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杯成围怼俄罗斯最佳舞台

姜浩峰

俄罗斯世界杯即将揭幕。

回首整个申办过程，以及在筹办世界杯的这一段时光的经历，不妨得出一个结论——世界杯成为一些国家围怼俄罗斯的最佳舞台。

无论是当年与其竞争世界杯举办权的英国，还是曾同为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的乌克兰，以及英国、乌克兰的小伙伴英联邦国家和波兰等，都在不同阶段怼过俄罗斯。

2018年5月30日，世界杯主办城市之一圣彼得堡俯瞰。

回首已过去4年多的索契冬奥会，同样发生过一些不愉快事件，且导致了国际奥委会禁止俄罗斯国家队参加平昌冬奥会，运动员只能以个人名义参赛。如今，比冬奥会影响力更大的世界杯足球赛在俄罗斯举行，又是否会惹出事端呢？

明捧暗怼的日本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在俄罗斯世界杯开幕之前，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来到了俄罗斯。5月25日，在出席第22届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时，安倍说：“让我们想象一下，‘蓝武士在小组赛取得三场胜利，并在决赛遭遇俄罗斯。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我对此感到乐观。”

“蓝武士”是日本国家足球队的绰号。尽管号称亚洲劲旅，且每每心比天高希望在世界杯赛场一逞威风，可日本男足的最佳战绩，不过是2002年凭借日韩世界杯本土优势进入16强，以及2010年南非世界杯再次晋级16强。其尚没有跻身世界杯8强的经历，在世界范围内，亦从来不算劲旅。有梦想是好事，但凭借日本队的实力，若想在7月15日登上莫斯科卢日尼基体育场的草坪，似乎比登天还难，或可称作“痴人说梦”。

尽管是老牌欧洲球队，但俄罗斯国家足球队又是否能凭借主场之利，进入决赛呢？恐怕难度也不小。毕竟，无论是苏联队还是此后的俄罗斯队，都从未进入过世界杯决赛。比起决赛场上的常客巴西、德国、意大利，以及阿根廷、法国、英格兰、西班牙、荷兰、乌拉圭等，显然俄罗斯队既无经验，也无实力进入角逐冠军的决赛。

那么，为何安倍晋三会在圣彼得堡，将一场希望渺茫的足球会师说成“梦寐以求”、“感到乐观”呢？原来，他这是要用甜言蜜语勾住俄罗斯的节奏！这一席话之后，5月26日，普京在莫斯科会见安倍——双方承诺继续寻求政治解决南千岛群岛（日本称北方四岛）领土争端。

日俄关系时好时坏，时疏远时紧密，但无论是在当年苏联时期，还是苏联解体以后，在有关日本所谓北方四岛问题上，俄罗斯从未松口要全部归还。

回首北方四岛问题，原本不是个问题。1945年2月，在雅尔塔会议上，美英承诺苏联在战后取得南库页岛以及千岛群岛全部领土，并签订《雅尔塔协定》。1945年8月8日，苏联对日宣战。

战后，根据《波茨坦公告》第八条“开罗宣言之条件必将实施，而日本之主权必将限于本州、北海道、九州、四国及吾人所决定其他小岛之内”，从法理上明定了战后日本领土范围由反法西斯同盟国决定。

到了20世纪中后期，眼看着日本经济快速增长，苏联为了稳住日本不过分倒向美国一边，提出或可用四岛中的两座略小的岛换取日本与之签订和平条约，但日本谋求的是四岛完全回归，故而没有同意。

直到苏联解体，2004年，俄罗斯再次提出归还给日本较小的赫巴马伊群岛和施科坦岛——加起来占日俄争议地区领土面积的7%，但再次被日本拒绝。日本的如意算盘是——继续坚持坚持再坚持，也许俄罗斯经济再次经历严寒，或者国际气候有利于日本时，北方四岛就会回到日本怀里。

哪知道之后俄罗斯逐步恢复元气，经济实力走强。俄总统普京一语惊世界：“俄罗斯国土虽大，但没有一寸是多余的。”之后，俄罗斯对南千岛群岛态度日益强硬，梅德韦杰夫甚至亲自登岛。对于此后日本的诸多有关北方四岛的举动，普京只说过一句话：“有本事来抢。”

