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女巫

利枝编译

瘟疫夫人一直对小妖精和小女巫学校的学生们寄予厚望，希望他们能够随时随地地保持怒气冲冲的恶人状态。这是这所学校的建校宗旨，也是需要遵章守纪的众多校规之一。

每次瘟疫夫人看见格洛丽亚经过她的办公室，她总会对这个笑成了一朵花儿似的小女巫大喝一声：“不许笑！”

要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大家气得牙根癢痒，也就只有在吃晚饭的时候。因为，食堂每天晚上都做清一色的奶油蟑螂砂锅菜，吃得学生们东倒西歪，嘴里直冒酸水儿。

“不许抱怨！”瘟疫夫人龇牙咧嘴地咆哮，“吃这些营养食物有助于把你们彻头彻尾地变成邪恶的巫师和妖精！”

一天，趁着夜深人静的午夜，学生们列队出发去进行扫帚飞行训练。小人儿们一个个哼哼唧唧地唱诵着魔法咒语，就听见耳边一阵“嗖！嗖！嗖”，无数把扫帚从地面上悬浮而起，径直朝一轮明月飞奔而去。

然而，有一把扫帚不是一般的倔强，躺在地上愣是纹丝不动。

像往常一样，小迷糊格洛丽亚又念错了咒语。瘟疫夫人气得暴跳如雷，“先给我抄999遍咒语百科全书，再给我念咒语999次！”她尖叫着布置惩罚作业，把格洛丽亚一个人留了下来。

偌大一本百科全书，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各样的咒语。格洛丽亚在教室里奋笔狂抄。突然，她听到一串清脆欢快的叮当声。

循着声音，她走下一段曲折的楼梯，穿过一道狭窄的小门，这是她在学校里从未留意过的地方。她被豁然出现在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群小精灵围坐在一位陌生的小天使周围，两手支着脑袋，正津津有味地听故事呢。那位小天使手捧一本大书，正绘声绘色地讲着书中的故事《圣诞魔法》。

格洛丽亚趴在门边悄悄地倾听着，那欢快自在的圣诞气氛深深地感染了她。 “我想当一个圣诞女巫！”她猛然大声地嚷嚷。

“圣诞魔法能够带来许多奇迹，”小天使友好地对格洛丽亚说道，“不过，有时候它需要勇气和想象力才能让圣诞希望梦想成真呢。”

格洛丽亚鼓起所有的勇气，坚定地回答说：“我希望进行一次美妙的圣诞冒险！”

这就意味着，格洛丽亚必须去完成一项任务，她要在寂静冷清的冬夜里独自巡游。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星球上，你会看到插着圆点旗帜的帕帕歪城堡以及插着条纹旗帜的瓦多多城堡，”飞行在天空上，她的天使朋友一手持着蜡烛，一手指着下面一团混浊不清的圆球说，“他们极需要圣诞魔法。”

天使说完挥手告别，留下格洛丽亚一个人慢慢降落。

当格洛丽亚穿过层层乌云，她终于看清了地面上两个国家高高垒起的边界墙。在边境的森林之中，她还发现了一处城堡的废墟。

格洛丽亚“嗖”的一声着陆在穿着条纹铠甲的士兵当中。“帕帕歪的间谍来啦！”士兵们一个个剑拔弩张地高喊，“抓住她！”

“我只是你们的一个朋友，” 格洛丽亚连忙解释，“我来这儿的目的，只是想为瓦多多和帕帕歪两国策划一场圣诞庆祝会。”

“真是愚蠢透顶！”士兵们愤怒地吼道，“自从1382年两国开战以来，城堡被对方的炮火炸得一片狼藉，我们瓦多多王国就与帕帕歪王国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格洛丽亚实在没辙，只好站在边境线中央，朝对面高高矗立的帕帕歪城堡喊话。对方的士兵也骂骂咧咧地重复了一遍两国的宿世怨仇，还放话宣称：“我们不敢离开城堡，瓦多多的人随时都可能进攻。”

唉，这些士兵，几乎跟学校的小妖精和小女巫们一样悲观失望，看不到未来啊！格洛丽亚叹了一口气，只好离开边境线，前往森林去探寻那座被毁坏的城堡。

假如我能够重建这座城堡的话，说不定会让瓦多多和帕帕歪的士兵们感动得欢呼呢。格洛丽亚打量着眼前这片破壁残垣，心里盘算好将这里作为一处完美的圣诞庆祝地点。

她开始捋胳膊挽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光是来回地跑几趟清除里面的废砖瓦，就累得格洛丽亚气喘吁吁，她很快意识到重建工作实在太繁重了。“我永远不可能赶在圣诞节那天完成任务啊。”她沮丧地自言自语。

