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黄韫彦

选择能走得更远的路，而不是选择好走的路。

——题记

我在阳台角落的那抔土壤里撒下几粒牵牛花籽，定时浇水。不久它就从一片死气沉沉中微微探出脑袋，顶着两瓣保留几抹鹅黄的嫩叶，沐浴在暖阳中，贪婪地呼吸清新的空气。小弟非常喜爱那饱满得能掐出水的幼芽，对它呵护有加，浇水是他每天放学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

在小弟的悉心照料下，它茁壮成长着。那稚嫩纤细的茎使劲伸长，满含誓要蔓延到世界每一角落的气概，直至它已经颀长得无法直立在地上，需要攀附上什么东西了。它面临两条路的选择：绕过阳台攀上横跨两幢居民楼之间的电线，或是缠绕上阳台的短栅栏。

我们一致希望它能绕满这截漂亮的纯白色栅栏。栅栏精致紧密，牵牛花可以轻而易举地缠满它，不出几月我们将拥有一段翡翠般碧绿的栅栏，微风拂来还会漾起清凉的波浪，到了花季，栅栏又将拥有姹紫嫣红的美景。小弟说，他一直想拥有一段彩色的栅栏。相比之下，那电线绵延无尽头，笔直而突兀地连接着两幢楼，这气势让人不禁心生畏惧，颓唐的外皮也实在不值得用盎然绿意去点缀。

事情却正如我们害怕的那样发生了。牵牛花的倩影已经十分颀长，那正在打卷儿的芽尖骨碌碌转了个弯，不偏不倚朝离自己更近的电线伸展过去，在电线上编织起细嫩紧密的圈。小弟急了，我也嗔怪牵牛花的糊涂选择，把这纤弱的茎硬是反掰过来，却不去够那个漂亮的栅栏。次日，它桀骜不驯的头颅又朝电线延伸过去，在上面缠绕起更加紧实的圈圈，像在为黯淡的电线织一件紧身的漂亮衣裳。

我们终于失去了对它的期望，任其自生自灭了。小弟为此黯然了许久，我答应他，明年再买一株牵牛花，种得更接近栅栏，给他一段真正的彩色栅栏。而这株失宠的牵牛花却头也不回地、一寸寸蔓延向遥不可测的尽头，尽管它不知道在前方等待它的是什么。

在我们就要遗忘它的时候，蝉鸣的盛夏来了，电线杆上突然镶满了似锦的繁花，远远望去宛若一道绚丽的银河在两幢楼之间款款流淌。每个从电线下路过的人都会赞叹它的美，殊不知这美丽曾被视为错误的选择。

我陷入沉思。如果它当初选择的是狭窄的栅栏，那么最终能欣赏美丽的只是我们一家罢了，它就不会有受众人惊羡的今天。所以它选择了未知的远方，选择迈上一条谁也不知道有多远的路。我若有所思地摸摸小弟的头：“或许它的选择是对的……”

每当我面临抉择的时候，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株正默默蔓延向远方的牵牛花。它告诉我，面对两条路时，一定要选择能走得更远的那一条。

‖浙江省浦江县浦江中学

“選择能走得更远的路，而不是选择好走的路。”这句颇有哲思意味的一句话，来自一株牵牛花的启示。文章有两条叙写线索，一条是作者和弟弟从种下花籽到期待一段花茎缠绕的窗栅栏，另一条是牵牛花循着自然的规律一路生长，直到攀上更高更远处的电线。如果按照人的初衷和意愿来展开情节，那么，这两条线索本有汇合重叠的一处，然而，作者铺设的理想路径，却被牵牛花自然而然的力量所扭转，它选择了更遥远的路，也迎来了更盛大的结局。这种“选择”虽然令姐弟俩很是无奈，甚至一度放弃了对牵牛花的期待，但美好的结局却令文章充满了“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惊喜。一株普通的草木，用自然和本心给作者上了深刻的一堂课，其深意耐人寻味。

【适用文题】草木的启示；难忘的一课；改变从选择开始……（小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