如今，安倍以与俄罗斯队会师为名，明面上是在为日、俄国家足球队共同加油，希望大家在世界杯上都取得好成绩，实则是为了讨普京欢心，以期普京在日俄岛屿争端上“放软档”。不过，普京能够给予的回应仅仅是——与安倍同样认为“应继续耐心寻求符合双方战略利益且为两国民众所接受的解决方案”，换言之，即与安倍一起讨论在南千岛群岛开展共同经济活动协定的落实进度而已。

5月26日，普京在会见外国通讯社社长时表示，他认为，通过在南千岛群岛展开联合经济活动和双边关系发展，最终就可以达到俄日签署和平条约的目的。

至于想让普京吐出部分岛屿给日本，这是日方根本想了也白想的事！

就世界杯足球赛本身来说，不妨做个假设——假如日俄真的都在世界杯上取得好成绩，真的会师卢日尼基体育场，在日俄岛屿争端上，日本能否捞到半点好处呢？可以说，完全没有可能性！甚至届时日、俄球场上争胜的势头与场外因素夹杂在一起，引发出各种其他矛盾亦未可知。

5月26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与俄罗斯总统普京在莫斯科“把酒言欢”。

如此看来，安倍晋三一定心知肚明——日、俄两队实力有限，根本不可能在决赛会师。所谓的“梦寐以求”“乐见其成”云云，反正是嘴上甜蜜蜜一番罢了。安倍的表现，堪称表面上做俄罗斯好朋友，实则明捧暗怼。

就本届世界杯来说，俄罗斯队，甚至日本队的成绩，肯定要比欧洲劲旅意大利、荷兰要好。曾经四夺世界杯的意大利队，以及三进决赛的“无冕之王”荷兰队，本次竟然双双无缘世界杯正赛，令人大跌眼镜。也难怪在去年12月俄罗斯世界杯分组抽签后，有網友在从A到H组分组名单落定以后，又开玩笑“添加”了一个“I组”。“I组”四队分别是——意大利、荷兰、美国、中国。

就世界杯来说，少了胸前戴着四颗星星、夺冠次数仅次于巴西、与德国持平的意大利，以及“飞翔的荷兰人”，那比赛可能真逊色不少。就一场全球影响力最大的体育盛会来说，竟然没有世界两大经济体、亦是体育强国的中、美参与，也似乎说不过去。

无奈无论美国也好，中国也罢，足球水平始终无法突飞猛进。然而，国家足球队没有进入俄罗斯世界杯，不代表中、美两国在俄罗斯世界杯上就没有存在感。

这不，还没到6月份，俄罗斯国家通讯社塔斯社就报道称——已有超过六万名中国球迷表示，要前往现场观看俄罗斯世界杯。俄中旅游促进协会主席尤里·图苏尔坎说：“中国的情况是我们没想到的，他们的国家队不来参加比赛，但他们对世界杯仍有很大的兴趣。如此数量的中国球迷在世界杯期间访问俄罗斯，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在图苏尔坎看来，中俄是好朋友、好伙伴，中国人不怼俄罗斯，加之中国队没有进入世界杯正赛，由此，前往俄罗斯的中国球迷以欣赏比赛加旅游的居多，不会给主办方添加太多麻烦。

前特工中毒让谁难堪

比起捧着笑脸的安倍晋三来，英国首相特雷莎·梅对俄罗斯的脸色，可就没那么好看了。

直到俄罗斯世界杯即将开赛前的5月28日，英国广播公司还在播送英国南部城市索尔兹伯里的医护人员专访。

索尔兹伯里地区医院护士萨拉·克拉克说：“起初我们只知道急诊室转来两名重症病人，以为是服用过量阿片类药物所致，因而采取了常规救治方法。”

护士长洛娜·威尔金森说：“直到接触过父女二人的警官尼克·贝利因类似症状入院治疗，医护人员才意识到事态严重。”之后，护士团队出现了各种担忧。克拉克称，一方面担心患者可能让医院全体医护人员受到感染，另一方面系因警方告知斯克里帕尔是身份暴露的前间谍，医院可能遭人袭击。

