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视角下英汉情感心理状态动词对比研究

□陶强强 杨 玲

一、引言

一般认为，情感动词是心理动词的一个次类，不少学者把对情感动词的研究纳入到心理动词的研究范围之内[1][2][3]。鉴于此，目前学界对情感动词乃至情感心理状态动词鲜有进一步明确的定义。但总的来说，情感动词表达人们对外部世界刺激产生的肯定或否定的状态。但是因为情感是心理活动中最复杂的现象，因此情感动词也是五花八门、数量众多的。

本文拟对英汉语情感心理状态动词进行比较研究。对比的基础基于动词的体特征理论。目前国内外对动词体特征理论的研究多侧重于理论层面的分析，对具体动词的实证研究甚少。本研究属于实证研究，通过北京语言大学汉语语料库(BCC)和美国当代英语语料库(COCA)对两对英汉语情感心理状态动词体特征进行比较研究。该研究不仅可以加深读者对动词体特征的认识与理解，同时为英汉语言对比提供了一个崭新的视角。

二、研究综述

(一)情感心理状态动词

前人对情感心理状态动词这一类具体化动词的研究甚少，因为该类动词属于心理动词的范围，故学界此前多系统地研究心理动词。

Halliday和Matthiessen按过程将心理动词分为感知类、认知类、愿望类和情感类[1]65。国内学者马建忠最早研究了汉语中的心理动词[4]。范晓、杜高印、陈光磊以及周有斌、邵敬敏等从语义、句法和功能方面提出了心理动词的划定和分类标准[5][6]。丰竞则参照范晓的所做的研究，将心理动词分为六类，即“感觉动词、情感动词、意愿动词、思维动词、认知动词和判断动词”[7]。徐睿、王文斌根据谓词相关论元之间的关系将心理动词进行了重新分类，把其分为了“情绪、情感、感知、认知、意动和使役”六类[8]。

前人对心理动词的分类见仁见智，仔细观察还多有重复。然而不难发现，情感类心理动词在心理动词中的地位得到了普遍认可。目前对情感心理状态动词有着较为系统研究的是文雅丽。其在对现代汉语心理状态动词的研究中通过对现代汉语词典的检索，抽离出177个情感动词，把其分为了12个小类[3]80。如表1。

表1 情感心理状态动词的分类

文雅丽指出情感心理状态动词表示的是人们对外部世界刺激产生的肯定的或否定的态度[3]80。肯定的如“喜欢”“思念”“珍惜”等。否定的如“厌恶”“畏惧”“担心”等。本研究将根据文雅丽的情感心理状态动词分类表选取相关情感动词作为研究对象。

(二)体特征理论

动词体表达的是动词所表现的事件在客观世界中所占据的时间特征，根据动词在时间上表现出来的延续性、完成性等特征，Vendler最早将动词和动词短语表征的事件分为四类：状态(state)、活动(activity)、完成(accomplishment)、成就(achievement)[9]。这四类可以通过“静态”(stative)和“动态”(dynamic)；“持续性”(durative)和“瞬时性”(punctual)，“终结性”(telic)和“非终结性”(atelic)这三对体特征进行区别分析。

状态表现出“静态”“持续性”“无终结性”的特点(如like)。活动表现出“动态”“持续性”“无终结性”的特点(如walk)。完成表现出“动态”“持续性”“终结性”的特点(如build a house)。成就与完成类似，只不过该类动词是瞬时性的(如arrive)。

此后的语言学家大多遵从Vendler的这一分类，如Comrie ,Dowty[10][11]等。也有研究者试图对这一分类进行进一步细化与修正，如Calson，Mittwoch等[12][13]。Smith在Vendler分类基础上增加了单动作体(semelfactive)(如knock)[14]。Croft采用了二维分析方法来研究谓语动词的体特征。其一是时间维度(time-dimension)，其二是性状维度(qualitative states-dimension)[15]]。时间维度着眼于动词的时间延展性而性状维度着眼于状态的改变与否。可以看出，Vendler的体特征理论对后世产生了重要影响。

在汉语研究方面，马庆株将汉语动词分为持续性动词和非持续性动词[16]。戴浩一则将汉语动词分为动作(activity)、状态(state)、结果(result)，认为汉语中没有“完成”类动词[17]，这在汉语界引起广泛争议。需要指出的是，谓语动词自身体特征的表现与其所在句子其他部分存在密切联系，特别是与句子的时体结构的关系密切，例如：

1.a．他死了三年了。

1.b．The old man is dying.

