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环境、创业动机与旅游创新*
——基于全球创业观察调查的证据
2018-06-21黎耀奇刘必强宋丽红
黎耀奇,刘必强,宋丽红
(1. 中山大学 旅游学院,广东 珠海 510275; 2. 汕头大学 管理学院,广东 汕头 515000)
0 引言
“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是我国的国家战略,将会成为我国经济发展的新引擎。伴随改革开放30年进程,中国旅游产业不断走向内生驱动、创新发展之路[1]29。创新是经济增长的新引擎[2]53,在旅游业发展过程中,旅游创新企业往往会被旅游政策制定者视为旅游业经济增长的生命线,是旅游创新和旅游增长的保证[3],旅游创新支持是旅游产业长足发展的关键所在。事实上,旅游创新已经表明了其对旅游发展的重要性,如提高旅游企业竞争力、实现经济增长、倡导可持续的生活方式、提升旅游城市的城市形象以及为当地带来社会利益[4]等等。当前,关于创新的传统研究对象是制造业技术创新,专利是其主要衡量指标[5]。随着服务业在GDP占的比重不断提升,关于无形产品或服务的创新问题吸引了越来越多创新学者的关注,并被部分学者认为服务业将成为最有潜力的创新型产业[6]。作为服务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旅游创新研究顺应了现代服务业的发展趋势,是解决旅游业现代化过程中所面临诸多挑战的必由之路,并具有显著的现实意义。然而,尽管大量的实践证明旅游创新能为旅游发展带来强大动力,但关于旅游创新的研究并未引起以熊彼特为代表的创新研究者的关注,依然十分缺乏[7]。
关于旅游创新学术研究的滞后性,有可能对旅游产业发展造成了一定的不利影响,较低的旅游创新水平是制约中国旅游经济发展的主要因素①。目前,我国相关部门对旅游创新制定了专门的政策以及进行了大量的政府相关活动。然而,以政策管制、民众创业能力和社会创业文化为核心的广义制度环境,对旅游创新有何种影响?究竟是鼓励进入旅游企业进行创新,还是抑制旅游创业的创新意愿?旅游企业的创业动机是否会影响它们的创新行为?由于缺乏工作机会而创立的生存型企业,与追逐商业机会进而创立的机会型企业,他们对旅游创新行为的偏好是否存在差异?
为了回答以上问题,本文选取了两个全球性调查的二手数据,全球创业观察(global entrepreneurship monitor,GEM)调查和世界银行的营商自由度指数(index of business freedom)及经济发展的客观指标进行了定量分析,以求剖析和厘清制度环境、创业动机对旅游创新的关系。本研究在理论上明晰了旅游研究中制度环境与旅游创新关系问题,为我国促进旅游业发展提供了依据,对旅游学术推进和旅游业发展均具有一定的意义。
1 旅游创业研究的理论背景与研究假设
1.1 旅游创新研究
对于旅游产业发展,旅游创新扮演着十分关键的作用,旅游创新不仅推动当地旅游经济的增长,还通过空间传导机制对邻近区域的旅游经济产生正向的溢出效应[7-8]。然而,政府在实现旅游经济持续增长的过程中,往往过度依赖自然和人文等自然禀赋资源,并使用廉价的劳动力以及大规模的固定资产投入,而忽视了旅游创新在旅游产业发展中的积极作用。
在传统的创新研究中,主要针对的是制造业的服务创新。随着服务业的不断发展,针对服务业的非技术创新在推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旅游业作为服务业的一种,有着区别于传统制造业的创新特性。Jacob等人以服务创新理论为基础,总结出了旅游创新的4个特性[9]。第一,由于旅游业与生俱来的生产与消费统一性,旅游产品创新和过程创新二者难以进行区分,旅游创新必须是以顾客需求为导向而不是以生产需求为导向。第二,由于旅游创新中缺乏技术保护措施,旅游创新中普遍存在着较高的模仿风险。搭便车行为导致了旅游创新的风险较高,损害了旅游企业的创新热情。第三,由于服务质量的无形性,服务质量难以评价,旅游业的服务人员服务传递过程中扮演着重要作用,人力资本是旅游创新的关键要素。第四,旅游企业组织创新不仅是旅游创新的重要表现形式,更是诸多创新行为的激励因素之一。