前双面间谍斯克里帕尔和他的女儿尤莉娅，是在3月4日于索尔兹伯里一处商场外街心花园被发现疑似中毒昏迷的。英国在第一时间就指责俄罗斯，称导致斯克里帕尔父女中毒的，是神经毒剂“诺维乔克”，该种毒剂唯有俄罗斯才有云云。

特雷莎·梅在国会慷慨陈词，声称俄罗斯必须对此事件负责。同时，英国宣布驱逐23名俄方外交人员。英国外交大臣鲍里斯·约翰逊于3月16日点名称：“很有可能，是普京直接下令在英国街头使用神经毒剂！”

此时，无论是北约还是美国，纷纷站队，表示支持英国立场。

在斯克里帕尔父女中毒事件被炒得火热的时候，特雷莎·梅突然又宣布称，英国已经决定降低2018俄罗斯世界杯代表团的级别，届时，英国高级官员、王室成员统统都会拒绝观看世界杯，但英格兰国家队可能会照常参赛。

言辞方面无所不用其极的英国外交大臣鲍里斯·约翰逊，竟然将俄罗斯今年主办的世界杯比作纳粹德国在1936年举办的奥运会。同时一名英国反对党议员呼吁推迟或转移世界杯。

从俄罗斯方面看，其公开的态度是非常明确的——驻英大使馆向英外交部递交照会，指出双方应就索尔兹伯里的神经毒剂事件联合开展调查。在3月15日，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又对外表示，英国试图掩盖“斯克里帕尔中毒”事件的真相，因此不愿意俄罗斯展开联合调查。

俄罗斯高层同样将此事件与世界杯联系在一起。俄外长拉夫罗夫亦于3月15日在莫斯科表示，英国甩出“斯克里帕尔中毒”的原因之一，可能是为了“干扰俄罗斯世界杯的正常举办”。

“西方处心积虑在打一套组合拳，其目标就是阻止俄罗斯举办世界杯。”到了4月份，扎哈罗娃甚至如此声明。

但西方国家并非铁板一块。俄罗斯主办世界杯，最眼红、最不爽的，肯定是英国，因此，其也成为俄罗斯世界杯最大的麻烦制造者。至于其他西方国家，尽管在斯克里帕尔父女中毒事件中，不同程度地怀疑俄罗斯的所作所为，但大多没有将之与世界杯主办权牵涉到一起。

德国足协主席莱因哈德·格林德尔称，德国无论如何都不会抵制俄罗斯世界杯。格林德尔认为，以各种臆造的政治借口为由呼吁抵制俄罗斯世界杯的国家，首先对本国球迷不负责任。“要知道他们对这场足球盛宴早已迫不及待。” 格林德尔说，“德国足协寄希望于对话，而不是抵制。抵制什么都改变不了，相反平昌冬奥会表明，体育的确能促进冲突降级，成为国际关系中的‘粘合剂。”

格林德尔所指，系平昌冬奥会期间韩国和朝鲜关系之改善。

4月9日，斯克里帕尔的女儿尤莉娅出院。5月18日，斯克里帕尔本人出院。5月23日，尤莉娅通过英国媒体用俄语发表声明称，尽管此次神经毒剂谋杀事件令她和父亲中毒并被造成严重伤害，但她和父亲“很幸运地活了下来”，她仍希望“长期”回归祖国俄罗斯。这一说辞，似乎让英国颇难堪。

对此，俄罗斯外交部、俄罗斯驻英国使馆纷纷表态，表示愿提供直接帮助，并怀疑英国当局强行扣留斯克里帕尔父女。

在世界杯即将开赛之际，发酵了整整一个春天的前特工中毒案，似乎并没有随着中毒者的身体康复而向好发展，英俄两国之间的龃龉呈扩大之势。俄方表态称——英国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反俄狂潮”。同时预警道：“据称英国足球流氓要趁着世界杯即将开幕的机会借题发挥，扬言要给俄罗斯人制造‘第三次世界大战。我们准备着！”