一般而言，动词“死”(die)表示“死去”这一瞬间性动作，属于成就体。然而，在1a中，当该词与时间副词连用，即与现在完成时配合时则表示的是事件的结果状态。在1b中，当其与现在进行时搭配时则表示一个预备性的过程。这两种情况下，其谓语动词的体特征发生了显著变化。由此可见，一个句子所表达的事件即事件类型具有时间性。而时间性主要通过语言中的时态和体加以体现。体的表达通过两个层次实现，一是词汇层次，即以上讨论的动词的体特征，二是语法层次，指说话者观察某个事件或状态的角度[10]6，通常分为完成体和非完成体。时态则只能通过语法层次来实现，一般表现为过去、现在和将来。比较而言，时体的表达在英语中有显性的形态，一般通过动词的曲折变化以及助词来标记。而汉语缺乏严格意义上的形态变化，一般使用“着”“了”“过”等助词作为时体标记。一般而言“着”表示一种进行的状态，“了”和“过”都表示一种完成状态，要么是现在完成，要么是过去完成。汉英句子中不同的时体结构对句子谓语动词的体特征有着巨大影响。考虑到研究的便捷性，这里选取汉语中“着”“了”“过”的句子以及英语现在进行时态、现在完成时态，过去完成时态的句子进行比较研究，探讨不同的时体结构对动词体特征的影响。

三、研究方法

基于语料库研究，笔者分别从肯定与否定的心理动词中各选了一个动词用于研究，即喜欢(like)和讨厌(hate)。括号里为其对应的英文单词，英文单词选取的根据在于其与汉语在翻译上的高度对等性，且在英语语言使用的高频率。笔者首先对上述两对英汉语心理动词进行了基本的体特征标识。基于人类认知经验，情感心理状态动词统属于心理动词[3]80，英汉语不存在差别，故其表征的事件类型均为状态(states)。所以，这两对词其基本的体特征均为“静态”“延续性”以及“无终结性”。如图1。

图1 两对情感心理状态动词的基本体特征

考虑到语料库语料的纷繁复杂性以及情感心理状态动词的特殊性，笔者通过美国当代英语语料库(COCA)和北京语言大学汉语语料库(BCC)分别检索选取第一人称单数、第二人称单数和第三人称单数即“我(I)”“你(you)”“他/她(he/she)”作为主语的句子，同时选取的皆为陈述句。最后，因为汉语自身特点，汉语词汇的词类灵活多变，这里仅选取这些词作为动词用法的句子。同时，在检索“过”句子时，诸如“思念过度”“担心过头”这类“过”用作副词的情况被排除在外。诸如“他喜欢过那种苦日子”这种“过”用作动词的情况也被排除在外。具体来看，本研究基于动词体理论采用语料库研究法主要探究以下三个问题

(1)汉语情感心理状态动词在不同时体结构中其体特征是否有改变，若有，有哪些变化？

(2)英语情感心理状态动词在不同时体结构中其体特征是否有改变，若有，有哪些变化？

(3)英汉语情感心理状态动词在不同时体结构中其体特征有哪些异同？

四、研究结果

(一)汉语情感心理状态动词在不同时体结构中的体特征分析

通过检索北京语言大学汉语语料库，符合条件的句子总共有8181条，其中“喜欢”与“着”“过”“了”搭配的句子有7569条；“讨厌”与“着”“过”“了”搭配的有612条。具体如表2：

