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愿望

李杨

我想要一只牧羊犬 

王大强有一个漂亮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女儿，生活很幸福。可在他37岁那年，一系列变故让他的幸福彻底消失了。

他的女儿欣欣得了渐冻症。这是一种无法医治的绝症，得这种病的人会逐渐失去行动能力，直到呼吸衰竭而死。欣欣得病后，过不了苦日子的妻子看着欣欣的病一天天严重，最终熬不住，递给王大强一纸离婚协议书，抹着眼泪离开了。

为了给欣欣治病，王大强把房子卖了，和欣欣搬到了棚户区。他又找了一份晚上给人卸货的活，每天干到凌晨3点，回家睡一觉，这样就可以在白天照顾欣欣了。

欣欣非常乐观懂事，但她越是这样，王大强的心就越痛。得病的一年后，欣欣说想养一只狗，并且非要一只德国牧羊犬不可。王大强想，女儿得病之后，就跟自己提过这个要求，最终王大强给女儿买了一只小牧羊犬。欣欣给狗取名叫贝贝。当贝贝长成一条威武的大狗时，它在每天凌晨3点王大强下班的时候，都会蹲在胡同口等他，然后陪他走过那幽暗狭长曲折的棚户区胡同。

我想要一个妈妈

17岁时，欣欣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这天，欣欣拉住王大强的手，对王大强说：“这么多年来，我最希望的就是能有一个妈妈。”

王大强听了欣欣的愿望，马上就怔住了。这时王大强才意识到，这些年来，欣欣最缺少的就是母爱。他松开欣欣的手，抹了一把眼泪，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实现欣欣的愿望。

有一天，王大强收到了一封信。信是一个叫刘芳的女人写来的。信上说，她在网上看到了欣欣的故事，欣欣说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最大的遺憾就是没有妈妈来爱她。刘芳看到帖子后很感动。她离婚了，也没有孩子，她希望能来到欣欣的身边，弥补欣欣的遗憾，像妈妈一样关爱她。

为了实现欣欣的心愿，王大强回信请刘芳过来。王大强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很有爱心，和欣欣的性子也很合得来。能遇到这样的人，算是欣欣的福气。刘芳在王大强家附近住下，每天过来照顾欣欣。

刘芳对欣欣很好，对王大强也很照顾。王大强慢慢对刘芳也有了一些了解，原来刘芳之前有过两段不幸的婚姻。第一次是因为男方出轨，第二次是因为她被诊断为绝症，男方害怕负担治疗的费用，于是提出了离婚。但离婚后刘芳才发现，自己得的并不是绝症，而是诊断出了差错。

一晃3个月过去，这时的欣欣已经起不来床，甚至说话都很费劲。王大强和刘芳都守在欣欣身边照顾她。这天，王大强看到欣欣突然流下了眼泪。王大强赶紧握住女儿的手，问女儿怎么了。

欣欣说：“我的愿望还没有实现。”王大强说：“我和刘阿姨都在你的身边，你还有什么愿望，爸爸帮你实现。”欣欣吃力地说道：“刘阿姨这么好，我想让刘阿姨成为我真正的妈妈，我想看到你们的婚礼。”

王大强怔住了，久久没有说话。

我想看到你们的婚礼

这天，刘芳把王大强叫到一边，对王大强说：“我想帮欣欣实现最后的愿望，做欣欣的妈妈。”王大强听后吃了一惊，他对刘芳说：“跟着我只会受苦，我给不了你幸福。”刘芳说：“我看重的是人品，你是一个善良、有责任感的男人，如果可以，我愿意跟你一起照顾欣欣，一起度过后半辈子。” 王大强的眼圈红了，他点了点头。

婚礼很简单，在家举行，王大强和刘芳喝过交杯酒之后，轮椅上的欣欣虽然不能说话，但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这时，刘芳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她跟大家说：“这是欣欣在半个月前跟我说的话，欣欣让我在爸爸妈妈的婚礼上念给爸爸听。”

刘芳念了起来，纸条上写道：“爸爸，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有忧虑，那就是怕你过得不好。几年前，我要你买贝贝，是因为胡同晚上又黑又长，我担心你晚上独自在胡同里走不安全，为的就是训练它保护你。我把我的故事发到网上，妈妈看到后对我说，她被我们父女感动了。她说她很想见见善良的我，也很想见见善良的你。妈妈来之后，我发现她人真好，并且对你的印象也很好，于是我就希望你们两个人能走到一起。爸爸，从今天起，妈妈就成为你的妻子了，你要像照顾我一样照顾好妈妈啊！”

听完这段话，客人们都流下了眼泪，王大强也泣不成声。王大强终于知道，这么多年，欣欣跟他提过的要求，竟然全是为了他。他觉得，欣欣的身体虽然逐渐封冻，但心灵一直在散发着热量，这个世界上如果有天使的话，那就是自己的女儿了。

（朱权利摘自《现代妇女》2018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