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故里的历史巨变

王舜祁

民国溪口——元首故里

奉化溪口系千年古镇，唐贞元中（794前后）溪口开始有人居住（清《乾隆奉化县志》）。

宋景德三年（1006）溪口建村（清《乾隆奉化县志》）。宝庆年间（1225～1228），称坊，人口近八千（《四明宝庆志》）。

元代溪口称市（邓牧：《雪窦游志》），意为商品集散地。

清代是“奉邑一大镇，百货俱集，远近居民数千家”（徐兆昺：《四明谈助》）。光绪三十二年（1906）称镇（《光绪奉化县志》）。

元代始有蒋姓。蒋氏迁四明十三世蒋仕杰从奉化修峰岭迁溪口。13代务农，至蒋介石祖父蒋斯千在咸丰年間弃农经商，开设玉泰盐铺，家境逐渐富裕，为以后蒋介石外出求学、活动、谋发展创造了条件。

民国元年（1912）溪口称村，属禽孝乡。民国八年（1919）改称镇，是奉化西乡、四明山麓商业集散中心。但基本上仍是一个农耕社会。

1927年，蒋介石成为国家领导人，引入现代元素，使溪口面貌发生巨大变化。一、城镇建设。1929年开办电灯厂，夜间有了电灯照明。1930年建造武岭门楼，形成不凡气势。1934年浇筑水泥街道3华里。1935年建造武岭公园。这些都是当时一般乡镇所未有。二、交通。1929年，鄞奉公路通车，从宁波经江口过溪口达入山亭。接着栎社机场通航。1934年奉新公路通车，从溪口到新昌拔茅。这是奉化最早修筑的两条公路。机场公路虽非蒋介石出资，但明显是为蒋介石回乡方便而建。三、教育。1925年，蒋介石把溪口镇上原有的武山、溪西、西河三所小学合并为一所，取名禽孝区区立完全小学（当时溪口属禽孝区），让出自家丰镐房前进老当店屋9间2层楼房作校舍，聘请张葆元为校长。1927年改名武岭学校。1928年，在溪口东首武山西麓置地90余亩，作为新校址，1930年12月新校落成。有2层大礼堂一幢、教育楼2幢，3层寝室1幢，幼稚园1幢，露天操场兼健身房1幢，浴室盥洗室1幢，厨房食堂1幢，医院1幢，还有200米跑道大操场、露天操场、蓝球场、小足球场、网球场等体育设施。一个乡镇能有如此规模学校，在当时全国独一无二。而校舍之精良，堪称一流，当时被评为“民国优秀建筑群”。溪口镇的蒋、周、毛、王诸姓子弟均可免费入学。四、工业。1935年开办制罐厂，主要加工桃子、竹笋等当地土特产，为溪口第一家工厂。宋美龄曾设想再办一家“美龄纱厂”，未能实现。

蒋介石成为国家元首，提携不少溪口人、奉化人进入军政界，特别是蒋介石官邸。族人如侍从室少将组长蒋孝先、上校科长蒋孝镇，侍从副官蒋国涛、蒋国祯，侍卫官蒋恒德、蒋恒祥、蒋富寿、蒋尧祥、蒋国祚、蒋瑞昌、蒋祥庆、蒋孝杰、蒋富元、蒋祥元等，其中蒋国涛、蒋恒祥、蒋孝杰官至中将或少将，会计蒋孝佐、蒋和畅，厨师蒋小品，花工蒋丁祥。姻亲如王震南、王世和、王澄莹、王正谊、毛思诚、毛邦初、毛灜初、毛景麟、毛景彪、毛恭祥、孙经骧、孙义宣、孙从钦、孙鹤皋、孙星环、孙桐环、孙碧奇。邑人如王正廷、俞济时、郑坡、周骏彦、毛庆祥、朱守梅、俞国华、周宏涛、汪日章等等。蒋介石幕下奉化人共有上层人士104名。

溪口的蒋氏遗迹主要有8处：丰镐房、玉泰盐铺、小洋房、武山庙、文昌阁、蒋氏宗祠、摩诃殿、蒋母墓园，今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统一称“蒋氏故居”）。丰镐房为蒋介石祖传老屋，原为两间一弄楼房。1935年扩建，迁出三房阊门内邻居蒋云金、蒋小福、蒋永福、蒋生才、蒋小云、蒋林生、蒋兴全、蒋公坤、蒋小桂、蒋周兴、蒋宝福等10余户族兄弟。处置有3种情况：一、在上街造楼房25间，愿到那里居住的都迁入；二、有两户同意迁出但不愿去上街，坚持要在中街老屋附近安家，另购房子交换；三、一户周姓邻居不愿离开原地，也不强迫，所以现在丰镐房的东南角缺了一块，未呈方形。蒋介石有比较深的宗族感情。1949年3月11日，（农历二月十二），宋美龄51岁生日，上午蒋介石发电报祝远在美国的宋美龄生日快乐，晚上在丰镐房设寿宴，邀请同辈嫂媳赴宴，应邀到场19人。宴毕送每人锦缎被面一幅，并合影留念。

