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看今朝》齐步走

李立山

《看今朝》现在好评如潮。在中共中央国务院2018年春节团拜会上的演出让全场激动，习近平总书记不住地鼓掌喝彩。随后，《看今朝》被调参加中央电视台元宵晚会，在全国引起了极大反响，不少观众夸赞说，“这台晚会我们最喜欢《看今朝》”。对这个融合陕北说书和苏州评弹的作品，业内反响更是热烈。北方曲艺界和南方评弹界都纷纷给予肯定与鼓励，对它赞誉有加。现在演出团队正各自抓紧排练，准备参加3月底在天津举办的中国曲艺节开幕式。

节目火了，我却需要冷静思考：这个作品成功在哪儿？受到大家一致好评的原因又在哪儿？我想，站得高，看得远，解放思想，集中智慧，是《看今朝》成功的根本。

新年刚过，接到文化部通知参加“中共中央国务院2018年春节团拜会文艺演出策划会”，为此我推掉了原定的行程。文化部九楼会议室坐满了策划组的专家和领导。文化部程鹏处长，作曲家孟卫东、温中甲、舒楠，词作家王晓岭，舞蹈家孟艳，总导演舞蹈家仇非全部到场。会上我才知道，希望用陕北说书和评弹混搭的想法是从全国政协茶话会的演出策划来的，那边策划组的导演陈威亚和作曲家印青有此创意，由于无此先例、确有难点最终放弃了。部里觉得这个创意大胆，有承载力，立起来一定会有新意，就决定调我来参与创作。创作主题明确：要反映精准扶贫和新农村建设给江南塞北带来的巨大变化。此前我应陕北横山文联和横山曲协之邀去采访了一趟，上山下沟大开眼界，那次经历让我这个“老西北”眼花缭乱。精准扶贫让黄土高原发生了变化，变得我都认不得了。我下定决心要把所见所闻写到作品里，回京便创作了陕北说书《那道道峁梁那道道川》。作品问世受到陕北书匠们的喜爱，演出获奖后又被调进京展示。作品文本也被《曲艺》杂志2017年12月号发表了。策划会上，我给大家读了这篇作品，与会者非常兴奋，一致同意以它为基础结合苏州评弹来反映祖国农村发生的巨大变化。策划讨论商定两个曲种各出演员十五名，节目时长控制在四分钟内。这真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陕北说书和苏州评弹都是有腔有调的说唱曲种，且不管它们搭配呈现效果如何，单说各自的唱腔特色就很难施展得开。说白了，就是谁都伸不开腰啊。搞这个节目真需要咬牙攻克堡垒的精神。第二次会议召开，苏州评弹艺术家盛小云、苏州评弹青年词作家胡磊蕾、作曲家陈勇和陕北说书的青年演员熊竹英分别从苏州和横山赶来参会。会议进行得相当紧张，一个个意想不到的问题逐渐显露出来：唱词内容如何选择分配，不同曲种如何保持风格特色，如何突破音高不同实现和谐过渡，如何使表演形式相互支撑协调流畅，如何在人民大会堂的舞台上现场呈现……诸多问题中首先要解决的无疑是作品问题，作品定不了稿其他都无从谈起。在短短四分钟里，在主题鲜明的前提下，要展现各自曲种的特色，要彰显西北风，又要突出江南韵，我和胡磊蕾感觉到了压力。我们反復商量，确定了结构然后分头写。艺术司的领导一直关注着作品的进程，明文军司长要求作品能让陕北说书和苏州评弹互动起来，舞台上气氛要活泼热烈，他还特意把男女声二重唱《逛新城》转给我，启发我的创作思考。好在我对陕北说书和苏州评弹比较熟悉，反复考虑曲种特色和两队演员特点之后，选用了“陕北哥”和“妹子们”的交流方式，活泼，热烈，充满时代气息，也显示了当代年轻人时尚开朗的性格。曲分南北，人分三处，创作难度可想而知。这期间会议一次一次，微信一条一条，批件一份一份，电话一个一个，我多次半夜被电话惊醒，我想胡磊蕾也会是同样的境遇。说真的，我真有些烦了：有些事你们找各方面直接交代不好吗？对方说：不行，这个节目您牵头，还是得经过您。哎呀！我是作者，怎么又成了牵头的啦？怎么办？这是工作，牵就牵吧。这边牵着陕北横山，联系落实演员；那边牵着苏州，给胡磊蕾转达修改意见，商量修改方向。这回我真感觉到微信是个好东西，一会儿传录音，一会儿传文稿，一会儿用语音，一会儿又拍照片，反反复复，忙得不亦乐乎。就说陕北说书吧，演员怎么集合？书匠们以说书谋生，平日里单打独斗惯了，分散在各县各乡，各有各的道儿，各唱各的调儿。也别说，有一点倒是一致，全都不识谱。为了节约经费，南北两组演员只好分别在两地排练，最后再集中合成。节目的执行导演杨子春、史琳两位老师1月30号刚从广州来北京领受任务，第二天我们就一起飞赴陕北榆林，乘车到了横山直奔排练场。杨子春老师排练要求严格，也很严厉，相当敬业。演员们也很给力。书匠们以说书为生，但为了这次集中排练，他们都推掉了演出。老师让排马上投入，老师让改立刻调整，毫无怨言，格外认真。当年韩起祥为毛主席说书是横山的光荣，这次书匠们要为习主席说书，同样倍感荣耀，这些西北汉子还是老区人的性格，憨厚朴实得让我们感动。2月1日我们从榆林飞到苏州，另一组排练在苏州评弹学校的大排练厅进行。窗外，白雪铺地，室内，热火朝天。陈勇老师指挥大家反复练习唱腔，边教边改。杨子春老师对评弹在这个节目中的表演方式是有想法的，设法突破评弹“半身观音”的传统，要画面动起来，要演员走起来。他要求严格，排练严密，一点不留情面。他是七十岁的人啦，然而做示范，走定位，毫不含糊。盛小云是评弹名家，她以身作则，领衔表率，一句句不厌其烦地研磨唱腔，一遍遍一丝不苟地体会表情。听着她嗓音带着明显的疲惫，我们很心疼，但排练必须继续。陈勇老师是我非常尊敬的评弹音乐家，他音乐造诣深厚，熟练掌握评弹各个流派的特点，尤其是创新意识强，思路敏捷。他对工作异常严谨，行事雷厉风行，为《看今朝》煞费苦心。我最清楚，这个作品的成功陈勇老师功不可没，如果没有他在音乐上的精心设计和编排，总体效果一定会大大逊色。