表2 两个汉语情感心理状态动词与不同体标记的搭配情况

根据上表可知，“喜欢”与“过”搭配的句子最多。占比达到了41.9%；与“了”搭配的占比41.2%；与“着”搭配的占比16.9%，占比最少。“讨厌”句中，其与“了”“过”“着”搭配的比例由高到低递减，分别为47.2%、46.2%和6.6%。以下笔者将根据所筛选出的语料对上述两个汉语情感心理状态动词进行体特征分析，深入观察其与“着”“了”“过”搭配时其体特征是否发生改变。

着

通过检索BCC语料库，关于“喜欢”与“着”搭配的且符合要求总共有1282条。

2.a.我依旧喜欢着文字，喜欢着或是伤感或是坚强的文字，喜欢着亦是糟糕亦是精彩的文字。

2.b．尽管我现在还没有像你喜欢我那样喜欢着你，但我会努力做好！

2.c．“你可不能负了他的意，他是喜欢着你来呢”。

从以上四句可以看出，谓语动词与“着”搭配时，该句子往往没有明显的时间副词。但是根据语境可以看出，以上四句都是对目前状态的一种表述。2a中“依旧”表明“喜欢文字”这一状态还将持续下去，并没有明确的时间终点。2b中出现明确的时间点“现在”，表明句子强调的状态在当前并且在未来都会继续下去。2c截取自一段对话，对话双方交谈是即时的，“喜欢着你”是对当前状态的一种陈述。可以发现，“喜欢”与“着”这一汉语进行时的体标记搭配时，其基本的体特征并没有发生改变，仍然是“静态”“持续性”“非终结性”。

与“喜欢”相比，“讨厌”与“着”搭配的且符合要求的句子总共只有41条。

3.a．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讨厌我的，从最初……你一直讨厌着我”。

3.b． 他真的打心眼里讨厌着自己的妈妈。

3.c． 又是许多年过去了，她却始终讨厌着景嵩，这种讨厌没有什么具体原因……

3a是对话的一部分，从对话可以看出，“一直讨厌着我”表明从过去某段时间“讨厌”这一状态就已经存在了，并在正在进行中。因为没有时间终点，所以也是非终结的。3b与3c类似，“讨厌”这一状态不管是从过去开始的还是对目前状态的描述，这种状态都将持续进行下去。所以当“讨厌”与“着”这一体标记搭配时，其体特征为“静态”“持续性”“非终结性”。

过

通过检索BCC语料库，关于“喜欢”与“过”搭配且符合要求的结果总共有3166条，语料较为丰富。

4.a．我初中喜欢过人，根本没主动过就是默默暗恋。

4.b．因为阿晨我们相识，后来又发现你也喜欢过力宏，然后我们就一直这样时断时续的联络着。

4.c．湖北那个说，他也是被一个女同学骗来搞传销的，他以前喜欢过那个女的。

以上句子中大都出现有一个过去的时间点，如“初中”“后来”“以前”。可以看出“过”常跟表过去的时间词语连用或者出现在表示过去情况的语境中。4a中，以现在的时间点看“初中”这一过去的时间点，那时是喜欢着一个人，然而这一喜欢的状态并不适用于现在的情况。4b中的“后来”根据语境可知表示的是一个过去的时间点，“喜欢力宏”是针对过去时间点所言的，而非现在。针对4c也是如此。可以发现，原本“喜欢”所表有的“无终结性”的体特征已经因为过去时间点的影响变成了“终结性”。而其他两个体特征“静态，持续性”并未发生改变。“静态”在于“喜欢”依旧是一个静态的情感动词。“持续性”在于拿过去的那个时间来说，“喜欢”这一动作并未间断。

