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争夺白热化 这仗怎么打

冯彬

去某地走亲戚，警察问：“你是本地人吗？”

答：“不是，我来走亲戚的。”

警察：“带回派出所，符合亲友投靠落户条件。”

去火车站转车，警察问：“你什么学历？”

答：“本科。”

警察：“带回派出所，办学历落户，火车票钱报销。”

在城市人才争夺战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网络段子应运而生。武汉、成都、南京、长沙、郑州、杭州、青岛、厦门……一个个城市通过送钱、送房子、送户口，纷纷加入这场战役。不过，户口和房子，不一定是最重要的。

大招一个接一个

“好男儿志在四方，四方就是北上广深。”这样的笑谈正在被打破，从2017年开始，“新一线”城市和二线城市密集推出政策招揽人才，大有“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架势，到了2018年，人才争夺战愈演愈烈，各地新政到处刷屏。

落户是最常规的“操作”，敞開此门的城市不胜枚举，在年龄限制的基础上，只要有本科以上学历或者有一定技术资格，这是分分钟的事。

不过学历门槛降低已成趋势。4月15日，杭州实施新版全日制大专紧缺专业目录，只要居住和就业满一年，符合条件的往届大专毕业生，也可以成为杭州人。而武汉直接喊出“要让百万大学生留在武汉发展创业”，只要持有专科毕业证，就能在武汉落户。

同样提出留住百万大学生的还有西安，为此西安还在3月22日推出“5年行动计划”，全国在校大学生仅凭学生证和身份证可在线落户。当地媒体报道，一名女博士落户西安，民警专人专车接送10分钟搞定。

新加入“战场”的石家庄，更是不惜成本，不仅大专以上学历落户当日办结，还针对本科生及以上人才购买首套住房给予5万-15万元的一次性补贴。山东则发动全省之力抢人，出台了首个专门支持青年人才创新创业的政策。

就连一向高冷的北京、上海也坐不住了。近日，北京市人社局公布引进人才管理试行办法，建立优秀人才引进的“绿色通道”；上海则召开了全市人才工作大会，要知道，冠之以“上海市人才工作大会”的，这还是历史上头一回，而上海上一次召开全市性的“人才工作会议”，也是2010年的事了。

在各地的优惠政策中，吸引海外人才成为重头戏。杭州的优秀外国留学生毕业后，可直接在当地就业并享受相应补贴；南京规定，争取国家授权后，外国留学生凭借江苏高校毕业证书、创业计划书，可申请有效期2至5年的私人事务类居留许可（加注“创业”）等；西安则直接建立了驻美国硅谷、澳大利亚悉尼、德国柏林3个人才联络站。

近年来，上述城市都曾提出要提升国际化水平。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也指出，鼓励海外留学人员回国创新创业，拓宽外国人才来华绿色通道。可以预见，中国各地面向全球招揽人才的态势将一直持续下去。

冷眼看数据

“抢人集团”的排位雏形已经显现，招聘网站BOSS直聘3月6日发布的《2018 旺季人才趋势报告》显示，杭州、武汉、成都、郑州、西安五个城市人才吸引力最高，2018年离开北上广深的求职者，有35.5%的人选择了这五座城市。

这势必带来户籍人口的暴增，西安出台凭学生证就可入户的政策后仅3天，就迁入落户人口1.5万多人，单日落户最高人数达到8050人，创造了历史纪录。今年第一季度，西安市机械增长近24.5万人，是去年同期的11.5倍。

通过汇总各城市统计数据发现，在人口增加数量方面，深圳、广州、杭州、重庆、长沙，分别有27万多到62万左右不等。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城市实际“抢”到的人才最多，要增加有效人口，常住人口仍最有价值，因为户籍迁入后，人是否在当地居住还不一定。

最近几年真正抢人多的城市，以深圳、广州、杭州较为明显。减去自然增长人口，三地的净流入人口数分别约为50万、30万、22万。而大部分城市常住人口增长慢，甚至京沪津出现负增长。