老冤家梁子怎化解

英国和俄罗斯所结下的梁子，本身即是第21届世界杯主办权之争。

早在梅姨还没有当选首相的时候，2010年甚至更早，英国与俄罗斯就为第21届世界杯足球赛的举办权争红了眼。按照从1994年开始的惯例，世界杯足球赛开始在各大洲轮流举办。其间，1996年国际足联曾否决了一份“世界杯在各大洲举办”的提案，但这份提案在布拉特担任国际足联主席后，于2000年正式通过。

回首1994年以来的世界杯主办国——1994年是美国，1998年是欧洲的法国，2002年是亚洲的日本、韓国，2006年是欧洲的德国，2010年是非洲的南非，2014年是南美洲的巴西，2018年循例该是欧洲国家主办。

即便因为欧洲参赛队较多、欧足联势力较大、欧洲足球水平较高等原因，导致欧洲或可更多轮到举办世界杯，可如果依循轮流举办的惯例——假设拿不到2018年世界杯的主办权，则有兴趣主办世界杯的欧洲国家恐怕要等到2030年！这对现代足球发祥地英国来说，似乎是个等不及的时间。毕竟英格兰唯一一次夺得世界杯冠军，还是在1966年。那一次，英格兰队凭借主场之利，终于在国家队胸前得以绣上一颗星。

3月15日，英国首相特蕾莎·梅到索尔兹伯里，了解俄前特工斯克里帕尔与女儿中毒案调查进展。  

可与英国竞逐2018年世界杯的俄罗斯，当时就来者不善。2010年，双方争夺一度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普京当时亲自爆料称，英国为了赢得世界杯主办权，使用了肮脏的手段。面对英国王子威廉、时任首相卡梅伦以及足球明星貝克汉姆同往瑞士为英国争取优势的情况，普京如此说：“我想请人们注意，在最近争取世界杯主办权的活动中，存在令人失望的竞争行为，国际足联执行委员会的成员正被肮脏的竞争手段所累。我认为，为获得世界杯主办权做这样的准备是一种不道德竞争。我很愿意亲自为俄罗斯争取主办权，但在这种环境下，最好还是不要对国际足联执委会成员过度奉承，以使他们能够在平静和没有外部压力的情况下做出决定。”

没想到的是，作为2018年世界杯举办国中大热门的英国，在2010年12月1日的国际足联投票过程中，在第一轮就被淘汰出局！国际足联宣布，2018年世界杯主办国为俄罗斯，同时宣布2022年世界杯主办国为卡塔尔。当时，英国就曾闹出过一出特工门——英国议员迈克·汉考克的俄籍女助手扎图利韦特被捕。英方称怀疑扎图利韦特担任英国议员的助手是为了获得英国军事机密资料。当时俄驻伦敦代理大使斯捷利克表示，英国政府在争办2018年世界杯主办权败给俄罗斯后，出手逮捕扎图利韦特，是出于“转移注意力”的目的。

在俄罗斯赢得世界杯后，英国一直死盯着不放。特别是2014年俄罗斯从乌克兰收回克里米亚后，英国感觉是个机会。于是开始大爆猛料诋毁以期让俄罗斯丢失世界杯主办权。

比如2014年12月，英国下议院文化、媒体和竞技委员会提交了一份报告，称为了获得2018年世界杯的主办权，俄罗斯涉嫌黑幕交易——普京向时任欧足联主席普拉蒂尼行贿了一幅毕加索名画。这份报告还十分详尽地描述了在2010年的投票过程中，各方是如何违反国际足联的规定收买和出卖选票的。

在今年英国以前间谍中毒事件狂怼俄罗斯的时候，诸如澳大利亚等英联邦国家曾出面表示支持，甚至要共同抵制俄罗斯世界杯。加入围怼行列的一度还有日本、波兰和瑞典、丹麦、冰岛等国。

从地缘政治的角度看，由于乌克兰并没有入围俄罗斯世界杯正赛，波兰号称欲抵制世界杯，是在为克里米亚被夺的乌克兰发声。至于并非英联邦国家的瑞典、丹麦、冰岛等，或称领导人将不出席开幕式，或称考虑惩罚性措施但还未做出决定，统统属于隔靴搔痒。

然而，一切涉及政治的不快，似乎将被抛在5月的时光里。俄罗斯，静待世界杯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