整个排练期间，史琳老师责任重大，负责全程拍下排练进度并第一时间发给文化部。文化部的有关领导始终关注指导着整个排练进程，我们曲协的主席姜昆同志也一直关注指导着节目进程。我们根据反馈意见不断调整编排思路，跟时间赛跑，给自己提要求。

2月7日，两支队伍进京，在中国歌剧院合成节目。这一下麻烦来了，苏州演员听不懂陕北话，而陕北演员看不懂苏州的谱，当时的场面别提有多尴尬了。怎么办？继续攻堡垒！演员们相互磨合，互帮互学，夜以继日，反复排练。2月11日，要进人民大会堂联排了，演员们激动万分，精神百倍。明文军司长、董伟副部长、雒树刚部长先后审查了《看今朝》，给予作品充分肯定，也分别提出了修改意见。这时节目已经排得烂熟，演出又迫在眉睫，马上改词的难度确实太大了，演员的情绪有些浮动。但大家知道自己的担子有多沉，这毕竟是曲艺第一次登上这么重要的舞台，可以说肩负着整个曲艺界的期望和荣誉。很快大家调整好了情绪，再一次加紧排练，以更加饱满的热情迎接演出。

2月14日，农历腊月二十九，人民大会堂灯火辉煌，喜气洋洋，习近平总书记和中央政治局全体常委与首都各界三千多名代表欢度春节。当《看今朝》演出的时候，全场气氛更加热烈起来，习近平总书记高兴地不住鼓掌喊好。我们在现场的所有编导眼圈都湿润了，《看今朝》成功了，我们的心血终于结出了硕果。

我最近静静地回忆着整个创作过程，思考着《看今朝》成功的根源—那就是要进一步解放思想，在曲艺创作上站得再高一点。现在，我们的国家正沿着习近平总书记新时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指出的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道路阔步前进，为实现“两个一百年”的目标奋斗。我们文艺工作者要站在时代的最前列，讴歌我们的新生活，“江南塞北美如画，看今朝，华夏又是一重天”。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座谈会上指出：文艺是时代前进的号角，最能代表一个时代的风貌，最能引领一个时代的风气。我们曲艺工作者一定要坚持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觉，认识自己所担负的历史使命和责任。努力扎根百姓生活，紧密联系人民大众是创作的根本。《看今朝》的成功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如果没有前期深入生活，没有看到农村实施精准扶贫后发生的巨大变化，就不会有“整地用激光划垅线，新科技遍布稻蔬万亩塬”“婆姨们张嘴就是电商服务站，还扯起了京腔谝闲传”。脱离了时代我们的作品就没有生气，离开了生活我们的作品就没有活力。习近平总书记希望文艺作品“不拘于一格，不形于一态，不定于一尊……只要有正能量，有感染力，能够温润心灵、启迪心智，传得开、留得下，为人民群众所喜爱，这就是优秀作品。”《看今朝》就是沿着这个方向一路走来的。创作《看今朝》还启迪我们，繁荣发展曲艺要有博大的胸怀，要善于学习，勇于吸纳，博采众长，为我所用。《看今朝》的成功源于多少音乐家、舞蹈家朋友们的热诚支持和帮助，我们要感谢仇非、孟卫东、温中甲、孟艳、舒楠、陈维亚、印青……，《看今朝》真是“众手浇开幸福花”。

现在大家还在谈论《看今朝》，而我已经投入了章回鼓书《驼峰行动》的最后冲刺。我对自己说，再接再厉，笔耕不停，因为人民需要曲艺，创作没有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