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厂里搭建摩天大楼

王翔

40分钟一面墙，5天建起一层楼。

“我们将在这里建起一座小学，面积共1496平方米，分三层。我们将用搭积木的方式完成这个项目。基础部分完工之后，我们将进行重钢结构的吊装，然后吊装预制好的轻钢墙体，最后做屋面工程。这样，施工的周期大幅缩短，用工量也大大减少。”

在《创新中国》纪录片中，北新房屋公司的项目负责人韩学惜这样介绍。借鉴了制造业的手段，房子的每一个部件都严格按照要求在流水线上生产，这让材料的损耗率不到3%，在工地上，对水电的需求也大大降低，只要几把电钻和电焊，建筑就能拔地而起。

近年来，一栋楼房像“搭积木”一般神奇地在几十天内建完的消息屡屡见诸报端，这背后不少都是装配式建筑方式的功劳。

所谓装配式建筑，是指用预制部件在工地装配而成的建筑。随着现代工业技术的发展，建造房屋可以像机器生产那样，成批、成套地制造。只要把预制好的房屋构件，运到工地装配起来即可。

像“搭积木”一样盖房子

传统盖房子都是采用现浇的方式，所有步骤都在工地上进行，不仅尺寸相对随意，浪费巨大，而且会产生大量扬尘及废弃物，对环境造成极大污染。但装配式建筑不一样，它借鉴了新型的制造业手段，房子的每一个部件都变成了模式化的产品，在工厂里预制，再在实地组装搭建。

“全装配式理念几乎可以贯穿到建筑的每一个流程。业内来讲，主要分为主体结构（混凝土PC结构、钢结构）、外围护（墙板体系、集成部品）和内部装饰（装配式内装）三大块。用通俗的话来讲，无论是房屋建设过程中的梁、柱、板，还是内装产品，如整体厨房、整体浴室、隔墙、门等，均可按照标准模数建设。”中国建筑标准设计研究院（下称标准院）副总建筑师魏素巍告诉本刊记者，她是中国最早一批专门研究装配式建筑技术的建筑师之一。

她进一步解释，这种标准化、模式化的房屋部件精度极高，具有很强的可替代性和通用性。生产部件的产商可以提前储备一定量的产品，而非等到设计师出图纸后再制造，从而实现产品的集约化利用，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

此外，装配式建筑还大大减少了对熟练建筑工人的依赖。传统的建筑工人，比如泥工、瓦匠，都需要经过长期的师徒传授和经验积累才能达到较高的工程质量水准，而装配式建筑仅仅需要把标准化产品流水线式的装配起来，让工地上的建筑工人更像是工厂里的产业工人，改变了原有劳动密集型的生产模式。

也许有人会对这种建筑的安全性和稳定性产生疑问。而事实上，魏素巍表示：“在对这种用新方法搭建的新房子进行抗震试验时，内部的型钢和外部的木板会产生协同效应，从而实现整体的抗震效应。它的抗震性能表现甚至比传统现浇建筑还要好。”

那么，如此“标准化”是否会对现代用户多样性需求产生制约呢？中国建筑标准设计研究院副研究员郭伟表示，标准化和个性化、多样性并没有实际性冲突。这就是像是玩乐高玩具，乐高的每一个基础模块越合理，就越节省，变换的形状也就越多。

飞入寻常百姓家

装配式建筑概念的兴起，让建筑业真正实现了从传统式现浇到产业化制造，在工厂里搭建摩天大楼不再是梦想。由标准院设计的上海绿地南翔崴亷公馆项目是国家首个“百年住宅示范项目”。崴廉公馆主体结构按照耐久100年设计，采用产业化建造方式和全装配式内装，使得其具有住宅空间的可变、生命周期的延长、二次装修维护的便利、产品质量的稳定性以及绿色节能节材的优势。除百年住宅外，标准院在先后完成的大兴众美公租房、武汉深港新城、北京丰台区成寿寺B5地块定向安置房等众多项目中，应用了钢结构+装配式内装、PC+装配式内装的产业化建设模式。

在“千年大计”重镇雄安新区，建设之初，标准院就和万科搭建了首个装配式内装的样板间，并全程参与了雄安建设的整体规划，包括建筑设计标准、整体规划和储备、产业和园区的配套等课题。

今年1月，首个装配式建筑项目——雄安新区市民服务中心竣工，从开工到全面封顶仅历时1000小时。据中国建筑设计院装配式建筑工程研究院副院长、总工程师张守峰称，雄安新区九成都将是装配式建筑。

2016年9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大力发展装配式建筑的指导意见》。《意见》提出：以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三大城市群为装配式建筑重点推进地区，常住人口超过300万的其他城市为积极推进地区，力争用10年左右的时间，使装配式建筑占新建建筑面积的比例达到30%。

“我们建议在政府主导建设的项目中率先推广装配式内装。”魏素巍告诉本刊记者：“自从2016年国家正式批文发展装配式建筑以来，各地的建设如火如荼。北京现已有超过5万平方米的住宅将使用装配式建筑方式搭建。但是国内发展装配式建筑大多‘重结构、轻内装‘重首次建设，轻后期维护。这样造成的最大问题是，虽然大家都对这种新型建筑有很多的期待，但是内装的质量难以控制，老百姓感受到的優越性不强。为切实提升老百姓的感受度，内装就显得尤为重要。”

又一场绿色革命

除上述以外，装配式建筑还将描绘这样一个美好愿景——装配式建筑预计将会在未来，为世界节约12%的资源消耗。

“建筑业本身对资源消耗是很大的。比如，1吨的水泥就会排放出1吨的二氧化碳，瓷砖的制作需要超高温烧制。这些不仅仅是高耗能，还对矿产资源有很大破坏，与我国节能、节矿的宏观战略很不一致。而装配式建筑一改传统建筑工程中水泥、瓷砖等的‘标配，只要用电钻、电焊就能实现建筑主体和内部的搭建。”魏素巍说。

装配式建筑是标准院提出的“绿色发展模式”（GREEN，即绿色生态Green、资源节约Resources、环境友好Environment、经济发展Economy和文化独特Nativism）的完美实践。

“崴亷公馆曾在住房和城乡建设部住宅性能认定中达到3A、绿色建筑评定达到3星级，已经达到了目前建筑环保的最高标准。在雄安新区的建设过程中，如何实现建筑与资源环境的可持续发展也是我们考虑的重要课题之一。”标准院的专家告诉记者。

装配式建筑符合国家建设生态文明、打造绿色中国的美好愿景，是国家大力倡导的新型建筑形式。装配式建筑的出现，代表新一轮建筑业的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方向，是建造方式的重大变革，也是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新型城镇化发展的重要举措，有利于节约资源能源、提升劳动生产效率和质量安全水平。从宏观战略意义上来讲，装配式建筑将是建筑转型升级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