由于蒋介石的关系，1930年代溪口旅游业兴起。1934年，上海中国旅行社在溪口雪窦山建“中国旅行社雪窦山招待所”，1935年又在溪口镇上武岭公园内设“溪口分部”，经营旅游事业，生意颇好。是全国最早兴起的著名旅游景区之一，文昌阁且被列为全国24个著名景点之一。

解放后溪口——风云变幻

1949年4月25日，蒋介石全家离开溪口。一个月后的5月25日溪口解放。

蒋氏遗迹得到保护。1949年5月6日，毛泽东主席指示人民解放军三野七兵团首长（谭震林政委、王建安司令员、姬鹏飞副政委）：“在占领奉化时，不要破坏蒋介石的住宅、祠堂及其他建筑物。”进驻溪口的二十一军六十师坚决执行了这一指示。蒋氏遗迹全部得到保护。以后蒋氏故居被政府和单位借用，蒋母墓道由民政局雇人看护。“文革”中受极“左”思潮和无政府主义影响，故居内的装饰物被当作“四旧”搞掉，蒋母墓道建筑物和坟墓被彻底破坏。

蒋氏亲友有所冲击。溪口蒋氏族人中，与蒋介石关系最密切的是蒋生娥。他的儿子蒋孝天跟蒋去了台湾。蒋临走委托他看管武岭学校，可说是蒋介石的亲信，并未受到镇压。王珠凤是蒋介石胞姐瑞春的外孙女，她的丈夫周贤芬也去了台湾，政府只是要他讲清楚与蒋家的关系，以后就没事了。唐瑞福是丰镐房的账房，他在接待外国记者采访时说：“我是蒋介石的账房，历史上改朝换代的时候，皇帝的账房是要杀头的，共产党对我宽大，解放后我继续经商，文化大革命开批斗会，要我上台陪斗，只说‘蒋介石的账房，要看好他，不准乱说乱动。”与蒋介石血统最近的堂侄女蒋元翠，丈夫宋涛带了两个儿子去了台湾，受冲击大一些，本人教师，却被评为地主成分，没收房产，受屈多年。

对蒋氏父子的秘密工作。1955年至1978年中共对台政策由武力解放调整为“武力方式为主，和平争取为辅”。公开口号依然是“解放台湾”，秘密争取和平解决。溪口做了3件事：一、接待新华社记者拍摄蒋氏遗迹照片。据这位记者说，将通过宋庆龄副主席出访印尼，请外国友人带给蒋介石。二、接待曹聚仁。1957年7月，曹聚仁受蒋氏父子之托来溪口看看。中央派中央调查部办公室副主任徐淡庐陪同。曹回香港后，把照片一式两份及有关溪口情况书信送入台湾。三、礼送蒋介石萧王庙孙氏舅母蒋妙缘入台。1965年，中央了解蒋介石年届96岁高龄的孙氏舅母仍在，通过上海对台部门把她接到上海，做好工作，由其女婿王仁和陪同送往台湾。蒋介石亲自迎接，奉养终老。

溪口旅游，因蒋介石的发迹而兴起，也因蒋介石的败亡而落寂。1949年至1978年，溪口旅游处于停顿状态。

新时期溪口——对台窗口

1978年12月，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中国发展进入新时期，中央对台政策相应作出重大调整，逐步形成“和平统一、一国两制”的基本方针，溪口迎来了空前的发展和繁荣，成为对台工作重要窗口、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

修复蒋氏墓宅。1979年元旦刚过，中央即通知奉化修复蒋氏墓宅，直接拨款30万。至1981年10月，修复了4支坟墓3所住宅，即蒋介石父、母、妻、妹坟墓和丰镐房、玉泰盐铺、小洋房。1981年胡耀邦在首都纪念辛亥革命70周年大会的讲话中宣告：“溪口茔墓修复一新，庐山美庐保养如故。”