关于旅游创新类型问题,最早的旅游创新研究沿用了奥地利经济学家熊彼特对创新的四类型划分,将旅游创新划分为产品创新、过程创新、管理创新和市场创新四类[10]。这种原始的划分方法为学者理解旅游创新行为提供了启示,有助于对复杂的创新过程进行理解。随着旅游业的实践发展和学术推进,越来越多观点认为熊彼特基于制造业的创新类型划分不适用于旅游业。针对旅游创新的特性,Hjalager增加了分销创新组织创新和制度创新等旅游创新类型,弱化了产品创新的重要性[11]。宋慧林和宋海岩进一步将旅游创新总结为5种类型,分别是产品/服务创新、市场创新、管理创新、过程创新和制度创新[12]。
相对于其他产业,旅游业的产业关联度更高,对自然资源的依赖更高,技术壁垒更低[13]。影响旅游创新的因素主要有5种,其中,企业规模、企业管理模式、人力资本、企业家精神等是企业因素,企业间的合作与集聚是产业因素,产业所处的制度和政策是制度因素[14]。由于大型旅游企业掌握着更多的资源,更倾向于投入到创新活动中,因此,创新能力与企业的规模呈正相关。在企业管理模式问题上,Orfila 等人的针对西班牙饭店业的创新活动进行实证分析,数据结果显示,相对于低星级酒店,高星级酒店的创新性更强;相对于单体酒店、所有权经营权相统一的酒店,连锁经营、所有权和经营权相分离的饭店在技术创新方面表现得更为出色[15]。Sundbo等人强调了人力资本、企业家精神在旅游创新中的重要性,指出拥有高质素的人力资本是旅游企业吸收外部知识并进行内部创新的必要因素[16]。作为创新中最重要的因素之一,企业家精神在旅游创新中作用突出,企业家能否识别市场机会,并通过自身的资源进行创新行为,是旅游企业创新活动的关键所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旅游企业创新成功与否。Beeton等人从企业间合作网络的角度对旅游创新问题进行了研究,他们指出,根据社会网络理论,企业间的信息流通与知识共享是激发旅游创新行为的有效途径[17]。Sundbo等人的实证研究支持了该观点,表明企业合作网络对旅游企业的创新活动有显著的促进作用。除了从企业自身的因素,制度学派强调了制度环境在旅游创新活动中的重要作用[16]。代理理论支持者认为,制度环境会限制企业的自由决策[18]、提高创新进入成本[19],从而抑制企业创新意愿[20]。Beeton等人的实证研究表明,在旅游行业中,政府规制是该部门进行创新活动的主要障碍因素之一[17]。制度环境是本文研究的重点,以下将会对制度环境进行一个更为详尽的分析。
1.2 制度环境
在已有创新研究中,研究者多关注创业者的个体特征及组织因素对创业行为的影响,对企业所嵌入的制度背景关注不多[21],缺乏对制度环境与创新行为关系的系统研究。在旅游创业研究中,此方面的相关研究尤为匮乏。Estrin等人试图对制度环境与旅游企业创新的关系进行分析。他们指出,旅游创新和制度环境的关系是十分复杂的,制度环境对于创新活动是一把双刃剑[19]。在不同的制度背景下,制度环境往往既会激励企业的创新意愿,也会对其创新意愿产生压抑效果。
制度环境对个体创新意愿的激励作用,可以从制度理论得到解释。制度理论聚焦于社会过程如何影响组织的结构和行为,及组织如何为其生存获得必要的合法性等问题。Troilo采用2000-2005年GEM数据检验了产权和契约制度对创新行为的影响,结果发现,产权有利于市场的深度扩张,法律法规更能促进创新行为[21]。制度环境对个体创业意愿的影响本质上是一个感知的现象,个体仅是对那些情境下的感知做出回应。个体所理解的环境既受真实的世界影响,更受个人对世界的解读与诠释左右。与此相反,根据代理理论,制度环境会限制企业的自由决策[18]、提高企业创新成本[19],从而抑制创新意愿[20]。制度环境一方面给企业经营决策提供指引,另一方面限制了企业在经营过程中的自由决策权力,增加创新的复杂性,最终会对企业的创新意愿产生抑制效应。Boettke和Coyne指出,制度层面的政府活动往往会降低新创企业的活力。对于企业家而言,对相关法规和条例的熟悉程度是影响他们创新意愿的重要因素[18]。相关法律法规的数量,代表着创新过程的复杂程度,过多过烦琐的法律法规,会大大提升创新者的感知风险,从而抑制其创新意愿。
Scott首次提出了制度环境的三维度模型,分别为管制维度、认知维度和规范维度[22]。Kostova[23]和Busenitz等人[24]在Scott的基础上进行了深入探讨,论述了制度环境与创新行为的关系。创业学者吸取了前人的思想,并指出了制度环境与创新活动的关系,制度环境受到国家层面的差异、经济增长速度以及创业结构的影响[25]。借鉴前人的研究成果,本文将会从制度环境三维度模型:管制维度、认知维度和规范维度,去分析和测量制度环境。