当前，城市之间的人才大战，成为经济发展要素资源的争夺。这一点，作为一线城市的广州也已经感觉到了。

不像京沪谨慎控制人口规模，广州最近出台的《广州市城市总体规划（2017～2035）》中，把未来广州的人口规模控制目标，从此前一版的“控制在1800万内”改成了“2000万左右”。也就是说，从现在广州常住1400万人口算，到2035年，广州要吸引600万增量人口。

“人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这是一个正向循环。”一名从事人才服务工作的人士告诉本刊记者，人才要安居乐业，就有了购房需求，土地才好拍卖，地方政府拍卖土地有了资金，就可以扶持产业发展。

该人士表示，在个别情况下，土地拍卖还可以附加各种条件，让开发商承担一部分招商引智功能，比如要求竞得人建设物联网领域系列产品研发中心，有的要求建立创业园并且引入相关企业和机构入驻，有的要求引入国家部委认定的博士后工作站、新材料研究院等等。引入这些新的业态、企业之后，在一片白纸上，就形成了新的产业和经济增长点。“如果什么都不做，完全凭借地方自己去发展，什么时候能产业升级呢？”

发展才是根本

事实上，各种“抢人”政策早已有之，只是2017年似乎来得格外猛烈。有专家表示，这主要是因为2017年社会经济发展进入新阶段、新时代的表现格外明显，中国经济已经不再是过去主要抓投资、抓项目的发展模式，而是进入一个新的阶段，目前两大生产要素中，第一要素已经从资本转变为人才。

不过对于抢人大战，也有“降温”之声。就在今年两会期间，有人大代表称，“现在一些地方人才引进层层加码，你给1000万，我就给2000万，你给领军、我就给首席，长此以往反而不利于人才发展”。

去年春天，雷特决定离开呆了10年的北京，越来越贵的房价让他觉得在京城安居无望。他选择了武汉，这里可以立马拿到户口并买房。但问题也随之而来，“没有合适的岗位，待遇也没法（和北京）比。”

雷特的经历并非个案。根据武汉市人才服务中心对2017届留汉就业专科、本科、硕士、博士的调查，七成人留汉的首要原因是离家近，三成人认为受家人或恋人影响，仅有26.72%的人选择看好城市经济发展水平。

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马亮指出，如果城市无法围绕其本身的就业机会制定人才政策，很难真正吸引和留住人才。城市政府要想吸引和留住人才，就需要从人才政策的核心命题出发，形成差异化的竞争策略。否则，就可能导致城市吸引的未必是其迫切期望的人才，而导致“愿者上钩”的尴尬后果。

“千人计划”人选赵敏哲也坦言，归国创业的博士们，在国外要么是刚从校园走出不久，要么是为别人打工，回国创业意味着就要当老板，因此快速适应角色的转换非常关键。一些归国人才水土不服，做企业期间最关键是遇到问题不知如何化解，或者说，解决的途径和方法没有入乡随俗。

事实上，有研究者认为，各地人才引进的大方向没问题，更好发挥本地自有“存量人才”的优势相比引进更加重要，以南京为例，“应该引进城市体系中结构性缺乏的领域”。而一些地方已经开始根据各自发展定位和特点，“定向”抛出橄榄枝。

为打造科技产业创新中心，南京日前宣布对高层次人才可提供不少于300万元的购房补贴。北京根据自身“全国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国际交往中心、科技创新中心”的定位，重点招揽文化创意人才、体育人才、国际交往人才、科技创新人才等。上海两年内累计引进国内科技创新创业人才逾7.5万人，其中通过科创人才引进新政引进的重点人才近9000人。

在专家看来，相比行政手段的优惠政策，人才的流动更多是受到就业机会和职业前景的影响，因此，一个城市的经济活力、产业发展和创业氛围才是决定人才去留的最关键因素。（综合21世纪经济报道、新京报、界面新闻、中国新闻网、每日经济新闻等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