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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创新发展逻辑下的资源作用结构与配置引导

2018-06-22胡凯李江

求是学刊 2018年3期
关键词:创新发展

胡凯 李江

摘 要:创新是人类社会发展最重要的驱动方式,而作为人类社会发展基础条件的资源,在人类社会的发展实践中,内容不断丰富、作用不断延展,且各类资源在不同的社会经济发展驱动方式下的作用权重也不断动态演化。当今知识经济时代下,社会以创新发展为主要特征,知识资源成为核心的经济要素,但物质资源的基础作用、资本资源的支持作用以及文化资源的社会价值引导作用仍不可忽视,各类资源变量在创新发展的逻辑下综合作用,构造了支撑国家创新发展战略的资源结构体系;同时,为了获得良性的资源耦合效应,需通过相应的体制、机制构建,引导社会的资源配置选择。围绕资源与创新发展把握发展条件和发展方式的辩证关系,从方法论的视角构建一个资源作用于创新发展的理论模式,沿着创新发展的逻辑更加系统地认识资源,有利于我们在尊重事物自身发展运动规律的基础上科学、能动、高效地配置资源、管理资源,促进国家发展战略的顺利实现。

关键词:创新发展;资源作用结构;资源政策选择

作者简介:胡凯,哈尔滨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哈尔滨 150080);李江,哈尔滨商业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哈尔滨 150028)

DOI编码:10.19667/j.cnki.cn23-1070/c.2018.03.007

引 言

内生经济增长理论认为创新才是驱动经济增长的内生动力。[1]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创新是一个民族进步的灵魂,是一个国家兴旺发达的不竭动力,也是中华民族最深沉的民族禀赋。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惟创新者进,惟创新者强,惟创新者胜。”[2]十九大报告也指出,“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战略支撑”,并提出了加快建设创新型国家的战略规划。创新发展将成为我国驱动经济社会发展,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主导经济增长模式。所谓创新发展是相对于规模扩展的资源因素驱动型发展方式而言的,是以新的思想观念、新的制度安排、新的科学技术和先进的发展文化为支撑的,是对各类要素资源的组合与创造。也就是说,创新发展是人类以资源为核心展开的社会实践活动,其中,以人为活动的主体,以资源的积累为基础条件,以资源的科学利用与有效配置为对象,以更多的资源获得与创造为目标。可以说,几千年的社会文明史也是人类不断认识、开发利用和获取资源的历史。在人类社会的发展实践中,资源的内容不断丰富、作用不断延展,以致今天我们不得不从多角度、多层次、多系统、多领域去刻画和定义资源,但无论如何,资源所表达的核心意义一定是对于人类的有用性。由于各类资源在不同的社会发展驱动方式下的作用权重动态地演化,能动地认识和利用其规律,对于创新发展模式下充分合理利用、开发、保护和配置资源,有效地创造资源,具有现实意义。

一、社会经济发展与主导性资源作用的历史演进

人类社会的发展是人类实践活动的结果,也表现为人类创造财富能力增长的过程。 在这一过程中,人类所依赖的资源不断被发现、创造而不断丰富起来,其中起主导性作用的资源地不断演进代表着不同的社会经济发展阶段。人类经济发展的各阶段总有一种资源成为经济发展中的主导要素,它整合着其他资源,其开发利用状况不仅集中反映了当时的生产力水平,而且还影响着人类经济的各个方面,从而使人类经济呈现明显的时代特征。实际上主导经济资源从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人类的经济活动及其变迁。

所谓主导资源,是一个文明时代作为社會生产基本存在前提和活动主要指向的物质资料或精神资料,主导资源是社会发展水平的标志,也是社会生产力性质和经济活动特点的投影。[3]历史发展至今,人类先后经历了自然经济和工业经济社会,现在已经步入了知识经济社会,各个时代驱动经济增长的主导要素资源也不断地更迭、演进。