对于“讨厌”与“过”搭配的且符合要求的句子总共有282条。

5.a．我这辈子就讨厌过一个女生，就是里面那个不知道廉耻的家伙……

5.b.比如说，你曾经讨厌过某人，他的特征你自己并没有注意到……

5.c．她虽然因此讨厌过我一段时间，但依然还和我做着朋友，然后在那次旅行之后终于接受了……

具体来看。5a中根据语境可知，“讨厌女生”这一状态是针对过去某段时间而言的。5b中的“曾经”明显暗示“讨厌”是一个过去的状态。针对5c，根据语境可知，她讨厌我是发生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通过以上四句可以发现当“讨厌”与“过”这一体标记搭配时，“讨厌”的基本体特征明显发生了改变。与“喜欢”类似，其体特征均变成了“静态”“持续性”“终结性”。

了

通过检索BCC语料库“喜欢”与“了”这一体标记搭配的且符合要求的句子总共有3121条。

6.a．大姑从英国寄回一双阿迪达斯牌的鞋，我可喜欢了。

6.b．等武兄弟回来就让他去做，这种事他最喜欢了。

6.c．那当然很好，背着湖，又是一大片花草，她最喜欢了。

“副词+喜欢了”是“喜欢”与“了”搭配最普遍的句子结构。以上三句都是这种句子结构。“喜欢”这类情感心理状态动词与“了”搭配时，并非表示某一动作或状态的结束，而是强调某一状态的持续性影响。这一影响在时间上表示出非终结的特性。6a中表示对鞋子十分喜欢的状态；6b表示喜欢那种事的状态；6c表示喜欢花草这一状态。三句中，这一状态并没有时间终点。可以看出，一般情况下，当“喜欢”与体标记“了”搭配时，其基本体特征并没有发生改变。

然而在检索语料的过程中也出现了以下的句子：

7.a．我喜欢了她10年，他却这样对我。

7.b．我喜欢了他很多年，估计还要喜欢很久。

7.c.他喜欢了她已经快四年，但他们却越来越远。

以上是少数“喜欢了”后跟宾语的情况，可以发现这种情况下其宾语后往往有时间状语的存在。时间状语让“了”作为标记汉语完成时体的作用更加明显。但在在这类用法中谓语动词表达的状态依旧表现出“非终结性”的特点，因为这类句子并没有明显的时间终点。

通过检索BCC的语料库，关于“讨厌”与“了”搭配的且符合要求的句子有289条。

8.a．稍大点我还行，老头我就讨厌了。

8.b．我的朋友你也讨厌了。

与“喜欢”类似，当“讨厌”与“了”搭配时，其强调的是“讨厌”这一状态对现在的影响，且这种影响因为没有明确的时间终点，所以还将持续下去。具体来看，8a中，“我讨厌老头”并不是动作的结束，而是说明这一状态的延续。同理，8b中“讨厌朋友”是一种状态，这种状态还将持续下去。因此，从仅有的几条语料中可以发现当“讨厌”与“了”搭配使用时，其基本的体特征并没有改变，依旧为“静态”“持续性”“非终结性”。

表3 两个汉语情感心理状态动词与不同时体结构搭配时的体特征

总结起来看，“喜欢”“讨厌”这两个情感动词与“着”“了”“过”搭配时，其体特征如表3。

(二)英语情感心理状态动词在不同时体结构中的体特征分析

通过检索美国当代英语语料库(COCA)，like与hate其分别与现在进行时，现在完成时，过去完成时搭配的句子总共有608条，具体如表4：

表4 两个英语情感心理状态动词与不同时体结构搭配情况

根据上表可知，like与三个不同时体结构搭配且符合要求的句子总共有424条。其中过去完成时的句子最多，占比63.5%；现在完成时的句子占比27.1%；现在进行时的句子相对较少，占比9.4%。hate与过去完成时的占比也最多为63.7%；现在完成时的句子占比为26.6%；与现在进行时搭配的句子最少占比为9.7%。以下做具体分析。

现在进行时

like与现在进行时搭配的句子总共有40条。语料相对较少。

9.a.I am liking you more and more all the time, those are great numbers.

9.b.You know and so he's liking it.