制度环境中的管制维度指促进或约束特定行为的法律法规和政府政策,强调了政府的政策、法律法规等对个体行为以及后续产生的对经济增长方面的影响。Baumol和Strom指出,创新所面临的风险受政府法规、政策的影响,管制程度会压抑或促进企业的创新意愿[26]。政府部门通过政策、法律法规的制定,可以调控新创企业面临的风险和创新需要投入的成本,从而起到刺激或抑制创新行为的效果。在知识产权得到保护,比较有利于创新的政府管制环境下,创新活动更为活跃,有效的制度环境能够为企业提供正向激励和政策支持。因此,我们提出以下假设:
H1:制度环境的管制维度对旅游创新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制度环境中的认知维度指人们用来解释特定现象的广泛共享的社会知识和认知类型,包括开办新企业的先前经验,识别良好商业机会的知识,感知到如何集聚必要资源以及对如何管理和发展企业的信心,等等[22]。在旅游行业创新的背景下,认知制度环境反映了在旅游宏观和微观环境中,关于如何制定旅游企业的发展战略、阐述旅游企业愿景、创造性地解读外部环境的概念性知识对旅游企业的影响、与利益相关者合作的人际性知识、特定旅游市场创新知识的认知程度以及旅游创新方案的可行性[27]。对旅游市场的信息了解越充分,创新的可行性越高,对创新意愿的欲求性越强烈,均会提高旅游企业的创新意愿[28]。根据以上分析,我们提出如下假设:
H2:制度环境的认知维度对旅游创新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制度环境的规范维度指特定国家的个体所持有的价值观、信念、规范、对人类行为的判断以及作为形成和限制人际互动的基础的社会责任[22]。规范维度包含人们考虑将开办新企业作为职业选择的程度,企业家从公众和媒体获得地位和尊重的程度[29]。具体到创新领域,指的是社会上大众对企业创新行为的认同程度,社会大众钟情于创新文化的浓厚程度[29]。当社会对创新行为越认同,给予企业创新更多的尊重的时候,创新的氛围会越浓厚,企业家越倾向于进行创新。根据以上分析,我们提出如下假设:
H3:制度环境的规范维度对旅游创新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1.3 创业动机
Reynolds等人指出,企业创业动机可以分为生存型创业和机会型创业[30]。生存型创业动机强调了个体因为缺乏工作机会或对当前工作不满意而产生的创业动机,生存反映了个体需要某种工作形式解决生计问题,产生创业动机并非自愿的。徐红罡和马少吟对西街创业者的定性访谈里提取的受访者由于破产、失业、缺乏工作机会、为了维持生计等等原因而产生的创业动机,均是生存型创业动机的表现[31]。相对而言,机会型创业动机指的是个体为了追逐商业机会进而产生的创业动机,机会型创业者除了创业还有其他选择,创业动机的产生仅仅是因为个人偏好,是主动的个体意愿。徐红罡和马少吟研究中市场前景、兴趣爱好、赚钱等因素,则为机会型创业意愿的表现[31]。尽管生存型创业和机会型创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创业动机,Hechavarria和Reynolds认为它们对创业成功同等重要[32]。Wong等人利用全球创业观察数据库对两种不同类型的创业动机与经济增长的关系进行了分析,其研究结果表明,机会型创业动机能对经济增长有促进作用,而生存型创业动机对经济增长没有任何影响,甚至是降低经济增长速度[33]。对于生存型创业者,由于拥有的社会资源比机会型创业者少,缺乏创新所需的资源和能力,对创新行为的意愿会较为薄弱。与此相反,机会型创业者比生存型创业者有着更多的工作机会和更高的创新能力。除此之外,机会型创业者不仅仅追求经济回报,还希望通过创业行为获取自我技能提升和自我价值实现[34]。在创业的过程中,他们会寻求自我效能感,宁愿承担更高的创业成本以获得自我效能感的提升和自我内在控制感。结合代理理论,对于那些由于寻求自我价值实现和商业机会的企业家,相对于生存型创业企业,机会型创业企业具备创新所需的资源与能力,更期待实现自我价值,更倾向于发生创新行为。因此,我们提出假设:
H4:创业动机对旅游创新有显著影响,相对于生存型创业企业,机会型创业企业更倾向于发生旅游创新。
2 研究设计与研究方法
2.1 数据来源