(一)自然经济社会发挥主导性作用的资源

所谓自然经济社会,即经济发展主要取决于对自然资源的占有、利用和分配 ,一般指农业经济为主导的时期。人类对资源的认识与利用是以自然资源为起点的,首先在利用资源的过程中开始认识资源,意识到资源对于人类生存与发展的重要意义。对于自然资源的看法,历来都是以人与自然关系的认识为基础的。人类在进入自然经济社会初期主要以劳动力资源为主体要素,由于开发利用自然资源的能力很低,多数自然资源的短缺问题并不突出。随着农业生产力水平的提高,多数可认识的资源,尤其是土地,都具有了明显的短缺性;占有、支配、使用资源的权利配置矛盾开始凸显,人与资源之间的社会关系越来越复杂。在整个农业经济社会,以土地资源为核心的自然资源对经济社会的整体发展都起着决定性的作用。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劳动和土地是财富形成的两个原始要素。”[4]恩格斯也说过:“劳动和自然界的统一其实才是一切财富的源泉,自然界为财富提供资料,劳动将这些资料转化成财富。”[4]当然,马克思和恩格斯在这里还只是简单描述了自然经济社会财富创造的两大基本要素—— 人和自然资源。 以农业经济为主的自然经济社会长达两三千年,技术进步相对于工业社会以后的发展十分缓慢,生产方式也相对稳定,经济增长方式始终以土地等自然资源的开发利用和劳动力增加为推动力量的外延式为主,同时,以占有和支配土地等自然资源的权利制度为核心构建了整个社会的经济基础。

(二)工业经济社会发挥主导性作用的资源

在工业革命以前,由于人类的自身生存发展成为社会生活的中心,因此人们过分依赖自然资源,在整个农业经济社会,以土地资源为核心的自然资源对经济社会的整体发展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工业革命以后,人类社会创新活动中心由土地资源主导的农业经济转向以资本资源为主导的工业经济,与此同时,这也是人类历史上经济活动中心的一次重大转变,即由土地资源主导的社会过渡到由资本资源主导的社会。特别是19世纪以后工业革命的完成使社会生产效率大大提升,几乎所有可进行经济生产的资源都成为短缺资源,以资本资源这一最重要的经济要素为核心的生产方式将财富创造能力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资本资源成为主导社会发展的“东方不败”。

资本是一种社会资源,即指资本的作用是在一定的社会形态、社会交往、社会关系中实现的,且不同的社会生产方式产生不同的种类、不同的数量、不同的质量的社会资源。所谓的资本就是隶属于社会关系中的资本,马克思指出:在资本主义经济活动中,资本不是物,它是人剥削人的社会关系。在以资本主义为代表的工业经济活动中,庞大的物质材料的投入是经由资本的联合而实现的。资本拥有者, 无论是过去的资本家, 还是今天的大股东, 都是资本这种社会资源的人格化代表。在以机器化大生产活动为标志的工业创新活动中,资本资源整合着其他资源,其开发利用状况不仅集中反映了当时的生产力水平,而且还影响着人类经济的各个方面,从而使人类经济呈现出明显的工业经济时代特征。

资本作为一种社会资源而出现是人类资源历史发展演进中的一次飞跃,由于受到时代的影响,其本身还有一定的局限性。第一,资本界定了在自然资源的分配时所使用的利润第一的方式。由于资本伴随着竞争,旨在实现利润的最大化,资本对自然资源的使用方式必然是巧取豪夺式的,将会对自然资源造成难以恢复的恶果。所以,在西方近代以及随后的很长时间,资本主义国家前所未有地疯狂攫取本国以及其他国家的自然资源。现代经济学中有一个所谓市场经济外部性的问题,其实质就是以资本作为社会资源的外部性,追本溯源是资本无限追求利益的本性使然,市场只不过是资本所披着的一件华丽外衣,资本才是真正的实体。第二,资本是社会资源的一场运动,在决定商品经济生产方式的同时,也催生了金钱至上的价值观,人们逐渐把追求金钱作为日常的生活方式和人生逻辑。第三,在资本资源支撑上建立起的人际关系往往被打上了资本的烙印,这种内容丰富的社会关系或者以资本为中介,或者以资本运动过程为直接内容 。

