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声乐学派的先行者

姚尉

【摘 要】瓦尔拉莫夫是音乐史上著名的俄罗斯作曲家之一，以创作浪漫曲而闻名于世。凭借自身的声乐艺术才能，他在声乐表演、创作与教学领域为我们留下了鲜为人知的、宝贵的经验。本文通过对瓦尔拉莫夫相关音乐活动的研究，揭示其在俄罗斯声乐学派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归纳其在声乐教育领域的成就。

【关键词】声乐；瓦尔拉莫夫；俄罗斯学派

中图分类号：J61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8）12-0015-03

一、瓦尔拉莫夫的声乐表演、创作与教学经历

（一）少年时代的声乐活动

瓦尔拉莫夫1801年11月15日出生于莫斯科，虽然他的家庭状况不是很富裕，但是在幼年就展现出音乐方面的才华。瓦尔拉莫夫可以演奏钢琴、吉他、小提琴、大提琴等多种乐器，同时他也非常喜爱演唱俄罗斯歌曲。童年的瓦尔拉莫夫的声音是漂亮的、高亢的和响亮的。一位神父在听过瓦尔拉莫夫的演唱之后建议他加入彼得堡皇家合唱团的童声部。在父母的支持下，10岁的瓦尔拉莫夫成为合唱团的未成年歌手，从此开启了自己的职业歌唱生涯。在皇家合唱团中，他接触到了当时著名的音乐家别列佐夫斯基和鲍尔特尼昂斯基，其中对他影响最大的是后者。后者时任皇家合唱团的负责人，多年之后瓦尔拉莫夫在自己的著作《完全声乐流派》中认为鲍尔特尼昂斯基对他来说是一位非常棒的老师。在合唱团中瓦尔拉莫夫取得了很大的成功，由于音色很漂亮，他从普通合唱团员升职为合唱团的领唱。在合唱团期间，除了声乐之外，器乐方面的技艺也被勤奋的瓦尔拉莫夫大大提升。因此，这位音乐家在童年期就对音乐有超越常人的敏感，并对具体音乐作品有比较细致、深刻的艺术理解。16岁时，瓦尔拉莫夫从合唱团童声部调至成人部，直到1818年他没有开始变声前。同时他获得了一个最低的官阶——第14级的官员，这个官职一直陪伴到他生命结束。

（二）海外的声乐表演与工作经历

1819年瓦尔拉莫夫前往比利时，从事在布鲁塞尔的工作，并在安娜·巴甫洛芙娜公爵夫人（沙皇保罗一世的女儿）处得到俄国驻海牙大使馆教堂的声乐教师一职。同年在官方的工作评鉴证书中，瓦尔拉莫夫在音乐知识和教学艺术方面得到了很高的评价。比利时与荷兰的国外经历，给了瓦尔拉莫夫很多新的音乐感受，同时大大地拓宽了他的音乐视野。瓦尔拉莫夫经常观看歌剧及其排练，其中包括当时的意大利新歌剧《塞维利亚的理发师》的首演。虽然很快就掌握了法语的口语，但是法国语言本身并不能引起他的注意，音乐家将注意力集中在着重于体会法国歌剧的旋律魅力。在海外期间，瓦尔拉莫夫表现出其对声乐艺术和舞台表演极大的兴趣。他不只是聆听波尔贡齐奥和卡塔拉尼等大师的声乐作品，在海牙与柯基尤里奥、法热耶，在布鲁塞尔与达布罗威利、米史列等音乐家有私人的交往。在研究大量外国歌唱家的演唱风格之后，瓦尔拉莫夫经常将俄罗斯和国外的歌唱演员对声乐的论述进行对比，在积累了大量的实践经验的基础上，形成了对歌唱艺术的个人观点。在荷兰的最后时刻，也是变声期结束的时候，瓦尔拉莫夫在音乐会上演唱了法国作曲家布瓦尔迪厄新创作的喜歌剧《红帽子》中的一段咏叹调，受到当地听众的喜爱和赞赏。在这一时期，他是一位音量不大的男高音。当然在另一场音乐会上，瓦尔拉莫夫作为吉他手演奏的罗蒂的变奏曲取得更大的成功，当地的报纸纷纷祝贺年轻的音乐家，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他在声乐领域取得的成就。除此之外，在瓦尔拉莫夫给鲍尔特尼昂斯基的信件中还讲述了关于他在荷兰音乐理论的学习情况。

