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情感堆砌起的斗鱼直播节

曹珺萌

3天，52.18万人，和2.3亿人次。

这令人惊讶的数字不是国庆黄金周某旅游景点的数据，也不是某一春运日的客流量，而是首届国际武汉斗鱼直播节的数据，分别是举办时间，现场观众总数和线上观看总人次数。

“节日”

斗鱼直播节是由斗鱼平台组织，覆盖音乐表演、电竞赛事、影视动漫等泛娱乐内容的综合性户外活动，由往年的斗鱼嘉年华演变而来。

游戏直播是斗鱼的主要版块之一，在直播节现场亦有体现。在《绝地求生：刺激战场》的线下联赛现场，等待参加比赛的游客排起长队。不少赛事方因为担心参赛人数、场地等多方面原因而迟迟没有组织成规模赛事的“吃鸡”，却受众广泛的基础上成为了斗鱼直播节中最火的体验项目之一。一方面移动电竞的便捷在这时发挥了作用，一方面我们看到的是斗鱼利用起了它在这一过程中提供的场地和汇聚起的流量势能。另外，这里也成为电竞赛事的天然落地场所。除了斗鱼举办的DSL，英特尔大师挑战赛（IMC）武汉站也选在斗鱼直播节中落地，赞助商水友赛也看准了这里的巨大流量。

除了电竞内容，其他单机游戏、主机游戏、VR游戏也在这里开设展台，游戏试玩区也通常人满为患。有媒体写到一位不满10岁的孩子在父亲的带领下，于索尼区试玩《底特律：成为人类》的Demo，并在最终选择了“牺牲自己救下人质”后通关离开。另外的汽车分区内，除了豪车展览，更受关注的是电影《头文字D》中的同款赛车AE86。

但上述内容再多，也不是斗鱼的核心卖点。于斗鱼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其当家主播们。女流、陈一发儿、阿冷、冯提莫、YYF、张大仙、XDD等知名主播悉数亮相，除了三天的表演，这些主播在开幕前一日的红毯环节更格外吸睛。不少女主播身着高定时装翩然亮相，虽然大批人流还尚未到武汉，但足以引得已经在现场的观众欢呼阵阵。现场甚至吸引到了真正的明星——在直播节第二天的活动中，歌手韩磊出现在舞台上并现场新歌《在此》，水友纷纷在弹幕中刷屏“斗鱼一哥”来调侃。

在狂欢的“节日”背后，也有阴霾。在直播节之后，粉丝们排队至少两小时用电子票换取入场门票、开幕式演出频暂停导致粉丝高呼退票的故事在网络上流传，但几日后网页却无法被查看。

直播流量与主播绑定

以上种种情况无一不在将这次斗鱼直播节现场火爆的情况呈现眼前。此外，不光包含我们在直播平台上已经熟悉的电子竞技内容、二次元内容，斗鱼直播节还设置了包括音乐、汽车、美食、科技等内容在内的十个现场主题，甚至还加入了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汉派文化体验等活动。

尽管这是第一届斗鱼直播节，但是这样的线下活动，已经不是第一次。2016年开始，斗鱼就开始以嘉年华的形式在线下聚集粉丝。数据的变化则比现场环节的改变更加直观。

两年前，2000余名大小主播和1000余名coser在上海锦江乐园里举办首届斗鱼嘉年华，首日只有1.5万名水友入园，网上流传的总人数不完全统计数据是三天共计8万人次。2017年的数据是三天共计35万人次，2018年则达到52萬。2017年，斗鱼占用25万平方米来布置自己的嘉年华会，今年斗鱼CEO陈少杰则称直播节比去年嘉年华的规模扩大三倍。

但实际上，规模的扩大和内容的丰富并不是带来流量的直接原因，甚至可能只是之前几届不断增长的流量的结果。如此庞大的线下聚合的群体，主要来源于巨量的观看直播的用户与主播产生的绑定关系。

记者在采访过程中，通过朋友推荐，以扫描群二维码的方式加入到在直播节某日跳开场舞的颜值主播CoCo巧言儿的粉丝群中。进群后，马上有几位活跃的粉丝问记者“你是哪个”。后来通过了解才得知，这个只有41个人的微信群属于巧儿的核心粉丝群，巧儿本人也在群中，而几乎群内的所有人都拥有直播间11级以上的“牌子”。因为常在直播间刷礼物和弹幕，所以粉丝间对于彼此的斗鱼ID都非常熟悉。新人加入，他们自然以为应该是平常在直播间内相熟的人。在记者采访的那一周，新加入到群中的第42个人在该周排在直播间贡献周榜的第一位。群内一共有四位粉丝去了斗鱼直播节现场，有两位在在私下对记者表示去现场主要是为了看巧儿（并非在群中交流）。