本研究所用数据均为全球性调查的二手数据,包括全球创业观察调查以及世界银行的营商自由度指数和经济发展的客观指标。全球创业观察项目是1999年由伦敦商学院和百森商学院发起,在全球范围内开展创业活动调查,最初只涉及10个国家,现已拓展到近百个发达和发展中国家或地区,2013年的调查对象覆盖了75%的世界人口和89%的全球GDP。GEM为了解不同制度环境下各行各业的创业活动提供了很好的机会。世界银行的多项调查也为比较不同国家或地区的制度环境与创业的关联提供了支持,我们选取了其中的营商自由度指数和经济发展的客观指标。鉴于数据可得性,我们均采用了2009年的调查,以GEM数据为基础,合并了其他的数据来源,最终有35个国家的102位受访者纳入样本,采用逻辑回归进行数据分析。
2.2 变量测量
本研究中所用的主要变量的简化名称、含义、原始问卷中的问题及变量编码和设计方法如下表1所示。
(1)因变量。旅游创新,反映的是旅游创业者是否选择创新活动。本文采用直接询问的方式[35],请旅游企业创业者回答是否进行了创新。
(2)自变量。制度环境和创业动机是本文核心的自变量,在本研究中,参照Stenholm等人的测量方法,对每个维度进行了整理和计算[36]。制度环境分为管制的、认知的和规范的3个维度,管制维度采用营商自由度指数中的经济自由度和产权保护指数,分别衡量与创业活动相关的管制负担和创业者积累私人财富的可保障性。认知维度体现了对于创业机会和创业技能的感知,从3个方面来测量:在每个国家的被调查对象中认为存在有潜力的创业机会的人口比例,认为掌握了创业所需技能的人口比例和认为具有创业网络的人口比例。规范维度衡量的是制度安排中的文化和规范对所在国家创业活动的影响,以受访者中认同“创业是具有社会地位的”“受到媒体关注的”或“让人羡慕的职业”3种的比例来测量。
表1变量定义
图表来源:全球创业观察调查,世界银行的营商自由度指数和经济发展的客观指标。
创业动机是指创业者创立企业的动机,分别为生存型动机和机会型动机。借鉴Wong等人的做法,使用全球创业观察调查数据的题项“你在成立新企业的时候,是因为发现了新的商业机会,还是因为没有其他更好的工作机会”进行测量,当受访者回答是因为发现了新的商业机会从而创立新企业时,则为机会型创业[33]。反之,当受访者回答是因为没有其他更好的工作从而创立新企业时,则为生存型创业。
(3)控制变量。本文选取了企业家和企业层面的因素作为控制变量。企业家的特征包括年龄、性别、管理经验,企业特征包括企业的天使投资经验、企业类型。现有研究中已经对不同性别的创业者的成长意愿进行了较多的研究,多发现男性比女性具有更高的成长意愿。创业者的成长意愿在不同的生命周期阶段也是变化的,但现有研究结论并不一致[37]。企业管理经验对成长意愿的影响可从企业家对规模阈值的设定中看出。随着管理经验的增加,最初的创业激情和期望也会根据企业的发展状况而有所调整。
3 研究结果
3.1 描述性统计分析
表2是关于数据的描述性统计分析。从相关系数表可以看出,制度的3个维度具有较高的相关性,认知维度和规范维度正相关,而它们均与管制维度负相关。制度环境的管制维度和规范维度与旅游创新正相关,认知维度与旅游创新负相关。创业动机与旅游创新正相关。此外,从控制变量看,年龄小、男性、具有先前的创业或管理经验的受访者更倾向于进行旅游创新。从宏观经济因素看,上年经济指标越好,企业也更倾向于进行旅游创业。
从人口统计特征分析结果来看,本研究样本个体的平均年龄为37.76岁,60%的被调查者为男性,67%的个体有过创业或企业管理经验,而12%的个体在近3年投资过其他企业,还有69%的个体为机会型创业者。就创业行业选择来看,39%的创业者选择了旅游酒店业,61%的集中在其他行业,如商业服务、批发、制造等行业。
表2 相关系数表
图表来源:作者统计。
3.2 假设检验
表3 logit回归分析结果
注:* .在0.1水平(双侧)上显著;** .在0.05平(双侧)上显著;*** .在0.01水平(双侧)上显著。
图表来源:作者统计。
表3报告了以旅游创新为因变量的logit回归分析结果,模型1为纳入控制变量与制度环境的结果,模型2为纳入控制变量与创业动机的结果,模型3为将控制变量、制度环境、创业动机均纳入的全模型结果。从表中可以看出,在控制变量中,仅有上年人均GDP是显著影响旅游创新的重要变量。在假设检验部分,制度环境中的管制维度对旅游创新并无显著影响,H1没有得到支持。制度环境中的认知维度对旅游创新有显著正向影响,规范维度对旅游创新有显著负向影响,H2得到了支持,H3没有得到支持。创业动机对旅游创新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也就是说,相对于生存型动机,机会型动机更倾向于发生旅游创新,H4得到了支持。
