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要闹哪样

崔鹏

你很难追上关于意大利新政府的最新消息，因为它变化得太快了，即使是“特金会”的变化速度也赶不上它。5月23日，五星运动党和北方联盟党联合推出他们的最新总理人选—朱塞佩·孔特，但是孔特在27日就辞任了，以至于这个总理的中文译名还没有由有关部门确定，所以，孔特、考特、康特都指的是这个法学教授。没等过一天，意大利总统塞尔吉奥·马塔雷拉又提名卡洛·科塔雷利组建内阁。

这太乱了，我们从头梳理一遍这个国家自今年3月以来发生了什么。

还记得我们曾经说过“卢比归来”吗？本来今年意大利大选中，贝卢斯科尼领导的中右翼政党团获得了37%的选票，算是获胜了。但因为意大利法律规定，如果得票未过半数，获胜方建立的内阁属于悬浮内阁，想通过任何动议，总理都要费劲四处去搞一搞疏通。但即使是这样，内阁还是没有组建起来。这里有两个原因，一是被称为卢比的81岁老政治家贝卢斯科尼由于前科被法院判定不能担任公职，而这个赦免来得比想象的要晚；另一个，更主要的，卢比的力量党和他们团队中的另一个主要党派北方联盟党关于组阁的问题没谈拢。

之后，得票最多的单一党派五星运动党和北方联盟党又开始谈组阁的事。这两个党派虽然都是相当右翼的民粹倾向党派，也都有疑欧脱欧倾向，但是，由于五星运动党的支持者是相对不发达的意大利南部，而北方联盟党的支持者是意大利北方较发达的工业城市，所以他们就像《格列弗游记》里的大头国和小头国一样（这两个国家一个吃鸡蛋是从大头敲开蛋壳，另一个从小头敲开）还互相看不上，所以谈判那个难啊。

但由于这两个党派都担心如果谈不成再次举行大选，自己一方有可能失去组阁的机会，所以他们还是在5月23日妥协了。他们提出的总理人选就是我们前边说的孔特。孔特是五星运动党人，但并非这个党派中最核心的人物，而且孔特在大选中的选票并没有投给他所在党派的老大迪·迈耶，这可能也是北方联盟党能在孔特这个人选上妥协的原因—孔特出任总理可能是个中间派，而五星运动党和北方联盟党的老大将进入内阁，成为影子总理。

不过这种妥协没一个星期就出了问题，总统马塔雷拉接受了孔特作为总理人选，但是拒绝了他提出的有脱欧倾向的财政部长等内阁成员人选，所以组建内阁又搁浅了。

从市场上看，意大利的主权债和那两个右翼党派的谈判顺利程度呈负相关关系，也就是他们谈得拢的时候意大利主权债就下跌，其政府融资成本就趋于上升；他们谈崩了，意大利主权债的价格就上涨。而孔特辞职了，整个市场呈现一片欢腾景象，意大利债和德国债的收益收窄，股市也上涨了。

不过意大利在他们的老总统的庇护下，逃离了一次民粹派全面掌权。但是科塔雷利的内阁只是个看守内阁，可能在今年7月就要开始新的大选。如果在那次大选中仍是民粹派获胜，意大利的倾向性问题依然值得关 注。

总体说来，现在欧洲产生危机的概率要远低于2009年。欧洲央行行長马里奥·拉基是个有先见性的银行家，他早在欧债危机时就提出了OMT承诺。这也就是说，欧元区国家遇到融资成本暴涨有可能成为又一个冰岛的时候，欧洲央行会出钱直接购买这个国家发行的主权债以平抑其高企的利率。这个承诺还没有实行过，但是对当时市场上的投资者和债务持有者分别起到了震慑和安抚作用。实际上，OMT是个欧洲版QE的再次加强版。更何况，现在欧洲主权债的持有者更多是欧盟内部的投资者，而海外的对冲基金头寸远少于欧债危机之前（这是当然了，你以为这些年的QE在干什么）。

其实欧洲真正的问题，是在未来的年份中。在后流动性宽松阶段，整个欧盟内经济体的复苏状况开始出现分化。德国和法国要好一些，西班牙和意大利则比想象中糟糕，这导致其后各国的财政需求方向出现分离，而欧洲央行怎么处理这种分化是个艰难的富有创造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