电竞类游戏主播对粉丝的粘度也不输于颜值、音乐主播。YYF在还是一名职业选手的时候，曾获得TI2冠军，职业生涯不可谓不辉煌。在退役之后，他同另外几人组起的OB这支娱乐为主解说为辅的战队受到了水友热烈的欢迎，YYF也因为他独特的外形和风趣的语言成功转型为一名主播。成绩口碑过硬，逢大赛必播的勤奋，让YYF成为斗鱼的最受欢迎的几位主播之一。在斗鱼直播节现场，YYF同“小僵尸们（YYF粉丝的昵称）”的合影被他发在了微博中，并不算很清晰的照片里有四五百人。打开下方评论，不少粉丝晒出自己在直播节现场同YYF的合影，也有粉丝晒出抓拍，配以调侃的文字，一时好不热闹。

女主播相对男主播来说似乎更具吸引力。2017年斗鱼嘉年华一张广为流传的图是在现场的人山人海中，不少站在前排的男生举着“陈一发儿最牛X”的手幅，认真听发姐演唱她的成名曲《童话镇》。舞台周围是平地，紧挨着的人群让后排不少人根本看不到舞台，但却没有人因此而离开现场。类似的例子是，在笔者成文的时候，5月10日更新的QQ音乐巅峰热歌榜的第18周榜单中，冯提莫演唱的《哼》暂时排在当周单曲的探花位，前两名分别是烟把儿乐队的《纸短情长》和李荣浩的《戒烟》。冯提莫的另一首歌《佛系少女》则排在该榜单的第30位。哪怕在网易云音乐的同类榜单中，《佛系少女》也排在该周的第33位。这一排行榜的规则是（以QQ音乐为例）：“热歌根据用户收听行为自动生成，反映QQ音乐一周内最热的歌曲排行”。

情感联系成就线下舞台

相较于娱乐圈内大多科班出身的明星，冯提莫、陈一发儿都是不具备专业背景的。女主播的声音再好听，唱功气息等基本功均未经过长时间专业训练。在类似QQ音乐、网易云音乐这样的应用上有出众的收听率，根据评论可以看出主要收听用户集中在观看其直播的用户上，评价其唱功时也停留在当红主播间的比较，没有人把她们同娱乐圈的专业歌手比较。

从这个角度看，粉丝们在潜意识中是认可主播产出的内容专业度不够的。

那么是什么对粉丝们产生聚合能力的呢？笔者认为是基于直播这种方式产生的情感联系，一方面是互动性，一方面是真实感。

在记者采访到的巧儿群内的三位粉丝里，有两位粉丝表示几乎不看其他人直播。其中一位到了斗鱼直播节现场的粉丝表示一个月为巧儿刷礼物可以花到几千块，并表示自己是“理性消费，快乐消费”。这几位粉丝中一个有意思的共同点是，被问到为什么喜欢巧儿，他们均很难在第一时间给出明确的回答，往往是思考了一会儿才表达出一些类似依赖、习惯、欣赏这样的情感。至于为什么不在娱乐圈追星，选择观看直播后追主播，某位粉丝表示更重要的在于“互动性”，之后又解释说“更和生活靠拢”。他们都表示“巧儿人好”，这与笔者在群里观察到的主播与粉丝的互动结果类似，即主播对于每个粉丝提出的问题几乎都认真回复，还会关注他们的状态和生活。比起专业度，他们普遍更看重的是主播的努力程度。

巧儿在颜值区不算头部主播，对于头部的大主播来说，也有她們自己与粉丝维系感情的方式。由于粉丝量的庞大，她们很难像巧儿这样在粉丝群内给予粉丝更多一对一的关怀，但是共性是她们都会通过弹幕同粉丝进行实时交流。通过送礼物、刷弹幕这样的方式，主播会对常出现的ID更加熟悉，对于这些个体来说，产生的就是“主播认识我了”这样的亲切感。尽管大主播的模式与娱乐明星同粉丝的关系更类似，但这种互动感是娱乐明星在呈现作品时所无法产生的。

真实感方面则体现在通常未加太多改变的声音和镜头上。主播除了依靠所在区域的专业能力（即游戏区打游戏，音乐区唱歌等），依靠的就是通过声音和镜头呈现自己。而直观的声音和视觉冲击，往往比加修饰的更具诱惑力。一位自称陈一发儿的粉丝曾对笔者表示，希望去斗鱼直播节的理由是“希望见到活的发姐”。另一位巧儿的粉丝也告诉笔者，希望自己举着灯牌站在台下支持在舞台上跳舞的巧儿。面对面的真实，超越了隔屏互动。毕竟，面对面见到YYF，才能切实体会到他的头到底有多大。

越来越多的娱乐圈明星瞄准了这个具有互动性和真实感的渠道，景甜通过素颜直播卸妆扭转了风评，江映蓉更是在斗鱼直播节之后入驻斗鱼开始拓展自己的直播生态圈，希望挽救自己下滑的人气。在这种趋势之下，汇聚了各种大大小小主播的斗鱼直播节在线下的爆发也许就不难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