9.c.She sees the power she has, and she is liking it.

以上三句都是典型的英语进行时的句子。现在进行时强调正在进行的动作或存在的状态，表示动作发生的时间是“现在”，动作目前的状态是“正在进行中”，所以现在进行时中并没有时间的终点。以上三句，3a中“喜欢你”(like you)，3b和3c中的“喜欢它”(like it)这些状态在体特征上均具有“非终结性”的特点，所以like与现在进行时搭配时其体特征为“静态”“持续性”“非终结性”。

hate与现在进行时搭配的句子总共有18条。

10.a．I am hating the rain, hating the entire educational system, hating Scotland, hating Edmund.

10a中的讨厌雨(hate the rain)是对目前状态的描述，这种状态是正在进行的，且这种状态在时间上并没有终点。所以其与like类似，均具有“非终结性”的体特征。所以，当hate与现在进行时搭配时，其基本体特征没有发生改变，还是“静态”“持续性”“非终结性”。

过去完成时

like与过去完成时搭配的句子总共有269条。

11.a．I realized I had liked the apartment better when Andrea did the decorating,

11.b．He had liked the look of those hats, the look of the men who wore them.

11.c．She told me that she had liked my singing.

英语过去完成时强调过去某一时间或动作以前已经发生或完成了的动作，它表示动作发生的时间是“过去的过去”，侧重于事情的结果。11a表示在我意识到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上了那个公寓，这一“喜欢”(like)完成于“意识”(realize)之前。11b中表示在过去的某段时间，他就已经喜欢上了那些帽子，即“过去的过去”。11c中他喜欢我的歌唱这一状况发生在他告诉我这一情况之前，也是“过去的过去”。由此可见，当like与过去完成时搭配时，因为有时间上的终点，所以其体特征已由“非终结性”变为“终结性”。其他体特征并未发生改变。

hate与过去完成时搭配的句子总共有117条。

12.a. I realized I had hated him since I was a little girl.

12.b. He remembered how much he had hated performing the same task for the same teacher seven years earlier

12a中的“厌恶(hate)”完成于“意识到(realize)”之前。13b中“厌恶(hate)”完成于“想起(remember)”之前。以上就是某一动作发生在某一时间点或者动作之前，所以这一动作或状态在时间上均有终点，所以其原本体特征由“无终结性”变成了“终结性”。其他体特征没有发生改变。

现在完成时

like与现在完成时搭配的句子有115条。

13.a．I 've liked his paintings of women since I was a little boy.

13.b.You're greeted with suggestions based on stuff you 've liked in the past.

英语现在完成时强调过去的状态或动作持续到现在或者过去发生的动作对现在的影响或结果。13a中我喜欢那幅画是从我还是个孩子时开始的，这一动作虽发生在过去，但其影响并没有时间终点，13b中你喜欢的东西虽也是发生在过去，但这一喜欢的状态并没有结束，其影响是持续性的。所以从以上两句可以看出当like与现在进行时搭配时，其体特征为“静态”“持续性”“非终结性”。

hate与现在完成时搭配的句子有49条。

14.a．I've said I have hated weekends all my life, and I still do.

14.b．You have hated me from the moment the Brave One chose me to be his bride.

14.c．But he has hated it until just lately.

14a中“讨厌周末”(hate weekends)发生在以前，但这种讨厌的影响是持续性的而非暂时的，所以其特征为“静态”“持续性”“非终结性”。14b中“讨厌我”(hate me)是从Brave选择我作为其新娘开始的。开始于过去，却没有结束的时间点，这种讨厌所具有的影响没有终结性。所以其体特征为“静态”“持续性”“非终结性”。14c也是表示讨厌这一状态开始于过去且这种影响是持续性的。综上，当like与现在完成时搭配时，其体特征为“静态”“持续性”“非终结性”。