那天晚上，筋疲力尽的格洛丽亚倒在地上睡着了，在梦里她见到自己的天使朋友，正举着照亮光明的烛台，飞来安慰她。

梦境刚结束，格洛丽亚就被一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以及赶来城堡观光的一大批小精灵的嬉笑声所惊醒。

“我们来自北极，”他们叽叽喳喳地说道，“是过来帮你的。”

嗬，破城堡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小精灵们在城堡里来回穿梭，有的在运砖，有的在垒墙，有的在修门，有的在装饰，各个角落都能看见他们灵巧忙碌的身影。

等到把破旧的城堡修缮一新后，他们准备离开，其中一个小精灵递给格洛丽亚一本制作魔法圣诞蛋糕的食谱书。

“每天带着爱和宽容去搅拌这些原料，”他叮嘱道，“到了圣诞节，你制作的圣诞蛋糕就会魔力难挡，天下无敌啦！”

等瓦多多和帕帕歪的士兵一觉醒来，他们惊奇地发现，那座横亘在两国之间的破城堡竟然焕然一新，高高的堡尖上还飘荡着一条巨大的邀请横幅，请大家都去参加一场盛大的新城堡开幕派对。

然而，格洛丽亚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在城堡里耐心地等待了一整天，却连一位客人也没有盼来。

傍晚，格洛丽亚去找瓦多多士兵一问究竟：“为什么你们不来参加我的派对呢？”

“因为你邀请了那帮可恶的帕帕歪士兵！”大家七嘴八舌地指责道。

格洛丽亚又掉头去问帕帕歪士兵，他们也没有一个好脸色。“跟那帮讨厌的瓦多多士兵共同庆祝圣诞？休想！”

格洛丽亚苦苦思索了一分钟后向大家宣布：“星期一、三、五，请帕帕歪的人民来城堡玩儿。”

帕帕歪的男女老少在城头热烈欢呼。

“星期二、四、六，请瓦多多的人民来城堡玩儿。”格洛丽亚的话音刚落，另一头的瓦多多老百姓也大声喝彩。

大家都很喜欢格洛丽亚想出来的好办法，以及精灵们重新修建的漂亮城堡。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来城堡玩耍的人越来越多，到处充满了欢歌笑语，变得热闹起来。

不久，两国人民都把格洛丽亚视为他们最特别的朋友。大家在一起的幸福与快乐渐渐驱散了笼罩在这个星球上空几百年来阴郁的乌云。很快，这个巨变引起了一队巡游女巫的注意。她们如一阵旋风，骑着扫帚排山倒海般俯冲而来一探究竟。

瘟疫夫人恰好是这列女巫编队的头儿。“哼！”她嘟囔着骂道，“我们的小格洛丽亚是罪魁祸首！我们要立即展开报复行动！”一名妖精間谍马上被派往城堡去监视格洛丽亚。

一夜又一夜，这名妖精间谍暗藏在空瓦罐里，悄悄地偷看格洛丽亚的一举一动。只见她每天晚上都站在小板凳上，一丝不苟地握着汤勺搅拌一大锅制作圣诞蛋糕的原料。

12月的一天早上，格洛丽亚高兴地叫喊一声，从床上蹦了起来。她的脑瓜子突然开窍，想到了一个主意去结束仇恨！这一年的圣诞节恰逢星期天，她向帕帕歪国的人民宣布，要在城堡里举办一场盛大的化装舞会。第二天，瓦多多国的老百姓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只是，两个国家都不知道，他们的敌人也同时受到了邀请。

北极的精灵们听说后，都纷纷前来帮忙，为大家缝制新衣服。格洛丽亚除了每日继续搅拌她的圣诞蛋糕，还烘烤了许多饼干、馅饼和布丁。

各种点心的香甜味以及新鲜松针的清香味弥漫在空气里，精灵们一边闻着香味，一边开心地包装着节日的礼物。

到了平安夜这天，格洛丽亚的圣诞蛋糕终于大功告成了。

“这真是一项杰作啊！”精灵们齐声欢呼。接着，精灵们又废寝忘食地将所有的礼物标签通通改变了一下。这样一来，帕帕歪国的礼物好像是瓦多多国赠送的，而瓦多多国的礼物又好像是帕帕国赠送的。

与此同时，那个藏在瓦罐里的妖精间谍悄悄地溜出了城堡，骑着扫帚火速返校去通风报信去了。

得知消息后，瘟疫夫人举起一根大铜锤，咚咚咚敲响了巨大的战鼓。“我们必须立刻摧毁格洛丽亚的圣诞阴谋，”她歇斯底里地发出怒吼，“各位女巫和妖精仔细听命：

“一、突袭城堡，捣毁格洛丽亚的圣诞蛋糕！”