（三）初回国内的尴尬

在国外的生活，给了瓦尔拉莫夫前所未有的感受，包括在海牙遇到自己的妻子安娜·史马特科娃（安娜·巴甫洛芙娜公爵夫人的男仆之女），然而这些都不能比得上音乐家对祖国的眷恋，对祖国艺术事业的热爱。1823年，瓦尔拉莫夫回到俄国，但是他在从事音乐工作时遇到一系列实际问题：第一，他的出身不够高贵；第二，他没有在意大利留过学；第三，音乐家生活的窘迫。由于当时沙皇俄国的国情是外国音乐家更受到欢迎，因此，在回到祖国后，瓦尔拉莫夫从事音乐活动时反而变得困难和艰苦起来。1823年秋，瓦尔拉莫夫被邀请担任彼得堡戏剧学校的声乐教师，但是1826年学校关闭。1829年初，被生活所迫，瓦尔拉莫夫重新回到皇家合唱团工作。尽管年轻的音乐家被迫从事大量与声乐无关的音乐工作，然而于1825年瓦尔拉莫夫还是开始了在俄国国内的音乐会生涯。这次演出是在音乐厅，并且音乐家是作为合唱指挥和歌唱者两个不同的身份在演出的。

（四）与格林卡的相识

1827年瓦尔拉莫夫遇到了格林卡，这次相识影响了各自的人生。格林卡在自传中曾提到，瓦尔拉莫夫对他歌唱艺术的提高有很大的帮助。众所周知，格林卡经常在家里演唱自己的作品，作为男高音的瓦尔拉莫夫总是主动演唱男低声部，而把高声部让给格林卡。特别是在演唱完合唱作品之后，瓦尔拉莫夫总是真诚地给格林卡提出一针见血、令人信服的专业意见。二人共同策划，准备出版1828音乐作品合集，但将全部作品寄往莫斯科后却没有回音。令他们感到安慰的是，就在同一年，格林卡的一首变奏曲和瓦尔拉莫夫的第一首浪漫曲《Le page》（法语）被莫斯科书刊监察机构审核通过了。与格林卡的交往对瓦尔拉莫夫来说也是有益的。由此，不仅确立了瓦尔拉莫夫对俄罗斯艺术发展的观点，也促进了其自我风格的形成。综观瓦尔拉莫夫以后的音乐家生涯，其音乐风格是接近于格林卡的。尽管没有格林卡那样的成功，但是，至少瓦尔拉莫夫是在走俄罗斯民族乐派之路的。1830年格林卡前往意大利学习是否受到瓦尔拉莫夫的影响是无证可考的，但是天才的瓦尔拉莫夫因为没有去过意大利留学而不被沙俄国家与社会重视的现象肯定触动了格林卡。

（五）在莫斯科工作的时期

1830年瓦尔拉莫夫被派往莫斯科，为高级僧侣和最高教会训练歌唱者。回到家乡后与许多老朋友重新建立了关系，1831年再次前往莫斯科，最终在回到彼得堡三个月后调往莫斯科剧院工作。1832年剧院招聘乐团指挥助理，瓦尔拉莫夫被任命为歌舞剧乐团的指挥，同时有了相对稳定的收入和住所。此后，瓦尔拉莫夫开始了他的卓有建树的作曲事业，创作并发表了大量的浪漫曲。自从1832年10月14日著名剧作家沙诃夫斯基的短剧《罗斯拉夫列夫》由瓦尔拉莫夫与另一俄国作曲家维尔斯托夫斯基合作谱曲并搬上莫斯科剧院的舞台并取得成功之后，瓦尔拉莫夫的浪漫曲就被不停地在各種音乐戏剧的演出中使用。有时报纸上还会专门发布消息：在某戏剧演出中，某歌唱家会表演瓦尔拉莫夫新创作的浪漫曲。1833年在莫斯科还出版了瓦尔拉莫夫的声乐作品集，共9首作品，其中7首浪漫曲，一首二重唱和一首三重唱。作品的内容风格也是多样化的，其中有抒情的二重唱《请理解我》，爱国歌曲《亲爱的架子在走》，戏剧性的歌曲《别吵，暴风》，叙事曲《明亮的曙光变得模糊》，俄罗斯民歌改编曲《你啊，青年时代》。其中部分作品是在成为剧院的固定节目之后才发表的。同时，由于在音乐活动中的卓越表现，瓦尔拉莫夫于1834年夏天应聘到了莫斯科剧院乐团专职作曲家的工作。

在第一部声乐作品集成功出版后，瓦尔拉莫夫将一部分精力放到了音乐期刊《风弦琴》的制作上面，1834年3月印刷了第一期杂志，并进入到莫斯科电信局的报刊检索黄页中。到1835年1月杂志共出版了10期之后出现了经费问题，因此，瓦尔拉莫夫的工作重心又回到了声乐作品创作上来。瓦尔拉莫夫《1835年音乐集》出版了，这是由5首歌曲组成的声乐曲集：浪漫曲《你不要哭泣》《不是名贵的珍珠在花朵上闪光》《告诉我，为什么》，领唱加合唱的叙事曲《一个洗礼上的傍晚》，俄罗斯民歌改编曲《记住，记住，我亲爱的》。