(三)知识经济社会发挥主导性作用的资源

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意味着人类的经济活动中心由以资本资源为主导的工业经济转向以知识资源为主导的知识经济,意味着人们对资源的利用越来越充分,意味着创新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作用变得举足轻重。20世纪80年代发起的新一轮的科学技术革命,把在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起着至关重要作用的知识资源视为经济技术发展的发动机。21世纪是知识经济的时代,当今世界经济发展的首要因素便是知识资源。人类社会历经农业社会时代、工业社会时代,终于步入知识经济时代,人类的学习、工作、生活以及思维方式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传统农业经济立足于土地资源,工业经济时代立足于资本社会资源,然而知识经济时代呈现一种史无前例的、全新的依靠前沿科技以及人类知识精华的经济形态,它的一个重要标志是不断发展和创新知识,构建知识资源体系,并为经济发展提供强大动力。

由于人类拥有的知识体系不断得到完善,而人类涉及经济活动领域的知识以及在从事经济活动中所总结出的知识完全可以作为对象而进行生产和消费,因此具有资源的意义。所谓知识资源一方面指的是可以用于消费和生产的知识,另一方面广义上指拥有并且熟练运用这些知识的个人。知识资源具有价值和使用价值,当把作为精神财产的知识与实物结合时,知识资源就可以转化为物质财产,人类进而获得物质财产的所有权。

知识经济时代,知识资源对于经济的作用程度和方式都发生了质的变化,较之其他经济要素资源,知识技术成为核心要素。一是知识以具体的技术形式成为生产的核心手段和对象。与以往不同的是,技术不再是一般的生产常识,技术具有了更高的复杂性,其掌握需要专门的人才;技术的取得需要较高的成本投入,因而技术具有了更高的专属性。技术成为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决定了企业的生存与发展。二是技术以资本的形式成为经济的重要组织要素。技术可以折成股份构成资本投入,从而组织起以技术为核心的生产。三是技术依其市场价值,以无形资产的形式构成了企业重要的资产。其中,企业知识产权的占有量和先进性直接影响了企业的市场价值。四是以技术为特征的生产方式构成了一种生产类型——科技型企业,以产品的科技含量特征构成了一种产业类型——高新科技产业,它们代表着企业的生命力和发展方向。应该说,知识对于当代经济的作用无论怎么强调都不算过分,阿尔文·托夫勒当年曾说:“知识代替资本,知识除了可以代替物质、运输和能源之外,还可以省时间;知识在理论上取之不尽,是最终的替代品,它已成为产业的最终资源;知识是21世纪经济增长的最关键因素。”[5]现实不断地证实着他的预言,据统计,早在1996年OECD主要成员国的知识经济就已经超过其GDP的50%。

(四)经济全球化时代的价值文化资源

经济全球化虽然还不是以驱动要素表达的一个经济发展时代,但它的到来,不同国家却实实在在地受到不同文化软实力——价值文化的影响。其中,价值文化是文化软实力的核心要素和灵魂。一个国家的文化创造力、文化凝聚力以及国家文化在国际上的辐射力和吸引力,这种无形的、难以计量的文化影响力,是国家竞争力的重要因素。习近平总书记认为,文化软实力集中体现了一个国家基于文化而具有的凝聚力和生命力,以及由此产生的吸引力和影响力。习近平总书记还说:任何经济都离不开文化的支撑,“文化赋予经济发展以深厚的人文价值,使人的经济活动与动物的谋生行为有质的区别;文化赋予经济发展以极高的组织效能,促进社会主体间的相互沟通和社会凝聚力的形成;文化赋予经济发展以更强的竞争力,先进文化与生产力中的最活跃的人的因素一旦结合,劳动力素质会得到极大的提高,劳动对象的广度和深度会得到极大的拓展,人类改造自然、获取财富的能力与数量会成几何级数增加”。[6]文化价值深植于人们思想和行为的信仰与观念之中,影响著人们对事物的评价及行为方式的选择,规范和引导着人们的思想和行为。价值文化是由历史延续而来的不断构建的过程,其中,主体(人)的差异性与客体(社会)的复杂性决定了价值文化的多样性,其发展过程中的积淀历程也决定了其丰富性。因此,国家的价值文化这种思想资源的成熟与完善程度,对于国家社会的发展,特别是对于创新发展的能力与效率,是一种战略性资源。

