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的方式,就是成为最好的自己
2018-06-26刘斌
刘斌
2014年秋,我刚刚读大学。
该怎么形容那时的我呢?17岁,如花一般的年纪,终于摆脱了父母掌控的我,有好多好多奢望,我想交一箩筐的朋友,想看看这繁华世界,还想像杜丽娘第一次遇见柳梦梅那样,良辰美景里,如梦似幻地去爱。于是,我报了三个社团,加入了礼仪队、学生通讯社,还接了大大小小的主持活动……我恨不得做一个挖井人,让自己身上所有的可能性都流淌出来。
可是,上天没有让我这么继续疯狂下去,冬天很快就来了,身后还跟着期末考试。如果期末考试是个人,我把门关上它也就懂了,偏偏它最不识趣,一来就赖着一个多星期。可能是怪我招待不周吧,期末考试临走前留下一张罚款单:现当代文学59分。为什么将这些明媚的颜色混合在一起反而成了黑色。没有人告诉我答案,我只能熬夜看书准备补考。我记得,我学习的那间教室里有一面玻璃窗,上面布满了爬山虎。春天,它柔嫩的绿色触角轻轻地抓住窗子,叶片儿不时地敲窗。它多么想拥抱我啊,我却只能留给它一个灰色的背影。
补考迈着懒洋洋的步子来了,我看着它脸上那不屑的表情,心想:我不思量你,你断莫思量我。此生,不复相见!那次考试,我写得出奇顺畅,墨花儿洋洋洒洒地开满了整张试卷。
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倾城阳光温柔地把我拥入怀中。
还好,春天没有离开。
还好,一切尚来得及。
大一下学期,我辞去了所有的工作,拒绝千姿百怪的诱惑,全心全意地爱着书本。我几乎两天读完一本书,上课看,走路看,连吃饭时耳机里都徘徊着《蒋勋说红楼》。我把自己也变成那株爬山虎,蓄积力量,只待燕子飞时,绿遍山原白满川。
第二年春天来临的时候,我开始写一些文字。记不清孤灯单影伏案了多少个日夜,我松开绑在文字脚上的红绳子,向上一抛,目送它们齐刷刷地飞向蓝天。起初,没有一家杂志社愿意让我的信鸽衔回橄榄枝。我只好不停地写,像那年补考一样,挑灯夜战,心无旁骛。这条路没有风花,没有雪月,有的只是孤单。我等待着远方的讯息……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哪怕还我一场酣畅淋漓的骤雨啊!
其实,写文章和养鸽子又有什么区别呢?或者,世上万千事物又有什么区别呢?归根到底不过一个“恒”字。
在我们文学院有一个规定,每位学生在大学期间只能获得一次奖学金。经过那次補考后,我再也不敢造次,课上踏踏实实地听讲、做笔记,掌握了与期末考试这位脾气古怪的朋友的相处之道后,德育成绩在四年里都是满分,现当代文学竟成了我学得最好的一门课程。在王江生老师的鼓励下,我英猛得如同小红军,递上了申请奖学金的表格,结果出人意外地惊喜。
是文字,给了我芳醇的变化,也给了我做梦的可能。那些穿梭世界的旅行、瓜熟蒂落的爱,在笔下已得到圆满。常常有小读者加我QQ,看着他们闪烁的头像下方标注的居住地,感觉自己也去过了那个地方似的。我觉得别人的鼓励与小小的成功对一个人一生的意义莫过于看星星,每与一场突如其来的惊喜相逢,空中就多了一颗星星,虽然光芒微弱,稍纵即逝,但是总有一天,漫天星光能照亮属于你的夜空。
以前,我总觉得大学里考试不及格是件非常糗的事情,如今的我,却十分感谢那场期末考试,如果不是它狠心地拒绝我,我怎么能遇见更好的自己呢?从老师吹哨、万人起跑的高中到生态宜居、牛羊放养的大学,这短短的几个月里,足够变化的只有时间而已,而不是突然长大的我们。从一个极端倏地切换为另一个极端,我们根本来不及思考,能够做的就是尽快找到一块平衡木,选择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走下去。
四月的吉首大学,晚霞色的春风淌过风雨湖的绿水,勾得我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复苏、发芽,天线般扎在荒原上,传达着我体内贮藏已久的渴望。每一根血管都活成河流,绵延而深情。
爱你的方式,就是成为更好的自己。
我想亲亲吉首大学的额头,摸摸她饱经风霜的脸颊,再俯身抱住她。谢谢你,把我拉扯这么大,每年春起的时候,愿南风捎去我的歌声来你枕边,无问深意,动听而已。
(作者系吉首大学2014级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