在莫斯科的这一时期是瓦尔拉莫夫声乐作品创作的高峰期，从1833年起的十年间，音乐家创作并发表了85首全新的声乐作品，其中包括现代声乐教学中常用的《孤独的白帆》《峰峦》《黎明前你不要唤醒她》《你啊时间，亲爱的时间》等。由于长期从事剧院乐团专职作曲家的工作，在瓦尔拉莫夫的声乐作品中出现了不同艺术感受的歌曲。喜剧和当时流行的歌舞剧风格的作品已经不能引起他的兴趣，其创作风格中出现了明显的戏剧矛盾和悲剧性色彩。作曲家在作品中开启了更深层次的精神感受，他创作的俄罗斯歌曲中出现了俄罗斯民族精神的描述。

瓦尔拉莫夫深谙戏剧艺术，尤其是给戏剧《哈姆雷特》的配乐使作曲家获得巨大的声望。在其歌曲中具有戏剧情节，给人以强烈的、紧张的心理感受。当作曲家在创作浪漫曲、歌剧和芭蕾舞剧上都有收获的这一时期，实际上承受了双重的精神折磨：第一是离婚，第二是和好友兼同事的作曲家维尔斯托夫斯基的关系恶化。这导致了瓦尔拉莫夫有了离开剧院甚至是莫斯科的想法。在莫斯科将近工作了十二年，在此期間，瓦尔拉莫夫创作了大量的浪漫曲、歌曲、戏剧配乐、歌舞剧和两部芭蕾舞剧。在参与音乐会表演的同时，也写下了声乐专著《完全声乐流派》（1840年）。

（六）在彼得堡工作的时期

1844年瓦尔拉莫夫回到彼得堡，与作曲家达尔戈梅日斯基的相识使得瓦尔拉莫夫对声乐越来越感兴趣。两人的相同点很多：平时都注意搜集与城市歌曲传统的资料；研究民间歌谣和琢磨声乐教学法；作品中注重心理矛盾的刻画、戏剧冲突运用；对茨冈歌曲的喜爱等。

1845年作为作曲家举办了自己的音乐会，此后每一年都在彼得堡大学举行一次或者两次音乐会。1844年后瓦尔拉莫夫的创作仅限于浪漫曲和改编的俄罗斯民歌，因此音乐会的主要内容是演唱音乐家自己创作的以上两种体裁的声乐作品。

瓦尔拉莫夫的声乐艺术被许多外国歌唱家所肯定，其中比较著名的是波林娜·维阿尔多。此人是当时著名的女高音歌唱家，父亲是声乐史上赫赫有名的老加西亚。这位歌唱家对俄罗斯文化，特别是俄罗斯音乐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她除了用俄文演唱瓦尔拉莫夫、格林卡、阿利亚比约夫的许多声乐作品外，还现场聆听过瓦尔拉莫夫的演唱。虽然作曲家已经有些年纪，有时候咳嗽，但是维阿尔多还是仔细倾听，对音乐家的歌唱技巧和才华表现出了惊讶。

然而，生活是冷酷和现实的。在彼得堡的生活需要有稳定的工作收入来支撑，瓦尔拉莫夫希望重拾儿时在皇家合唱团的职务。现实情况是直到1848年，音乐家去世前不久，皇家合唱团才出现职位的空缺，因此这就使得瓦尔拉莫夫不得不从事其他音乐活动来度日：创作声乐作品、登台表演和从事私人声乐教学。甚至在一次做客途中，因为写完一首浪漫曲急着去出版社，竟然忘记跟主人告别。

二、瓦尔拉莫夫在声乐教育领域的遗产

（一）声乐作品创作

在俄罗斯声乐学派形成中的重要因素是：浪漫曲文化，这在瓦尔拉莫夫从事的音乐活动中尤其突出。瓦尔拉莫夫所写的最著名的音乐作品体裁就是他的俄罗斯浪漫曲，这些浪漫曲全都是声乐作品。瓦尔拉莫夫不仅写了超过200浪漫曲和歌曲（其中包括42首俄罗斯民歌），创作歌曲，还为合唱团改编了民歌，也写下了许多声乐重唱曲。但是瓦尔拉莫夫并没有认为作曲是他的主要音乐活动，他自己也说：“我只想歌唱”，“即兴地唱了这些浪漫曲，然后把它们记在纸上了”。 瓦尔拉莫夫本人是一名优秀的歌者，听过他歌声的人评价他不仅歌唱时声音自然、优美，还带有独特的朗诵风格。熟识瓦尔拉莫夫的人都知道他有不寻常的声音条件：非常美的音色、独特的音乐天赋、动人的歌唱、完美的声乐技巧和不可复制的演唱风格。巴图尔林说：“他的声音很温柔、有表现力”，“是有洪亮声音的男高音，如果不在声音的艺术性而只在声音的响度上比较的话，离同一时期的鲁比尼（歌剧史上当时最著名的歌唱家）相差不远”。格里高利耶夫在回忆中讲：“教学法、朗诵和歌曲创作的灵感使他高兴，其中充满了俄罗斯的苦难和生活。对于自己的浪漫曲，他认为是独一无二的”。