二、支撑创新发展的资源作用结构

社会发展是各种要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创新发展需要以相应的科学观念为引导的一系列科技、企业、产业、制度、文化等内容相互依托、相互渗透、相互促进的创新。与此相对应,各类资源在支撑创新发展的作用结构体系中各有侧重分工。虽然该作用体系中各类资源的作用存在一定的替代关系,但其替代效应是递减的、存在边界的,或者说,各类资源的基本作用不能被其他资源的作用完全抵消。当今,世界主要国家已经进入知识经济时代,知识资源的主导驱动作用十分明显,但其他各类资源的作用也不容忽视,需要全面、正确地认识和处理自然资源、资本资源、知识资源和文化资源等四种基本资源类型在创新发展中的作用。

(一)自然资源的基础作用

由世界的物质根本性所决定,精神世界必然也只能存在和作用于物质世界之中。人类活动所接触到的物质,无论是以什么状态、形态和性质呈现的,其最初的来源一定是自然的物质世界。因此,自然资源也一定是基础性作用的资源。

近些年来, 国内有些学者把知识资源的作用推到极端,认为知识资源可以取代自然资源。这种认识显然得不到唯物主义科学的支持。马克思在他所著的人类学笔记中,曾引用了《古代社会》这本书中的一个重要的论述:“人类社会的所有时代的光辉程度是和其自然资源的多少相符合的。”正如有学者指出:“知识经济将使人类社会的经济摆脱传统的发展模式,主要依靠智力资源的投入来创造财富,它可以使社会生产逐渐降低对自然资源的依赖程度,从而有效地缓解自然资源的短缺对经济发展的制约。”[7]的确,智力资源(知识资源)的投入可以缓解自然资源的短缺对经济发展的制约,但是无论如何知识资源本质上还是精神上的存在,其只有作用于物质存在才能体现其对物质财富创造的意义。所以,知识资源不可能完全替代稀缺的自然资源。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告诉我们:物质资料的生产,不仅是人类社会一切经济活动的基础,同时也是人类其他一切社会活动的基础。没有物质资料的生产,就没有人类社会的存在和发展。人类社会要进行物质资料的生产,就离不开自然资源。离开自然资源的物质资料生产,过去不曾有过,将来也绝不可能出现。因此,自然资源在当今时代创新活动中的基础作用是不可忽视的。

(二)资本资源的支撑作用

可以说,资本是支撑市场经济运行最重要的社会资源。从微观上看,市场经济制度下,生产和经营投入的所有要素资源,其价值形态在市场上都是以资本形态表现的,整个经济活动过程都是以资本的形态进行计量、交易、管理的;同时,以资本为核心支撑起了几乎整个市场经济条件下的主体社会经济关系。从宏观上看,按照哈佛大学米歇尔·波特对资本资源的定义,它包括三类指标:一是国内投资总额,一个国家经济中对固定资产追加的支出加上存货水平的净变化;二是外国直接投资(FDI),它是指为获得在一国经济中经营的某个企业的长期权利权益(10%和更多的有表决权的股份)而投资的净流入量,它有别于投资人,这是国际收支中股本、收益再投资、其他长期资本和短期资本的总和;三是股票市场市值,也称为资本市值,是指所有在国内证券交易所上市的公司的资本市值的总和,这一指标反映了一国金融市场的发展规模。这三类资本资源几乎囊括了一个开放型国家组织社会经济发展的全部要素投入。无论从微观还是从宏观来看,资本资源支撑着整个市场经济活动的全过程,成为最重要的经济活动的基础条件和内容。