落实台属政策。奉化全县为150余户台属落实了180余个政策问题。内容包括平反冤假错案、纠正错误开除党团籍、退还被占房屋、清退“文革”期间查抄财物等。溪口为省台办试点单位，工作特别仔细。如蒋元翠一户，为其改正成分，由地主改为自由职业，发还没收房产。她1979年当选为奉化县侨联主席，入台做蒋氏兄弟和溪口去台人员工作。以后其儿子宋天章安排为奉化政协常委，其女儿宋祥章安排为省人民代表。

安排台属参政。蒋氏亲友族人中，蒋经国姨妈陈志坚、表侄毛彭初曾任省政协委员，蒋经国舅母张定根、外甥女王珠凤、家庭账房唐瑞福曾任县政协委员，蒋氏族人蒋中伟、蒋杏珠、蒋大猷、蒋维义、蒋岳定、蒋一平、蒋云海先后任县政协委员。原蒋介石侍从秘书汪日章曾任县政协副主席。这些人事安排对台湾和国外以很大震撼。外国记者采访他们，开始都不相信几位与蒋介石关系如此密切的老人还活在世上，以为是以假代真，了解真相后十分惊奇。

开展对台工作。溪口依托蒋氏故里和奉台人脉，在推进海峡两岸和平发展和统一祖国进程中，具有特殊的优势，因而成为对台窗口和海峡两岸交流基地。一是亲情交流。解放前夕，溪口镇上共有900余户人家，其中70余户300余人去了台湾，三分之一为蒋氏家族。1987年11月蒋经国开放民众回大陆探亲以来，大部分都有了往来。1993年8月，蒋介石后人开始来溪口祭祖扫墓、探亲会友，至今已达40余人次，表达了浓浓乡情。蒋方智怡在2012年12月新修《武岭蒋氏宗谱》圆谱庆典上回忆祖父蒋介石爱乡情怀说：“终其一生，得失兼而有之，唯一恒常不变的，是乡情，是乡亲。无论是驰骋沙场，或身在台湾，故乡溪口的景物和族亲，总是萦绕胸怀。” “他以溪口景致为傲，更以溪口人为荣。”来人中有蒋经国的儿子蒋孝勇、蒋孝严，媳妇徐乃锦、方智怡、赵申德，孙子蒋友松、蒋友柏、蒋友常、蒋友青，孙女蒋友梅，蒋纬国的妻子丘如雪、儿子蒋孝刚等。其中蒋方智怡、蒋孝严已成常客。溪口蒋氏族人，除个别入台探亲外，还曾4次共70余人，组成亲情团，成批入台探亲，为全国所未有。二是信息交流。从1980年10月《蒋经国传》作者江南（刘宜良）开始，年年都有外国和港台记者来溪口采访，在外国和港台发表大量报道，反映了中共政策和溪口变化。最多的一次是1986年4月，12个国家、34家媒体、43名记者来溪口采访，来访国家、记者之多，实属罕见。1979～2008年，奉化全市以溪口为重点，在《人民日报·海外版》、中国新闻社、中央台台播部、港台信息报、福建前线广播电台等新闻媒体发表对台宣传稿400余篇。三是文化交流。溪口有丰富的民国文化、弥勒文化、民俗文化、旅游文化资源，具有对台交流的优势。南京大学民国史研究中心、浙江大学蒋介石与近代中国研究中心与溪口旅游集团合作，曾先后5次在溪口举办国际学术讨论会，每次都有台湾学者和蒋氏后人参加。2008年至2017年，溪口雪窦山年年举办弥勒文化节，已办10届，每届都有台湾信众和各界人士前来，还举办了海峡两岸弥勒文化研讨会、弥勒文化与心理学的关系研讨会。奉台两地还多次在奉化、台湾举办婆媳文化节、青年成人礼、旅游论坛、书画展览、陶瓷文化交流等活动，对海峡两岸和平发展作出了独特贡献。2016年被中共中央台办、国务院台办命名为海峡两岸交流基地。

发展旅游事业。1984年12月30日，中共中央书记处批准，溪口对外开放。1980年12月建立的溪口风景管理处，1986年5月升格为溪口风景旅游管理局。1995年7月设立溪口风景区管理委员会，协调管理溪口所有行业。2001年8月成立“奉化市溪口旅游集团有限公司”，经营溪口旅游。2010年4月溪口风景区管理委员会升格为宁波溪口雪窦山风景名胜区管理委员会、副廳级单位。溪口雪窦山风景区现为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5A级景区。接待游客1991年超百万，2002年超200万，2004年超300万，2007年超400万，2008年超500万。

（责任编辑：刘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