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茶商为神”探究

文 沈志荣

明朝是浙江茶业继往开来的一个重要时期。浙江人种茶的历史悠久，种茶、制茶是各地农家从事的主要农副业之一。这一时期的名茶新品不断涌现，浙江至少有19个县的名茶入贡，长兴罗岕与西湖龙井闻名全国。茶叶逐渐成为海外贸易的主打产品。

明代也是中国茶业与饮茶方式发生重要变革的发展阶段。为去奢靡之风、减轻百姓负担，明太祖朱元璋下令茶制改革，用散茶代替饼茶进贡。伴随着茶叶加工方法的简化，茶的品饮方式也发生了改变，逐渐趋于简化。

明代虽然实行海禁，但是并没有禁绝一切的商机，零零碎碎的海外贸易还是存在的。正德（1506年-1521年）年间，日本人时至绍兴互市，换取丝茶等货物。万历（1573年-1620年）年间，荷兰东印度公司已将中国茶传入英国等一些国家。明末，舟山群岛的私人海上贸易中，茶叶是最为大宗的一种。中国茶叶和丝织业品质优良，深受外国人的喜爱。西班牙人、英国人不远千里来中国贸易。浙江绍兴、宁波是其中的贸易频繁地。

明代，西湖龙井茶开始崭露头角，名声逐渐远播，开始走出寺院，为平常百姓所饮用。明嘉靖年间的《浙江匾志》记载：“杭郡诸茶，总不及龙井之产，而雨前细芽，取其一旗一枪，尤为珍品，所产不多，宜其矜贵也。”明万历年的《杭州府志》有“老龙井，其地产茶，为两山绝品”之说。万历年《钱塘县志》又记载“茶出龙井者，作豆花香，色清味甘，与他山异”。此时的西湖龙井茶被列为中国之名茶。明代黄一正收录的名茶录及江南才子徐文长辑录的全国名茶中，都有西湖龙井茶。从此，龙井茶的名声远播。

在海宁盐官古镇有一座闻名遐尔的海神庙。庙中西配殿供有茶商陈旭神像，牌位说明是：明永乐间（1403年-1424年）新城（今富阳新登镇）茶商。仁和（今杭州市的一部分）皋亭山一带屡受潮水之害，陈旭出银筑塘，后塘被冲坏，他跃入水中，尸随潮浮至皋亭山，沙随尸涨，塘才筑成。勅封茶槽土地兴福明王；雍正十一年（1733年）从祀海神庙。此为清乾隆《仁和县志》所载。

“茶商为神”——茶商陈旭更详细的资料，史书上并无记载，但至少说明早在明代永乐年间，也就是1403年至1424年之间就已经有了私营企业家，或者是个体经营户。他们在经营活动中积累了可观的财富，就已经开始自发地以私有资产捐助于社会公益事业了。

我们可以从中窥见当时茶叶作为日常生活用品，进入了普通老百姓的千家万户。茶叶已经作为大宗商品在市场中批量化流通，能赚取较丰厚的利润，而好的商人赚了钱就愿意回馈社会，这已经成为一种时尚和美德。茶文化已是一项精神的普及了，现在的许多企业家在灾害来临时慷慨解囊，的确是有着悠久历史传统的。

在这则故事中，我们发现主人公陈旭既不是精于法术的宗教大师，更不是被人们幻化而来的神人，而是现实生活中的真人真事，只不过是人们不愿意看这样善良的好人白白地死去，而从主观上赋予了他能使“海沙随之迅速涨高并很快堆积起来”的神奇力量，以此表达人们对茶商陈旭由衷的感激和敬仰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