虽然在当代新经济条件下,劳动、资本和物质材料作为物质要素的稀缺意义削弱了,“新经济淡化了工业经济的成本约束”,[8]但资本资源作为物质要素的稀缺意义对当代创新活动的成本约束并没有淡化,创新的成本约束反而越来越高。创新活动作为使科技成果进入生产过程并转化为现实生产力和物质产品的一种技术经济活动,必须要有这种活动的直接基础和直接构成要素的高强度的资本投入。随着创新活动的复杂化,资本投入的强度也越来越高,尤其是风险投资成为创新活动中越来越重要的支撑条件。就我国的情况而言,资金来源不足是我国中小企业技术创新活动所面临的一个突出问题。由于中小企业市场融资非常困难,融资成本比大企业高,很多中小企业难以从资本市场或金融机构获得技术创新所需要的资金,无法很快进入技术创新领域。因此,资本资源对创新发展特别是中小企业的创新活动有具体而现实的支持作用。

我国尚处于市场经济体制的完善之中,资本在创新发展中的作用效率如何,反映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机制建设的适应性与完善性,从这个意义上说来,资本资源效率的发挥对创新发展具有制度层面的支持作用。

(三)知识资源的主导作用

在市场经济程度已经相当发达的今天,资源要素的经济功能早已被极化的效率追求所充分动员,社会经济的任何一步向前发展,无论是边际性的或变革性的,都极大地依赖于人类实践活动的创新,而创新最本质的内核是知识的创新。首先,从创新的内容看,无论是思想观念的创新、技术的创新还是制度的创新、管理的创新,无论是微观生产层面的创新还是宏观经济管理调控的创新,都是基于相关知识创新指导的实践,其中,知识创新是其内核,各具体的创新是其表现。黄兆良指出,“知識资源是人类智力新发现和创造的,并用一切形式表现的,可以经物化带来财富的新知识成果。知识资源——科学知识资源、技术知识资源以及由此产生的信息资源的不断物化不仅带来了生产力的进步,更促进了物质资源的节约以及社会的持续发展”。[9]其次,从创新的过程看,任何创新都发端于认识的突破形成的相关知识上的创新,按照创新的知识具体实施创新活动,最后又形成新的认识和知识并开始新一轮次的创新,使创新实践活动沿着认识——实践——再认识——再实践的轨迹循环往复。再次,知识资源对创新发展的主导作用还体现在知识对其他要素资源的渗透影响上。美国经济学家保罗·罗默(1990)研究了知识与经济增长的关系,为了解释20世纪后半叶的世界经济发展,尤其是美国新经济增长之谜,他建立并完善了内生经济增长模型;他认为知识是重要的生产要素,能提高经济效益,对知识的投资不仅能增加知识积累,而且能增加其他生产要素的生产能力。因此,国家必须像对机器投资那样对知识投资,对知识投资的持续增长可不受“投资效益递减律”的支配而长久提高一个国家的经济增长率。[10]新的科学技术革命促成了智能技术的空前发展,其中知识资源日益发展丰富,自动化生产水平提高幅度大,对经济社会发展提供了强大的动力,对自然资源的充分利用作用日益增强,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经济的发展不直接依靠资源的规模、数量,而是取决于对知识和信息的反复积累和使用,经济社会发展的决定性因素是知识的革新、传播以及运用,维持经济和社会快速稳定持续进步的只能是科学技术的发展情况。

(四)文化资源的价值引导作用

文化资源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上的文化资源泛指人们从事一切与文化活动有关的生产和生活内容的总称,它以精神状态为主要存在形式;狭义上的文化资源是指对人们能够产生直接和间接经济利益的精神文化内容。文化资源的特征充分显示出精神层面的特征,具有方向性、凝聚力、推动力,在创新活动中起着价值导向作用。