总结起来来看，like和hate与不同时体结构搭配时其体特征如表5：

表5 两个英语情感心理状态动词与不同时体结构搭配时的体特征

五、讨论

首先，根据表三与表五，可以发现不管是肯定类亦或是否定类情感心理状态动词其体特征变化在不同的时体结构中并没有区别。

当汉语情感心理状态动词“喜欢”“讨厌”与“着”这一在一般情况下表示汉语进行体的体标记搭配时，其原本体特征并未发生改变，依旧为“静态”“持续性”“无终结性”。与之对应的英语like与hate也是如此。当其与一般现在时搭配时，其体特征也未发生改变，依旧为“静态”“持续性”“无终结性”。因为在该类句子中，谓语动词在时间上没有明确终点，所以该动词的体特征依旧表现为“无终结性”。同时，因为时间上的连续性，其体特征还表现为“持续性”。除此之外，不管是汉语情感动词还是英语情感动词，当其与进行时体搭配时，该类句子占比都非常小。“喜欢”与“着”搭配的句子只有16.9%；“讨厌”则占比6.6%(见表三)。like与现在进行时搭配时占比9.4%；hate占比9.7%(见表五)。为什么情感心理状态动词与进行时体搭配的情况很少呢？根据动词体特征理论可以解释这一现象。试比较：

15.a.我喜欢你。

15.b.我喜欢着你。

16.a.I hate you.

16.b.I am hating you.

根据之前所说，英汉语情感心理状态动词的体特征为“静态”“持续性”“无终结性”。比较来看，15a以及16a均是一般现在时的情况，根据一般现在时在时间上的特性，可知在一般现在时情况下，情感心理状态动词的体特征依旧为“静态”“持续性”“无终结性”。通过语料检索，英汉语情感心理状态动词与一般现在时搭配的句子远远多于现在进行时句子。因为体特征相同加之语言经济原则的制约，在英汉语中，该类动词与现在进行时搭配的情况极少，一般现在时的情况远多于现在进行时。

汉语情感心理状态动词与“过”这一体特征搭配时，因为表示过去的某段时间，在时间上有时间终点，原本汉语情感心理状态动词“无终结性”的体特征变为了“终结性”。英语与之类似，过去完成时的时间特性让英语该类动词的“无终结性”变为了“终结性”。除去这种变化，英汉语其他两个体特征均未发生变化。可以发现，时体压制对英汉语该类动词的体特征影响明显。即英汉语时体结构中的时间特性(这里指有无终点)对句子谓语动词的体特征有着显著影响。

当汉语情感心理状态动词“喜欢”“讨厌”与体标记“了”搭配时，体特征为“静态”“持续性”“无终结性”。英语情感心理状态动词like与hate与现在完成时搭配时也是如此，其体特征也为“静态”“持续性”“无终结性”。因为现在完成时除了表示某一动作的完成还表示某一动作或状态对现在的影响。情感心理状态动词统属于心理状态动词，所以其与现在完成时搭配时更多的是强调某一状态对现在的持续性影响，这种影响在时间上是没有明显的终点的，因此其特征依旧表现为“静态”“持续性”“非终结性。”试比较：

17.a．我吃了。

17.b．我讨厌你了。

17a中“吃”并非状态动词，其与“了”搭配时强调的是事件的结果状态。因为时间上有终点，所以这种情况下体特征为“终结性”。“讨厌”与“吃”不同，因为其属于心理状态动词，其与“了”搭配时在时间上并没有明确的时间终点，所以体特征表现为“非终结性”。

六、结语

本文主要探讨了两对英汉语情感心理状态动词喜欢/like,讨厌/hate与不同时体结构搭配时体特征的变化情况。两对情感心理状态动词在与不同的时体结构搭配时，其原有的体特征变得复杂多变。因为时体压制的存在，时间上的不同特性导致不同体特征的出现。根据动词的体特征理论，可以解释某些时体出现的频率。然而，本研究仅仅把情感心理状态动词作为研究对象，对于其他类型的词语，是否也有类似的体特征变化，仍有待进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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