之后变成凌晨两点，凌晨三点，最后变成在已经彻底亮起来的天光下，裹着被子倒头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刷牙，洗澡，随便从冰箱里拿出点东西吃。之后去公司上班。大堂的保安有时候会对我说，下午好。坐下来没多久，公司的人就陆陆续续下班了。很快地，公司里就只剩下我自己，或者一两个同样需要加班的人。然后，一下子又到了黑夜。

想要结束这样昼夜颠倒的生活，于是早早躺到床上去，却怎么也睡不着。过了一会儿，还是起来看书。没有拉严实的窗帘露出一小块窗户，望出去是零星的还没有熄灭的灯火。哗啦哗啦的翻书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被男主角的那一句哽咽的“那，我就先走了”触动了心绪。

想起从前，我们离黑夜是那么遥远。

2

在漫长的青春里，我们的世界都被浸泡在光线充足的日子中。

我们在清晨里醒来，大家拥挤着，睡眼惺忪着，走向宿舍楼道尽头的水房，哗啦啦的水声把天色冲刷明亮，抬起头，窗外枝头的麻雀已经可以看得分明。

宿舍管理员会在七点前把每一个人赶出寝室，去教室里上早自习。所有的人整理好书包，然后随着人流开始一天的功课。

早晨，中午，下午，傍晚。

黑板上的粉笔字换过一板又一板，来不及抄的人叹了一口气，把钢笔丢到桌子上，趴下身子，把脸埋在胳膊里，微微抽动着肩膀，也不知道有没有流泪。

那时，我们离深夜很远。

就算咖啡也无法让我们坚持到更深的黑夜。总有强大到无法抗拒的疲惫袭来，让我们丢下试卷，倒进温暖的被窝。我们像被包裹在透明的介质里，单纯而又混沌地过着年少的青春。我们在黑夜里安静地沉睡着。

3

如今，白天已不够用了，凌晨两点把书看完，准备洗澡，然后发现热水器里的电池没电了无法点火。于是抓起钥匙，出门去买电池。

在漫长的黑夜里，任何事情都显得格外隆重。我们有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需要一个人孤单地度过，一个人因为寒冷而打开空调，一个人翻完一本书而叹气，一个人把电视频道从头换到尾，一个人看着社交平台上一排灰色的头像，一个人裹紧大衣出门买电池。

路过一个在这样人迹零星的深夜依然坚持摆摊的中年男人。他蹲坐在炉火前的塑料椅子上，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收音机，小心而仔细地调频。他身后坐着一个女生，低头吃着馄饨。碗旁边摆着一部手机，她每隔五秒钟就拿起来看一下，但手机的屏幕一直都没有亮起来。收音机里终于出现了熟悉的音乐，有个男人说，“相伴到黎明”。

在走过了两条街后，我买到了我要的电池。回来的路上，看见那个摆水果摊的女主人刚刚要拉下卷帘门，她抬起手拉灭了头顶的黄色灯泡，于是一小段路黑了下来。只有那个火炉前的中年男人，依然眯着眼睛，听着收音机里的歌曲。他身后是空无一人的桌子和座位。只有炉火发出的噼啪声，呼应着锅里沸腾的汤。

以前看到过一句话，“在黑夜里路过别人的人生”。我并没有路过他们的人生，仅仅是看见了在黑夜的边界，他们半温暖、半寒冷的生活。

（夕梦若林摘自《愿风裁尘》长江文艺出版社）

【素材运用】在年少的读书时代总是睡不醒，到了为生活而奔波的创业阶段却常常睡不着，郭敬明的感受绘出了许多人的成长轨迹。没有青春就没有中年的成熟，正如没有黑夜便没有白天的明亮。睡不醒时，坚持让自己醒来；睡不着时，还能让自己睡去。当我们逐渐习惯这黑白的交替，我们也就一天天地长大了。

【速用名言】

1.希望是坚韧的拐杖，忍耐是旅行袋，携带它们，人可以登上永恒之旅。——英國哲学家 罗素

2.黑夜再长，白天总会到来；寒冬再长，春天总会到来。——英国剧作家 莎士比亚

【适用话题】长大；忍耐；黑夜与白天

（特约教师 张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