当今世界正处在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的时期,世界多极化和经济全球化不断深入,科学技术日新月异,各种思想文化交流、交融、交锋更加频繁,文化在综合国力竞争中的地位和作用更加凸显,维护国家文化安全的任务更加艰巨,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中华文化国际影响力的要求更加紧迫。文化对创新影响方面的研究文獻中,影响最为深刻的是萨克森宁所著的《硅谷和128公路地区的文化与竞争——地区优势》。该书对美国的两个高新技术产业基地(硅谷和128公路地区)进行了深刻的比较分析,内容包括影响高新技术产业区发展的社会经济文化因素的差异等。事实显示,硅谷开发区与128公路地区存在相近的技术,并且都在同一市场上活动,结果则是硅谷蒸蒸日上,而128公路地区逐渐走向衰落。上述现象得出的结论,就是产生这种差异的根本原因应该在于两地机制环境和文化背景的完全不同。日本的野中郁次郎、德国的奥托·卡尔特霍夫以及另外的一名西班牙学者佩德罗·雷诺共同完成的《光与影———企业创新》一书中,介绍了欧洲复杂的商业模式和文化,企业人士因此得到了创新的勇气,他们迅速地扩大自己的竞争优势。作者强调,创新是一种知识、一种思想观点,更是一种激情和奋斗。[11]

十九大报告中指出:“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文化兴国运兴,文化强民族强。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要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创造一种以发明和创造作为人类天职的创新文化,一个有活力、充满进取精神的社会将对创新产生很强的激励,它将决定一个国家创新的决心与勇气,并极大影响着社会发展的步伐。

以上四类支撑创新发展的基础资源的作用是综合性的,各自在不同领域、不同层面支撑起社会创新发展的全过程。其中,知识作用是先锋主导,以知识作用开发使用的创新构成了社会发展模式的最本质特征;自然资源与资本资源构成了创新发展模式的两个支点,自然资源是创新发展的基础物质条件,资本资源是创新发展的社会条件;文化资源全面作用于人们创新发展实践的行为倾向。

三、创新发展逻辑下的资源耦合效应与资源配置选择

现代社会的可持续发展更加依赖于各资源系统协同动作产生良性的资源耦合效应。支撑社会发展的各资源子系统间存在相互促进、相互制约、关联互动的耦合系统,因而有系统的自增强的关系,即系统间彼此传递信息、产生能量的耦合效应。任何一种资源要素都很难单独对社会经济增长充分发挥其应有的作用,需要资源系统内部和资源系统之间协同作用、相互支持和补充,其中各资源系统耦合状态好坏直接影响其耦合效果。同时,系统耦合(system coupling)与系统相悖(system discordance)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12] 前者在系统要素之间表现为相互促进的关系,增强系统的良性功能;后者则表现为相互干扰、相互破坏的关系,削弱系统的有益功能。其中,耦合逻辑——耦合的价值取向,是影响耦合效应的关键因素。也就是说,在社会经济系统中,资源系统作用并不是“天然协同”或“自然衔接”,社会的发展策略、资源观念,以及相关的体制、机制、政策的安排等,构成了资源的耦合逻辑,影响了资源耦合效应。

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一些经济学家发现了“资源诅咒”现象:许多自然资源丰富的国家或地区比那些自然资源稀缺的国家或地区经济增长得更慢,甚至,丰富的自然资源没有让人们变得更富裕,反而使人们越来越贫穷,国际上称之为“荷兰病”(the Dutch disease); 同时,经济学中还存在一种“棘轮效应”(ratcheting effect), 对于很容易获得的,甚至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资源、财富往往不够珍视,很快消耗、消费殆尽,又陷入贫困。其实并不是这些资源本身有什么魔力,而是其背后的支配逻辑的问题——过于依赖于某种资源带来的初期“繁荣”,最终造成资源之间、产业之间、部门之间不协同、不匹配,经济发展受阻、繁荣不再,这是一种不可持续的经济发展模式。除资源外,我国学者乔榛认为,需求结构失衡也不利于经济增长的可持续。[13]