“二、好好躲藏在圣诞蛋糕的盒子里，等到盒盖掀开的时刻，就是发起猛攻的信号！”

“三、活捉格洛丽亚，把她和精灵们关进地牢里，再把其余民众赶回他们各自的王国。”

“立刻出发！”

攻击者们乌烟瘴气地相继降落到了城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捣毁了那个无人看管的圣诞蛋糕。然后他们手握着刀叉和扫帚，一股脑儿地钻进了巨大的蛋糕盒内。里面顿时挤作一团，不时传出各种怪叫声。

趁着夜深人静的午夜时分，瘟疫夫人也偷偷溜进了城堡，将自己隐藏在一块厚厚的窗帘背后。

圣诞节的早上终于来临了，身着盛装、戴着面具的帕帕歪和瓦多多人民从各自的城门里走出来，不知不觉就混在了同行的队伍里。大家毫无怀疑和猜忌地相互致意问好，这是他们第一次肩并着肩，手牵着手地结伴而行，迎着飘飘洒洒的雪花，走向张开手臂、热情欢迎的格洛丽亚。

大家在城堡里尽情地唱歌跳舞，把圣诞树装饰得格外美丽耀眼，过得愉快极了。

吃过丰盛的晚餐后，格洛丽亚大声宣布：“请打开你们的礼物盒，摘掉你们的面具吧！祝大家圣诞快乐！”

瓦多多人民和帕帕歪人民在揭开面具的那一刻全都傻眼了，他们发现，自己居然跟他们的敌人互相交换了圣诞礼物，还共同庆祝了节日！

“怎么会这样啊？”他们疑惑而又惊慌地大喊大叫。

来不及等到答案，一阵高亢的喇叭声呜啦啦地吹奏了起来，精灵们大声欢呼：“唷嗬，唷嗬！隆重的圣诞甜品即将登场！”

当圣诞蛋糕的盒盖被抬起的一刹那，里面出现了一堆睡相丑陋的小妖精和小女巫，把大家吓得不知所措。

瘟疫夫人气急败坏地从窗帘里钻出来。“醒醒，你们这帮懒骨头！”她尖叫着痛骂，“记住你们的命令！进攻！”

这帮学生终于从睡梦中惊醒，他们全都没有服从瘟疫夫人的命令，反而大声嚷嚷：“我们不干啦！”

瘟疫夫人惊愕得快要昏倒。“不许你们这样！”她咆哮道，“这是严重的违反校纪！”

“要怪你就怪格洛丽亚的圣诞蛋糕好咯！”他们异口同声地用手指着瘟疫夫人的鼻子，愤愤地喊道，“那简直是超级美味！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吃那种恶心的奶油蟑螂砂锅菜啦！”

瘟疫夫人气得将她的扫帚挥舞起来要打人。她连连咒骂：“我要报仇雪恨！”

话音刚落，头顶雷声滚滚，大地嗡嗡颤抖，帕帕歪和瓦多多国的人民吓得缩成了一团。

唯有英勇无畏的精灵们迅速演奏起欢快的圣诞颂歌。让大家惊诧的是，一颗闪烁的星星随着美妙的音乐，呈一道弧线划进了城堡的大厅，稳稳地落在了圣诞树的树顶上。在它光彩夺目的金色光芒下，雷声和颤抖声渐渐消失殆尽，瘟疫夫人开始扭曲和变形。

片刻之间，她的身高和模样一直在不停地缩小。

“发生了什么事情呀？”大家又惊又怕，七嘴八舌地议论。

“她变成了一只蟑螂！”格洛丽亚兴奋地叫喊起来。

小女巫和小妖精们也大声喝彩，“我们自由啦！格洛丽亚万岁！”

然而，这一幕把从没见识过魔法世界的帕帕歪和瓦多多人民吓得够呛，他们争先恐后地拥挤着要逃出城堡。

格洛丽亚急得在这群逃跑的朋友身后大喊：“没什么好害怕的，你们别走呀！”

精灵也大声警告：“如果两国的仇恨仍不消除，这颗行星只会变得更加黑暗，瘟疫夫人还会卷土重来的。”

这些人顿时停止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

“请大家留下来吧！”格洛利亚激动得掉下了眼泪，央求道，“你们还记得当圣诞魔法照亮你们心间的时候，大家是多么幸福和快乐吗？”

两国的人民默默地注视着对方很久，一股羞愧之情油然而生，他们都对两国长久以来痛苦的仇恨深感歉意。

“我们的边境墙应该推倒，”他们平静地作出决定，“从此以后，我们都是好邻居和好朋友，共同生活在同一个行星上，我们给它命名为帕帕多合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