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仁心

江奇骏

“对于一位生命垂危且无可救药的病人来说，天堂也许是他最好的归宿。”这是表姐最近对我说的一句话。

表姐是一名医生。她博士毕业之后进入医院工作时年轻气盛，曾发誓要让每一位将生命托付给她的病人健康出院。

那一天，重症病房住进了一位病危的老人。

“当时他已经快不行了，身上插满导管，生命体征基本消失，心跳也十分微弱。”表姐这样对我形容道。

我很难想象那种情况，但我想，“苟延残喘”是形容那位老人最贴切的词语。

表姐不愿放弃，她想组建一个医疗团队与死神抗衡，却因为这件事希望渺茫而被同事婉言拒绝。于是，她毅然将担子挑在自己一个人的肩上。

“我要创造奇迹！”她这样对医院领导说。

奇迹真的发生了——在表姐每天的精心治疗和护理下，老人的呼吸与心跳慢慢恢复正常，甚至连呼吸面罩都可以摘下。

只是他變成了植物人。

“我每天给他定时服药，喂汤，挂水，想证明我能成功。”说这话时，表姐的脸上掠过执着的神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表姐总是每天早到，每晚加班，始终尽心尽力地呵护老人，但奇迹没有再次发生——那位老人始终没有醒来，而且每况愈下。

终于有一天，老人的儿子找到表姐，希望表姐能停止治疗，这样下去既是对老人的折磨，也是对家人的煎熬。

“当时别提我有多沮丧了，我觉得自己这么多天来的努力全白费了。那种感觉就像你每天起早贪黑，努力学习，最后考试却没及格一样。”

我能体会表姐的痛苦与不甘，但我又隐约读出她眉宇间的一丝解脱。

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尽管她不愿意承认。

我对她说：“谁都不愿意向失败低头。你是医生，你要为恢复病人的健康而努力，但你也要承认医学不是万能的，你还得尽量减少那些生命无望者的痛苦。”

表姐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对于那些难以医治的病人来说，也许天堂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她是真的释怀了。

《圣经》上写道：“上帝是公平的，他会让每个人得到解脱。”

所以，当你的努力完全是一种无效劳动之时，你不如选择放手。

指导老师：王淦生