瓦尔拉莫夫一生创作了6部歌剧，30多部歌舞剧。但是这些都没有对俄罗斯声乐学派产生重大影响，相反格林卡虽然只创作了2部歌剧，就奠定了其在俄罗斯声乐学派中的重要地位。究其原因，应该是瓦尔拉莫夫窘迫的生活迫使作曲家走了市场化的道路：跟同时代的大多数俄罗斯作曲家一样走了西欧风，并没有将俄罗斯民族性的音乐特征带入包括歌剧在内的音乐戏剧中去。

（二）《完全声乐流派》

这是俄罗斯音乐史上第一本完整的声乐教程，第一次系统地描述声乐教学的具体方法，它将声乐教学的基本理论与练声曲相结合，给之后的俄罗斯声乐教育者们提供了范例。瓦尔拉莫夫在自己的一些音乐评论文章中也多次赞扬了自己的著作《完全声乐流派》。

《完全声乐流派》中很多地方都有东正教的歌唱文化痕迹。瓦尔拉莫夫最先是跟随俄罗斯音乐家鲍尔特尼昂斯基在宫廷合唱团中学习音乐和歌唱的，《完全声乐流派》的引言中他也对老师的教导表示了感谢。瓦尔拉莫夫先后在荷兰海牙的俄罗斯东正教教堂、圣彼得堡皇家合唱团担任合唱指挥与声乐教师，他将这一时期获得的声乐上的个人经验融入了自己的著作中。

瓦尔拉莫夫经常在演唱自己的浪漫曲的时候，弹钢琴、吉他，拉小提琴、大提琴给自己伴奏。因而歌曲中的伴奏，他尽可能地简练，不为难自己，也方便了其他的伴奏者。虽然他的演唱很有感染力，但瓦尔拉莫夫并没将注意力只停留在音乐的情感问题上。他在歌唱的技术要求上对自己非常严格，这些他也都写进了《完全声乐流派》。

（三）声乐教育活动

在瓦尔拉莫夫的艺术生涯中，他以作曲家、演唱者和教堂合唱指挥三个角度，积极地从事了声乐教育工作：一开始是在海牙的俄罗斯东正教教堂，然后回到俄罗斯后在莫斯科的戏剧中专和育婴堂。1829年起在圣彼得堡宫廷合唱团负责人利沃夫的支持下做了团内的声乐教师。与此同时也收了一些当地的私人学生，向他们传授了演唱技巧与声乐文化。声乐教育活动占据了瓦尔拉莫夫的整个生涯。很多声乐教学技巧是他从荷兰带回来的。在荷兰，他不仅是学习了音乐理论，还包含了声乐的风格，听取了歌唱演员对声乐的看法，并比较了当时著名歌唱家的演唱风格。瓦爾拉莫夫对外国歌唱家的声乐技巧和表演的评价非常高，但是他对俄罗斯歌唱家萨玛伊洛夫的评价耐人寻味：“很遗憾，我们的萨玛伊洛夫不是像柯基尤里奥那样的音乐家，如果是的话，他就将成为全欧洲第一的歌唱家”。这说明瓦尔拉莫夫认为俄罗斯歌唱家的本身条件是优于西欧歌唱家的。

三、结束语

瓦尔拉莫夫作为俄罗斯音乐史上伟大的音乐家之一，为俄罗斯乃至世界声乐教育界留下了宝贵的遗产。他在声乐教学中结合东正教教堂歌唱文化、俄罗斯浪漫曲、俄罗斯民歌和国外声乐教学法等，推动了俄罗斯声乐学派的发展。他留下了大量的教育资料，至今声乐教师们仍然在使用他的《完全声乐流派》作为声乐课本，他创作的浪漫曲也仍然是专业歌者的必唱曲目之一。如果说格林卡是俄罗斯声乐学派的奠基者，那么瓦尔拉莫夫就是俄罗斯声乐学派的先行者。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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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瓦尔拉莫夫.完全声乐流派[M].莫斯科：音乐星球出版社，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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