4 结论与讨论
4.1 研究结论
创新问题是旅游研究中十分重要的研究领域,值得学者们的关注。然而,当前无论是在理论研究还是实证研究上,企业的创新和创业现象都没有获得足够的重视。本文基于前人关于旅游企业创新的研究,从创业理论和制度理论的视角出发,考察了制度环境、创业动机以及旅游创新之间的关系。
为了检验研究假设,本研究结合两个全球性调查的二手数据,全球创业观察调查和世界银行中的营商自由度指数及经济发展的客观指标,对制度环境、创业动机及旅游创新相关构念进行了测量。通过严谨的实证分析,本文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研究结论。
数据分析结果显示,在旅游创新问题上,制度环境和创业动机对其均有显著的影响,其中,制度环境的认知维度和机会型动机能提升旅游创新行为,而制度环境中的规范维度,会降低旅游创新的意愿。与论文的设想不一样,制度环境的管制维度和规范维度并不能对旅游企业起到激励作用,促进他们实施旅游创新行为。造成这个原因可能是因为在产权缺乏保护的地区,创业者普遍对制度环境中的政策因素缺乏信心,只有创业者本身掌握的资源和能力才会引致旅游创新的行为。因此,制度环境中仅有认知维度,即企业家开办新企业的先前经验、识别良好商业机会的知识、感知到如何集聚必要资源、对如何管理和发展企业的信心等因素,会促进旅游创新行为。此外,对于两种不同类型的创业者,生存型创业和机会型创业旅游创新的意愿不一致。根据创业理论,个人能力越强、对创业机会更为敏感的创业者,更倾向于通过创新实现企业增长和个人价值。研究结果与论文设想一致,机会型创业比生存型创业有着更强的旅游创新意愿。
4.2 理论意义与实践启示
当前,我国关于旅游创新的研究,主要是集中在企业层面,研究范围通常局限于我国的旅游企业,某种程度上忽略了全球旅游业的创新动态和趋势。由于全球经济一体化日益加深,使得创新一体化也不断加深,如何从全球的角度把握旅游创新发展的发展趋势,对于我国旅游研究和旅游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且能有效地帮助我国旅游学术界与实践界的国际化对接。具体而言,本文具有3个研究意义,第一,本文的研究视角具有一定的创新性。本文以全球的旅游企业为研究对象,创新性地使用全球创业观察调查和世界银行中的营商自由度指数及经济发展的客观指标,对制度环境与旅游创新问题进行了研究,从视角上突破了传统旅游创新研究的局限。视角上的创新,有助于学者们后续更深入、更全面地观察和剖析旅游创新的潮流与趋势。第二,本文对旅游创新理论进行了深化拓展。本文厘清了制度环境、创业动机与旅游创新的关系,检验了制度环境的3个维度对旅游创新的影响,对现有的旅游创新理论有一定的深化拓展作用,为后续关于我国制度环境与旅游创新的情景化研究提供了基础和指引,有助于加深我国学者对该问题的理解。对创业动机与旅游创新关系的确定,某种程度上降低了理解旅游创新意愿的复杂程度,有助于学者和实践者更好地认识旅游创新意愿的问题。第三,本文的研究结果为我国政府相关部门关于如何管理旅游创新问题提供了参考。当前,由于我国的相关制度尚不完善,造成了企业不愿意创新的不利局面,企业在全球范围与欧美国家企业的竞争中处于劣势。如何通过完善我国的制度环境,为技术创新和经济增长创造良好的创业土壤,从而激励企业积极参加到创新行为中?是当前我国面临的一个难题。本文的研究结果可以给相关部门一个参考,为我国培育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旅游企业提供启示。
4.3 研究局限与未来研究方向
本研究的数据来源和理论背景均基于全球背景,虽然具有普适作用,但缺乏对我国的特殊性关注。由于我国的制度、发展阶段和欧美国家并不一致,基于欧美国家的全球旅游创新趋势有可能不适合中国国情。因此,在后续研究中,旅游学者可以针对我国国情,对我国的制度环境、创业动机与旅游创新的关系进行情景分析,并对比我国的旅游创新与欧美的旅游创新的异同,更好地在该问题上明晰是否存在差异。
注释
①根据2009年世界经济论坛旅游竞争力报告,中国排名第47位,在竞争力评价的各要素中技术创新等现代产业要素的得分较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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