事物总是在一定的逻辑下联系着的、运动着的。其中,各类资源间的作用彼此涵摄构成了资源耦合的逻辑基础,而建立在事物联系的一体性、互融性、自洽性特质之上的事物运动法则构成了资源耦合的逻辑原则。创新发展是当今社会发展方式的本质特征,因而,应该也必然成为各类资源耦合的逻辑原则。需要特别指出得是,虽然人类社会的发展从来没有离开过人类实践活动的创新,但以创新为社会发展驱动方式的战略模式,则是我国在实践中科学总结、理性认识社会发展规律基础上的能动选择。因此,需要按照事物自身的运动机理,以创新发展逻辑原则解构资源耦合机制,[14]从微观到宏观形成资源配置选择的牵引力,产生良性的资源耦合效应。这是个复杂的系统性社会工程,根据我国社会经济运行的体制、机制特点,发挥其迅速高效调动社会资源的能力优势,应该首先和重点从发展的价值目标的引导进行切入,综合构建支持创新发展的资源作用体制、机制、政策、体系与资源效率结构层面的发展质量评价体系,以引导社会资源配置选择。

自然资源是社会发展的物质基础,要在科学发展观的指导下,以可持续、清洁环保和节约为原则合理有效地开发利用。因此,自然资源的使用效率(单位资源耗费的产出)和资源要素结构中自然资源比例的减少反映了创新发展的质量。近年来,新替代能源的开发利用方兴未艾,如在我国新能源汽车的发展已成蔓延之势,资本投入趋之若鹜,核电、风电已形成产业化。特别是共享经济的兴起为社会提供了一种资源节约型的消费方式,更体现了消费文化理念的发展创新。

积极提供创新发展的资本支撑。市场经济条件下,资本资源的丰歉是相对而言的。从整个社会发展需要看,资本资源总是短缺的;从微观看,只要可期利润有足够吸引力,就从不缺乏资本的光顾。虽然创新可以带来丰厚的可期利润,但同时也存在后果不确定的风险,因此,社会必须引导资本勇于参与创新,按照资本的性质设置鼓励和便于它们选择参与创新活动的条件,如产业政策、工商政策、财政税收政策、金融市场、资本市场、其他相应的社会服务条件,总之是要减少创新成本、降低创新风险、提高可期收益。其实,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资本资源表现的是能动地推动自然资源、知识资源和文化资源的动力系统,以利润最大化为目标自觉、智能地行动,而社会经济运行的体制机制及各项调节政策正是资本行动决策的经济变量,从这个意义上说,资本资源参与创新发展作用的发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社会经济的体制、机制、政策等制度的创新。

讓知识资源成为核心经济要素。人类知识进入经济运行系统,成为生产和消费的对象,从而具有了资源的意义。知识经济是以知识的生产、流通和使用为基础的经济,知识资源被资本化、人格化。因此,让知识资源成为核心经济要素表达的不仅是从微观到宏观的全要素生产率,即生产增长中技术进步的作用,而且还包括知识资源在整个经济运行中的参与程度,即让知识资源渗透到经济运行的全过程、全方位,并对经济增长起核心的促进作用,突出以科技创新的贡献评价创新发展的质量。[15]而以科技创新作为创新发展的先锋主导,其整个过程也要纳入经济运行过程之中,即以市场需求引导创新研发,以市场机制完成科技成果的转化、流通,以市场效应检验研发工作效率;同时,要在产业政策、金融政策、资本市场政策、财政税收政策等方面予以相应的支持。此外,人力资源是创新发展的主体,是其中最活跃、最积极的因素。

强化创新发展的文化引导力。作为制度转型中的发展中国家,我国现今的社会价值文化也在转型,中国传统文化、西方市场经济文化与我们正在构建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文化正在碰撞与融合之中。应该说,真正构建起来有利于促进全社会万众一心求创新、谋发展的社会价值取向,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这也是个庞大的系统工程,需要方方面面的改革突破予以配合,不可能脱离现实社会的基础条件。但价值文化的构建过程也绝不是永远在一个封闭的社会体系中自我生长的过程,它需要吸纳古今中外所有人类社会创造的思想成果,经常是由社会的主导力量首先意识并积极倡导推行,逐渐为社会所普遍接受。因此,社会倡导的价值文化具有绝对的引导力,可以通过一系列的意识形态和经济制度的安排予以支持、促进和保护,逐渐在全社会形成有利于发展的文化氛围,再通过文化创新促进整个社会的创新发展。

