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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子

2018-06-14陈格菲

参花 2018年5期
关键词:土炕明子爹娘

陈格菲

秋高气爽的季节。天将黑,上高中的明子骑着父亲从修车铺淘来的那辆破旧的二手自行车,在路上飞驰着。路边田地里的玉米秸横七竖八地躺着,有风吹在明子的脸上。明子的脸上露出一丝丝欢愉。

在尘土飞扬的路上经过一个小时的颠簸,明子终于回到了自己半個月未见的家。

家是破烂不堪的,用“家徒四壁”这个词形容最为贴切:一间堂屋,两间偏房。堂屋里安放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还有几个散放着的木质小凳子。墙上,最显眼的是明子从小学到高中每年得的奖状,足足有一面墙。一间偏房里,简陋的桌子上放着一台十四英寸的电视机,电视机的对面则放着两个木质沙发。沙发的一侧,盘着一张老式的土炕。土炕跟一间灶房相连,每到冬天,灶房的大锅烧火,炕也就暖了起来。这算是这个家冬季唯一的取暖方式了。另一间偏房里,放着一些杂物:米、面,地里收回来的玉米、花生,还有明子娘刚嫁过来时的陪嫁——一张掉了油漆的大立柜,以及明子爹在田里劳作时穿的满是泥垢的鞋和衣服。

“娘——”明子将车子随手往墙边一撂,习惯性地喊了一嗓子。

过了几分钟,明子娘踉踉跄跄地从还未开灯的屋里出来了。“明儿,回来了?”明子娘回应道。

“爹呢?”明子问。“地里干活还没回来。”明子娘答。

“娘,我饿了。有吃的吗?”蹬了一个小时的自行车,明子的肚子饿得咕咕叫。

“娘还没做,这就去熬粥、热馍。”

天刚擦黑,明子爹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了。

过了半个时辰,饭做好上桌了:三碗玉米粥,自制的黄瓜咸菜,几个热气腾腾的颜色发黑的蒸馍。明子狼吞虎咽地大口嚼着。明子娘则边吃边偷偷用衣袖抹了几下眼角。当娘的知道,家里穷,爹妈亏欠孩子。

“爹,学校让交学费了。九百五十元。”

明子爹闷声不语,刚要去夹咸菜的筷子伸到半道儿又缩了回来。随后,从嗓子里挤出了“嗯”。

吃完饭,明子爹掏出一撮烟叶,放进一张长方形的纸里卷起来,点上火。当从嘴里吐出一串烟圈时,便抬脚出了门。

望着走远的父亲,明子知道,他是出去借钱了——每次回家拿钱,他都能见到父亲这个背影。

明子心里难受起来,可有什么办法呢?娘的身子骨弱,没法干重活,只能做做家务。家里弟兄三个,两个弟弟都小,无法替爹娘分担活计。明子也给爹娘提过辍学的想法,可娘当时就恼了,说再穷都要供明子上学,这个家不能一代代穷下去,要是明子以后再有这种念头,她就让他们兄弟三人从此没了娘!

从那时起,明子便不再提这事。明子住校,半个月回一次家。这期间,他吃最简单的饭菜,咸菜是从家带来的,一周五天下饭几乎顿顿都靠它,偶尔也去学校的食堂打点菜,但这种时候一周也不超过三次。明子的衣服,一年就那几件,轮换着穿,破了让娘给缝补一下再穿。高中三年下来,他没有添置过一件新衣裳。明子脚上的鞋总是松松垮垮的,鞋子的大脚趾位置永远破着一个洞,补上了又破,破了再补……他并不关注这些,他的心思都在学习上。明子脑瓜好使,又肯学,在班里的成绩回回第一,在年级也是前十名里的尖子生。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明子爹回来了。他从上衣的内兜里掏出一叠温热的钱,“给,放好。”明子爹的话一向简短。

日子像棉花地里的棉絮一样,飘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第二年的八月。此时,一向平静的村子里炸开了锅——有个学生考上了清华大学!这个学生的名字叫,明子。

(作者系山东省济宁市兖州区第一中学高二文科26班学生)(责任编辑 宋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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