余 论

资源作为社会发展条件是发展过程中显在的东西,它包含于现实事物之中,并且预示发展前途的种种趋势。而创新作为社会发展方式则是一切包含在其中的、合乎必然性的发展存在,是发展事实和发展现象的各种联系的综合。由此可见,二者在发展过程中表现出了明显的区别、对立与统一性:发展条件和发展方式都揭示了发展的过去、现在和将来的相互关系的范畴;发展条件和发展方式相互依赖,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实现转化,发展方式受发展条件的制约,由发展条件转化而来,同时又包含着产生新的发展条件的可能性,这种新的可能又将转化为新的现实方式。可以说,客观事物的发展就是在可能性与现实性、发展条件与发展方式的相互转化过程中实现的。

资源需要通过创新去实现增值,创新只有通过使用资源为社会提供价值才得以表现。创新改变着时代面貌,创新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从历史上的技术创新来看人类社会带来的巨大变化,进入机器时代以后,首先是蒸汽机的发明创新带来的蒸汽时代,用机器的力量解放了人的体力,接着是电力时代……直至今天的基因工程、人工智能,这些创新成就中很少有我们中国人的贡献。中国要从制造大国转变为创造大国,需要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在创新中努力发掘资源、利用资源、创造资源。同时,我们必须要有开放的心态,要善于向先进学习,不可自大自狂。历史告诉我们,封闭的环境是无法给我们带来创新的,创新活动常常来源于外部的刺激、压力及挑战。这就需要我们正视发展的差距和不足,把抽象的资源具体地整合,充分激发人的智慧,植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创新活动的伟大实践。[16]

如果从属性上将自然资源归为物质资源,将资本资源、知识资源、文化资源归为非物质资源,那么,我们既要做好物质资源的有限加法,又要做好非物质资源的无限乘法,在合理利用物质资源的同时,充分利用、挖掘和扩散非物质资源的创新动能,以乘数-加速方式创造社会财富;构造一个以创新为发展逻辑,各种资源协同作用的社会经济发展模式。

本文围绕资源与创新发展认识、发展条件和发展方式的辩证关系,试图从方法论的视角构建一个资源作用于创新发展的理论模式,在创新发展的逻辑下更加系统地认识资源,有利于我们在尊重事物自身发展运动规律的基础上科学、能动、高效地配置资源、管理资源。

参 考 文 献

[1] 菲利普.阿吉翁、披得·霍依特:《内生增长理论》,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2] 习近平:《在欧美同学会成立100周年庆祝大会上的讲话》,2013.

[3] 孙慕天:《资源与文明论纲》,载《理论探讨》1998年第3期.

[4]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 阿尔温·托夫勒:《第三次浪潮》,朱志焱等译,北京:三联书店,1980.

[6] 习近平:《之江新语》,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7.

[7] 任东明、李雪铭:《论知识经济时代资源科学的发展》,载《资源科学》1999年第2期.

[8] 田红娜、李香梅:《基于生态位的制造业绿色工艺创新路径演化》,载《中国科技论坛》2015年第10期.

[9] 黄兆良:《知识资源及其物化》,载《资源科学》2001年第4期.

[10] P.M.Romer.“Endogenous technical change”, in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1990,5.

[11] 奥托·卡尔特霍夫、野中郁次郎、佩德罗·雷诺:《光与影——企业创新》,赵楠、方小菊译,上海: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1999.

[12] 朱鹤健、何绍福:《农业资源开发中的耦合效应》,载《自然资源学报》2003年第5期.

[13] 乔榛、曹利战:《中国居民收入增长的需求结构变迁效应分析》,载《学习与探索》2015年第4期.

[14] 胡潇:《资本介入文化生产的耦合效应》,载《中国社会科学》2015年第6期.

[15] 张德茗、梁元秀:《创新投入结构对TFP的影响》,载《商业研究》2017年第5期.

[16] 王胜利、白暴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创新发展理论体系——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丰富与发展》,载《当代经济研究》2017年第7期.

[责任编辑 国胜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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